第41章 我们去韩国度假好不好?
子音还没完全平复，记者招待会却要开始了。恍惚间大门打开，在闪光灯“咔咔咔”声中，应延熙牵着子音走向舞台，子音本能地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却被他紧紧固在手中。
强烈的聚光灯和闪光灯让子音哭过后干涩的眼睛生痛，向前拉近两人的距离，躲在他背后让他高大的身影挡去一些光芒。她的靠近让他回过头来，在这纷纷扰扰的环境中，她偎依在他身后的小小身影，如此无助，甚至在颤抖。他想让她坚强成长，却不想这竟让他如此心痛，有时候反而更愿意让她一直在他的羽翼下快乐无忧，不用去面对这些媒体，甚至不用去面对她的父亲。
心里一痛，应延熙转身将她环于自己的怀内，疼惜地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臂，而这一动作又引起一片疯狂的闪光灯。
舞台上，应延熙坐正中间，李岳和子音分别坐在他的两旁。
“你的问题都让我替你回答。”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子音听话的点点头，而在应延熙的示意下，记者会正式开始，台下的记者立马争先恐后地提问。
“李子音小姐，可以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吗？”
“她叫李子音，您不是知道了吗。”
他礼貌地笑着，一开口却是寸步不让的态度，台下记者的踊跃立即被消减了一半。
“请问应先生和李小姐是什么关系？”
没有停顿地，他回答道，“子音是我女朋友。”引起台下一阵热议。
而从坐上舞台，子音就一直低着头，因为她真的累了，她不想管了，她完全信任应延熙，加上他所说的话，子音也就准备静坐着让应延熙将这件事情处理完。然而，他一句话将她提醒，她是他的女朋友，从一开始她就告诉自己要做到和他肩并肩，他们要一起去面对所有的冲袭而来，而不是现在这样躲在他身后。
侧头望向他面对着记者那认真的脸，不知道记者又问了什么，他皱起了眉，脸上有着怒意和准备还击的凌厉。
伸手握住他台上的手，他脸上要迸发的表情像被踩了刹车，瞬间定住，然后回过头来关切地望着自己。
只见子音对他调皮地眨眨眼，然后微笑面对台下的记者，
“大家好，我叫李子音，我是H大应届毕业生，曾经担任应延熙先生的助理，现在是应延熙的女朋友。”
本来有些硝烟的气氛，被突然的自我介绍给消散，
“请问李子音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担任应延熙先生的助理的？”
“今年3月。”
“那你和应先生是什么时候确立恋人关系？”
“5月。”
“李子音小姐，容许我这么问，你当初3月份认识应先生，5月份成为应先生的恋人，从最近公布的照片，你们现在还是同居关系，请问当初担任应先生的助理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哦，原来在讨论她是不是□□应延熙了。
“还债。”子音毫不忌讳的回答则是引起更大的讨论。
“我们不是3月份认识的，而是在今年1月。”应延熙却开口打断了那片讨论。
“至于子音担任我助理的目的，你应该来问我。”这次轮到他对着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所谓的还债是我制造给我们之间的牵连，是我先喜欢上了她，是我以还债为理由要求她担任我的助理，这是我追求她的手段之一。”这句话，应延熙是望着子音说的，满意地看见她脸上惊呆的模样。
“所以你们假设的那些问题就不需要问了。”
应延熙这一段回答听得子音惊心动魄，面红心跳，怎么还债是他制造的？当助理是追求手段？想起她曾经问过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他只是含糊地回答比自己早，但是他刚刚的回答，这份喜欢不是在韩国就产生了？
子音红着脸低下头来避开台下一片探究目光，但终是忍不住满腹疑惑地望向他，他已面向媒体给自己留下一个侧脸，一个坚定的侧脸。
而台下一阵短暂的吵杂后，不知怎的，记者将矛头一转。
“李岳老师，李子音小姐刚刚获得了今年中国国际钢琴比赛冠军，而作为李子音小姐的父亲兼这次比赛的评委，请问您在此次的评分是否做到公平公正？”
“根据去掉一个最低分和一个最高分的评分规则，我的评分并没有算在比赛成绩中。”
“那您是给了最高分吗？”
“不是，是最低分。”
子音无声地轻笑了一下，最低分，这从来都是他给自己的评分。
“而据了解，李希雅小姐和李子音小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请问是真的吗？”
“是的。”
“大家一直都不知道李子音小姐的存在，是否就如传闻那样，李子音小姐是您的私生女？”
有那么几秒的停顿，大厅里又回荡起李岳的声音。
“子音的母亲，李薇，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回荡的声音随即就被台下其他的声音所掩盖，但是却萦绕在子音心中，一直一直。妻子，代表着什么，子音脑海中只出现妈妈每天守在家中的等待与失望的样子。
“那温茹女士是？”
“温茹曾经是我的恋人，如今是我女儿李希雅的母亲。”
“你女儿的母亲是不是可以等同为您如今的妻子？”
这次李岳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台下所有的提问议论都停下，偶尔闪光灯的声音在宽敞的大厅内显得异常响亮，而大家都在等待一个答案。而子音也在等待，这份他欠她母亲的答案，这份母亲直到去世时都耿耿于怀的答案。
“李薇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这一瞬间，这一句唯一像一枚细细的针将她心中的气泡戳破，轻微却也水珠四射，险些让子音落泪。她这辈子最在乎的妈妈所最爱的这个男人，说出了这一份唯一，这对她母亲来说是如此的重要与珍贵。
“我是在婚后才知道希雅的存在，所以她们都没有错，请你们停下所有不实的报道。”
“那请问李希雅小姐今早公开声明《原》的原作者是李子音小姐，这件事您知道吗？”
“知道。”
“是一早就知道吗？”
“我……”
“这是我和李希雅小姐间的事情，让我来回答你吧。”子音想，李岳会如实回答吧，她截住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大家知道她父亲更爱的是别人，她不想要那些可怜的目光。
“那请问李子音小姐，是不是李希雅小姐剽窃了你的作品呢？”
侧过头去望桌子另一端的那人，想起在休息室时，他说，他没有对李希雅尽过父亲的责任，想起在雅筑里，李希雅说，手稿是她拿走的，也想起那个夜里，妈妈说，她还是爱他。他们似乎都是爱着的，因为爱所以在维护，妈妈维护李岳，李岳维护李希雅，李希雅也维护李岳，只是这份维护里独独没有她，而他们放弃的却都是她，伤害的也都是她。尤其在她准备放下怨恨时，却有人来告诉她，没错，我就是故意伤害你的。为什么？凭什么！心中的怨恨在不断弥漫，有些势不可挡地，子音抬起头面向记者，正要张嘴，手却霎时被握住。
“子音，”他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不顾四周闪光灯的闪烁，他就像俩人在家闲聊一样，将她掉落脸庞的碎发别在耳后，旁若无人地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们去韩国度假好不好？”
他这不合时宜的邀约，让子音呆愣，但是他还是微笑着望向自己，眼中的认真让子音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想起，两人聊天时曾经说过，韩国是他们拥有共同美好回忆的地方，约定以后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不开心，他们都会陪对方去那里度假的，只是为什么他现在说这个？
“有什么不开心我们去那里释放了，不要在这里，好吗？”
不要在这里，不开心。
缓缓转过头，看见台下记者脸上的等待，其实是期盼，期盼着她回答一句是。
想起妈妈，想起爸爸，想起李希雅，想起温茹，想起尹翔，想起美丽，想起自己。
她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愚钝至极，所以那些错综复杂的大道理她总是理不清辨不明，她只想单纯地爱着恨着。
轻轻挣开那握着自己的手，引来他的目光，轻轻浅浅。
然后在他收回目光前，张开五指，让自己的手指在他指缝间穿过，握紧。
“那份申明是我和李希雅协商后得出的，个中的细节不便透露，但是我只说一句，不存在剽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回答相关问题。”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而且变得越来越浓重。
妈妈爸爸李希雅尹翔美丽和自己，在这些人的最后，子音想到了他，那些让她迷乱纠结的人，最后都在他这里终止。
这个由始至终只爱那个单纯的她的他，只要她单纯的他，说，我们去度假吧。
对啊，此刻她只想去度假。
拉了拉他的手，歪头向他，低声说道，“去韩国的费用你全包哦。”
他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另一只手覆盖上她的手背，双手将她包裹住，手指还轻柔地摩擦着。其实此刻她做任何的决定，他都理解都包容，他之所以开口，因为他了解，这才是她最想要的，不是那一时的痛快，她只想要一份平稳的幸福。
嘴角扬起更明显的弧度，转头对她调皮的眨眨眼，“全程三陪。”
记者会当天傍晚，应延熙就和子音搭上了前往韩国的飞机。
穿过云层，子音看见今天的最后一缕阳光，想起在离开酒店前，李岳最后说起的话。
我爱你妈妈，不为她是谁的女儿，我也害怕你妈妈，因为她是谁的女儿。
我很努力，只是为了有一天让她能成为李岳的妻子。
但是我不知道因为这份努力，我失去了她。
对不起，音音，我让你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妈妈。
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脸庞，手指划过子音才发现自己脸上一阵冰凉。
抓起脸上的手，也不掩饰，用他的手将脸上所有的泪水擦去，甚至将他的手按在眼上，用他手上的温度缓解哭过后眼睛的干涩。
他是她的止痛剂，她的镇定剂，是她抹眼泪的手，她逃离悲伤的机票，她快乐的所有。
将手拉至唇边，吻住那帮她摸干眼泪的手，却总觉不够，张嘴用力吸吮，到最后甚至用牙咬，他纹丝不动任由着她，直到放开后，手背上留下了一抹红印，看着那个什么都不像的印记，子音突然明白为什么热恋的人会在身上刺上某个印记，因为有些爱总想铭记，有些爱总想表达，言语却太苍白，只能用血肉才觉得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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