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审问 当年 瞒
前面说过了，秀秀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她之前跟着师傅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的悲欢离合，若是仔细说来，傻乎乎的关山北反而可能不如秀秀心狠，只是秀秀平日都待在汤圆身边，并没有可以施展的地方。
钱婆子三人看她是个年轻姑娘，又不像是厉害的样子，再观她身上的衣服，针脚刺绣无一不精致的，心中便猜，她不是府中的主子，也该是说得上的人物，自己装乖卖好总是没错的。
三人一时间哭成了一团，秀秀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汤圆，既然汤圆说了这人是拐子，还是之前便拐过汤圆的拐子，她就肯定是。
秀秀左右看看，钱婆子三人的解释哭嚎，统统没入心，她想了想，在钱婆子面前蹲下，问道“你不是拐子？”
钱婆子到底是这么多年混过来的人物，眼泪刷刷的，道：“天地良心啊，我老婆子这么大的岁数了，哪能干出那样事儿啊。”
另外两人也跟着帮腔，秀秀眉头紧皱，瞧着有些为难，钱婆子不承认自己是拐子，当然就不会承认自己便是当年拐卖汤圆的人呢，自己也就没法帮汤圆问出家乡在哪里了。
秀秀左右看看，这是个荒废的院子，世子府人少，大家也住不过来，这个院子地方偏僻，索性便做了屯放柴火的地方，并没有多加收拾，钱嬷嬷三人缩在的屋子便在这院子，地上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散扔着几块青砖大石头的，不知是什么时候铺完地多出来的料子，顺手垒在这儿了。
秀秀不在和钱婆子说话，拿了青砖站起来，手里掂了掂，这砖石分量实诚的很，她心里叹了一声，想着，诶浪费了，候大厨前两天还说找两块合适的青石压一压腌菜缸子，今儿正好看见了合适的，却不能给候大厨带回去用了。
她心里想着手上动作却没停，拎着手里的青石板子，冲着其中一个男子就砸了下去，秀秀本身也练过功夫，而且功夫还不错，这一下虽然没用上十足十的力气，也用了有五六层，当即便把那人打的头破血流，趴到在地上，嘴里直哼唧，却说不出连着的话了。
旁边钱婆子和另一人都愣住了，钱婆子上下嘴唇碰了碰，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你···你···你。”
秀秀看他二人一眼，抖了抖手中的石头，似乎是想要将手中石板上的血珠子抖落下去。
另一人看着她拿着石板往这边看，再看自己身边的同伴，已然蜷缩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了，尖叫道“救命···”
“救命···杀人啦···”面对死亡的威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一个男的愣生喊出了被踩着脖子的公鸡的声音。
“哟，这热闹···”郑顾洲打着哈欠走进来，一眼看见屋中的场景，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同意的。
他昨日蹲在长街上招猫逗狗，还去喝了个夜酒，第二日早上才回来，一听说又拐子拐了汤圆，也顾不上睡觉，先来看这几人，正好和秀秀走了个前后脚。
他叹了一口气道“秀秀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看看···多好的青石板子，候大厨天天念叨要块合适的，这好不容易找到了，真是···你拿别的砸也行啊。”
秀秀笑了笑道“我这不是一时没有趁手的吗？”
还清醒的钱婆子两人······
一般来说，山庄若是有内贼外鬼，审讯都是交给郑顾洲的，郑顾洲乱七八糟的办法多，他拍拍秀秀肩膀，道“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回去陪着汤圆吧。”
秀秀摇摇头，低声和郑顾洲把事儿说了，郑顾洲面上微笑没变，眸光却不像是平常那样吊儿郎当，冷冷的看了趴在地上的钱婆子二人。
秀秀道“汤圆昨儿夜里还念叨着奶奶呢，我想着问出来，给她个惊喜。”
郑顾洲点点头，道“那你在外面等着。”
秀秀道“不用了，我帮你啊，有个力气活，要打要踹的我还能帮忙。”
郑顾洲笑笑“我可不大也不骂。”
秀秀先开始还在房里站着，后来看着郑顾洲审问，没一会儿便出来了，门口的守卫同情的看了秀秀一眼。
秀秀让郑顾洲弄得心里直发毛，确实他不打也不骂，他让人将钱婆子和另外一人连着倒吊起来，两人头顶底下放把刀，就像是跷跷板一样，交代一句，就把另外一边的人拽下来一点，离冰冷的刀锋远一点。
而且郑顾洲说话十分有特色，笑着描述里一下掉下去的样子“若是插的准应当是从头上入，到时候那脑浆子肯定能迸溅出来，哎呀，我今天不该穿黑衣服的，一会要是弄上了，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
“算了，没关系，大不了一会儿让别人帮我去带一件换洗的衣服过来，恩还有插不准的情况，那估计就是从脖颈入，也不知是割到气管子，还是血脉，说起血脉，你见过杀鸡吗···”他从腰上接下刀在两人脖颈间比划了一下。
然后道“那血噗呲就冒出来，有的时候杀鸡的人手软了一点，脖子都划开了，鸡还没死，血呼呼的往外冒，等到血流的差不多了，那鸡才能咽气···”
眼见得两人脸色煞白冷汗连连，恨不得刚才被秀秀一青石头板子拍晕过去的是自己，好不用手这样的折磨。
然而这却是妄想了，先开始钱婆子还咬着不说，然而她那跟班却没有钱婆子的勇气，耳边是郑顾洲的描述，头顶下便是寒光闪闪的利刃，钱婆子的伙计几乎是喊着要回答问题，郑顾洲也守信用，伙计答一个，就把钱婆子那边往下拽拽，伙计往上升点，离着刀锋越来越远。
伙计这边远了，钱婆子那边就近了，眼看着刀锋已经到了眼前，自己的头皮好像都能感受到寒芒了，那边伙计还在抢着回答问题呢，已经把他们没出手的孩子在哪这种消息都说出来了。
钱婆子年岁大了，倒吊着气血逆行，本来就不舒服，再看着自己离着刀尖儿越来越近，钱婆子终于也忍不住开了口，这一开口便是破罐破摔了，谁也不想被放低，两人都要吵起来了。
争着抢着的往出说，生怕自己答的慢了，随着倒吊的时间增长，两人的脸越来越涨红，眼珠子都往外凸出，眼看的心神恍惚，也想不起来说谎掩饰的时候，郑顾洲突然发问“七八年前你在淮安府卖过一批孩子，其中一个小姑娘还被晋平候府买走了，她是你从哪里拐来的？”
钱婆子手里过的孩子无数，她人老心狠，那些被贩卖的孩子女子在她心里便不过是个钱数，她是根本不上心的，又是过了七八年，若是一般的孩子，她早就记不清了，但是汤圆不一样。
汤圆长得格外秀美可爱，还有当初的另一个男孩也是美人坯子的面相，这俩孩子还逃跑过，她之前打着把这俩孩子买个高价的想法，不料后来，男孩白白吃了自己几个月的干粮就跑了，女孩被晋平候府买走，也没有多高的价钱，起码肯定比不上买到勾栏院子里钱数多。
对于钱婆子这样爱财如命的人，没赚就是赔，赚的不够也是赔，别的她可能记不住，让她觉得亏了的她却记得一清二楚。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不知郑顾洲为何问起了七八年前的事情，旧账被翻出，心里难免打鼓，然而就这么稍微一顿的功夫，郑顾洲就笑着拨弄了拨弄绳子，道“也不知道这绳子质量好不好，若是突然断了，你两人恐怕···”
他没继续说，吊着的另一个人立马嚎了起来，钱婆婆也害怕，面前的男子虽然看着瘦瘦弱弱，又笑眯眯的，但是行事却十分的狠辣，钱嬷嬷清了清嗓子道“别···别···我记得，我记得。”
“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正好碰见晋平候府在采买奴婢，便将那孩子带走了，若是她如今闯了什么祸，可和我没有关系，我不过是个卖货物的人···”
“继续说。”郑顾洲道“那孩子是你从哪里拐的？”
钱婆子喘着气解释“不是，不是我拐的啊，天地良心，我老婆子发誓，她可是我花了两吊钱从她家人那买来的，一般小孩不过一吊银子，这孩子长得白嫩嫩一团，格外可人，我才多花了一吊钱···最后却也没能挣回来多少。”
钱嬷嬷爱财如命的本性就算被吊起来也还在发挥着。
郑顾洲脸色阴沉，他也算是从小看着汤圆长大的，姑娘温和乖巧又懂事，当初自己装成马车夫，小姑娘还记得要分花分吃的给自己，相处日子久了，更知道汤圆的可爱，他虽然没说过，但是在他心里，宗烨和汤圆也都是自己的亲人，宗烨是那过于厉害的弟弟，汤圆就是该宠着的妹妹。
这样一个可爱的生命，在钱婆子口中却只是两吊钱买回来的货物，郑顾洲捏紧了手中的匕首，也是强忍着动手的冲动，沉声道“是从哪里买的？”
钱婆子想了想，她其实也有点记不大清了，她记得汤圆这个人，但是说起在哪里买的，具体就难想起来了，因为坐拐子生意，他们转移的快，常常是一路走来，也没问清这里是那里，第二日第三日便走了。
钱婆子生怕自己没答上来，被窜到刀尖儿上，她依稀记得好像是“平城，就在平城周围。”
······
秀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郑顾洲便出来了，秀秀探头看了一眼，问她“问出来了？”
郑顾洲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里面两人还在鬼哭狼嚎，说自己都交代了，怎么还不把自己放下来啊，外面守卫看郑顾洲，郑顾洲道“放下来吧，带着那男的去他说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孩子女子救出来。”
“至于那个老的，就先关在这儿。”事情和汤圆有关，其余两人都是钱婆子最近今年新招的伙计，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唯有一个钱婆子是事情有关人，估计宗烨还会来问询，还是先关着。
秀秀还等着回去告诉汤圆呢，郑顾洲却不和她说话，她便一步不落的跟着，郑顾洲道“我去找庄主，你也去？”
秀秀道“庄主就在汤圆那呢，你快告诉我，那老虔婆知不知道汤圆的家乡在哪里，哪怕不具体呢，哪怕知道个县份也好找了。”
郑顾洲知道她也是为了汤圆上心，叹了口气低声道“汤圆不是她拐来的，是被家人买了的···”
“这样的家人，找到了又有什么用？”郑顾洲幼时也是被抛弃的孩子，他如今已经是修炼的铜墙铁壁之身，可以毫不在意的用玩笑的口吻说起自己师傅是怎么救下自己的，但是这事儿放在汤圆身上，便让人觉得格外的受不了。
她哪里该受这样的命运呢。
也对着那把汤圆买了的家人生起了不喜的感觉。
秀秀想了想道“汤圆说她记得自己父母刚去世，她陪着姑姑上街给奶奶买药，然后就晕过去，醒来便在那婆子关着孩子们的马车上···”
郑顾洲冷着脸道“估计便是那姑姑奶奶将汤圆买了，父母走了，身后若没有子嗣，家业自然是随便侵占了。”
秀秀也是咬牙“汤圆还不知道，心里还惦念着家里人呢，汤圆···她那么好，她们怎么就忍心···”
两人一路生着气到了门口，秀秀连自己说要去看关山北也忘了，待到了汤圆那边院子门口，秀秀皱着眉毛鼻子便要往近走，一看就是迫不及待要去和汤圆告状了，郑顾洲唤了她一声。
秀秀转头望来，郑顾洲道，汤圆性格单纯，又念着家里人，若是将实情告诉她，岂不惹得汤圆难过，又何必呢。
反正那所谓的家人也不会再见了，汤圆如今过的高高兴兴，不如就让她那样误会，也比她知道自己是被家人卖了强。
秀秀想想，也不得不承认郑顾洲说的有道理，她点点头，信服的道“郑先生，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郑顾洲没说话，只是笑笑。
他能这么想到，不过是因为当年自己便是被家人卖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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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也送了我花花，你们俩说好的嘛，感动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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