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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41


  救人(41)

  夏冬生自首后,李元祺结案的速度异常迅速,刻不容缓就押着夏冬生回京复命了。一切还得交由皇帝定夺。他只是负责将人安全押解回京。

  李元祺走的那天,天色依然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尘埃悬浮,好像即将有大雨来临。

  临行前,李元熙去看了一下夏冬生,两人说了几句话。

  天气炎热,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隐隐发臭,有了异味。但是杂乱无章的黑发下,那一张小脸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她握了握少年温热的手掌,说:“保重!”

  那孩子憨厚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夫人不必为我担忧。”

  用过早膳,李元祺就带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启程了。

  他们走后,李元熙便去了沈玉的帐子。

  那件事发生后,沈玉一直将自己关在帐子里,不愿见人。

  她知道这件事对沈玉的打击很大,但是旁人却帮不到她一星半点,完全得靠她自己走出阴影。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而那味心药就是她自己。

  “阿玉。”她站在帐子外唤沈玉的名字。

  里头空荡寂静,无人回应她。

  她不死心又叫了一遍,还是无人应答。无奈之下她回了自己帐子。

  听到李元熙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沈玉将帐子里全部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一时间东西破碎的声响在帐子里回荡,地上则是满地狼藉。

  她已经不记得这到底是自己第几次砸东西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依然得不到丝毫缓解。她真恨这样的自己,更恨那个将自己变成这样一副鬼样子的男人。可惜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不然她势必要将他千刀万剐。

  她真恨自己大意了,才会让林深钻了空子,硬生生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那日林深将她叫进帐子,她早该想到他是有所图谋的。从第一次见面,他看她的眼神就不简单。只是她当时大意了,一来林深的身份摆在那儿,他让她过去,她不得不去。二来她觉得自己会武功,但凡他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就会毫不犹豫给他一刀。但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他会给自己下药。

  事后,徐惟谨告诉她,那日林深的帐子里焚了大量的合/欢散,那是一味强烈的催/情药物。深宫里一些嫔妃为了争宠,就会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用这种药。林深是皇室中人,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弄到这种药。

  她想起那日的情形,看到这个残缺不全的自己,又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哭声哀恸悲怆,眼泪哗然一片。可是她知道任是她流再多的眼泪也于事无补了。林深已死,她连泄愤的对象都没有了。每次都只能将气撒在这些没有生命的器物上面。很多时候,她为难不了他人,更多的是在为难自己。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而李元熙的命又这样好?她们都出自显贵之家,李元熙的父亲是丞相,而她的父亲是国公,同样官居一品,丝毫不落下风。她喜欢了徐惟诚十多年,他们从小一同长大,却架不住皇帝的一道圣旨。这也就罢了,京城哪个显赫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不是妻妾成群,她不在乎。何况他们是政治联姻,哪里会有感情。她认为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好。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轻易就捕获了徐惟诚的心。从此以后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只有她,事情都以她为中心。

  反观自己,为了徐惟诚不惜违抗父亲的安排,私自逃婚,让整个家族蒙羞,父亲更是扬言和自己断绝父女关系。只要是为了他,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的眼里却从来没有自己,如今她还失去了女人最为珍视的东西。

  为什么命运对自己这般不公?为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就这般难以得到?凭什么那个女人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徐惟诚全部的爱?凭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到她的好?凭什么?自己哪里差了,哪里比不过她了?

  ~~

  竹雨给李元熙准备了早饭,但是她胃口一直不好。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倒是没有闹腾,她吐了几日后也就不吐了,但是胃口却一直不好,什么都不想吃。而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极差,成天绵软无力,虚脱严重。

  谢大夫来替她瞧了几次,告诉她无恙,这是怀孕常有的现象,让她不必担心。她倒是不担心,只是觉得人很难受。

  徐惟诚也见不到人影,她知道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他从来都是正直无私的人,却第一次做了这般自私自利的事情,他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她在竹雨的监视下勉强吃了点东西就躺回床上休息。

  自打知道她怀孕,竹雨比以前小心仔细了不少,一日三餐都要监视她吃完。

  其实依到她自己她是绝对不想吃任何东西的,但是竹雨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论如何都要吃一些下去。母体营养跟不上,腹中的胎儿就更加汲取不到营养。为了孩子,她每顿饭都咬咬牙勉强吃一些食物。

  她的手覆在仍旧平坦的小腹上面,心里深深觉得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兵荒马乱的年代,孩子出生都是一种悲哀。何况目前还有这样一件大事尚未解决。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她起床走到帐帘处,伸手掀开帘子,外头已经落雨了,雨越下越大,倾盆大雨压迫倒下,地上浑浊的泥水不断流淌。

  她望着漫天雨雾,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希望一切顺利!

  徐惟诚冒雨回来,身上的夏衫湿了一大半。好在食盒里的饭菜没有被雨淋到。

  “你先吃饭,我去换件衣服。”他将食盒搁在桌子上,扔下话就进了屏风后面。

  李元熙小心地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摆在桌子上面。这些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菜色,应该是徐惟诚特意吩咐伙房师傅烧的。只是自从怀孕后,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丝毫没有胃口。

  徐惟诚的速度很快,三两下的功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穿一袭深色单衫,身形高挑出众,玉树芝兰,说不出的熨帖。只是他精神气不佳,脸上难掩颓态。

  两人坐在一起沉默地吃饭。彼此都心照不宣,没有说话,偌大的帐子只有碗筷磕碰的声响。

  一声惊雷突然在天际中炸开,好一阵轰隆隆的嗡鸣,天仿佛都要塌陷下来似的。

  徐惟诚似乎想起什么,深深皱眉,眉宇间的担忧难以舒展。

  李元熙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专注扒着碗里的饭。

  那一顿饭还未吃完,就有士兵匆匆跑入帐内。

  那士兵是李元祺手底下的人。

  徐惟诚眉头紧锁,搁下筷子,霍然起身,沉声发问:“出什么事情了?”

  “启禀将军,李大人一行人被沙盗围堵了,犯人被劫走了。”

  “什么?那李大人可有大碍?”

  “李大人无恙,特派小的前来请求将军支援。”

  “好的,我马上就赶去。”

  沙盗?劫人?

  徐惟诚看一眼帐子外昏沉的天色,电光石火之间就理清楚了全部前因后果。

  他哑然失笑,“元熙,你不该瞒着我的。”

  原来在此之前李元熙和杜言之他们就在私底下商议好了,由夏冬生先出面顶罪,然后再让苍狼寨在半道上救人。

  几日前,李元熙修书一封,告知翟伟这件事,请求他帮忙。翟伟是爽快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知道苍狼寨要救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找翟伟帮忙是再合适不过了。

  徐惟诚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都理了一遍,豁然开朗。难怪李元熙和杜言之等人会这般平静,丝毫不替夏冬生那孩子担忧。原来私下是早有谋划,只有他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没有提前告诉你是为了整个计划的周密,这件事你不便插手,所以就由我们来做。”李元熙低着头继续吃饭。

  她了解他的脾性,他是那种凡事都要考虑周全,有了充分把握才会去做的人。若是让他提前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万一事情败露,只会牵连更多人。

  “可是犯人被劫走,你二哥如何向皇上交差?”

  “这个你不必担心,二哥他是皇上的亲信,顶多被削个职而已,不会有多大影响。你现在该担心的反而是你自己,林深是在你的地盘死的,皇上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这个暂且放一放,我先带人去接应你二哥。”

  李元熙看着徐惟诚的身影出了帐子,继续吃饭。他哪里知道为了他,她第一次跪在二哥面前。

  她说:“二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我求你帮帮他。”

  李元祺异常平静地问妹妹:“若这一次奉旨来彻查这件事的官员不是我,你又该当如何?”

  “能策反则策反,若是不能就让他不能开口。”

  为了救他,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杀人放火。

  李元祺说:“三妹你变了。”

  她沉默不语,心里很认同。她的确变了,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个事事谋划的妇人。曾经家里人才是她的全部,如今她的世界里徐惟诚撑起整片天。

  她手里紧紧捏着筷子,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泛白。那些过往发生的事情突然如潮水一般涌上她的脑海,鲜活如初。

  她想起初见时,冬生那孩子腼腆羞涩的笑容;她想起他说他要给家人报仇,手刃蛮夷时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她想起他说别怕夫人,我们这就来救你;她想起每日清晨傍晚少年散落在田间的身影。

  孩子,原谅我们的自私,让你年纪轻轻就顶着“杀人犯”的名头隐匿避世。从此以后你只能跟着翟伟留在苍狼寨,不能去看外面的世界,不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

  但是请放心,你的梦想由我们来替你完成,我们势必让蛮夷的铁蹄永远不敢靠近林国的边境一步。

  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珍重!

  ~~

  一切都按照李元熙的计划的进展。李元祺失职,让犯人被劫走,皇帝勃然大怒,将他降职,派去了江南。徐惟诚同样因为失职之罪被流放到南荒服役两年。边关的一切职务都交由他叔父暂代。而李元熙则被送回京城安胎。

  八个月后,李元熙诞下一名男婴,徐定山为之取名为徐成靖。

  徐惟诚接到家书的时候正在和随宁远一同在田间劳作。

  他兴奋地将家书看了好几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徐李两家皆为这个刚出生的婴孩而兴奋,举家欢腾。

  贵妃叶世佳亲自代表皇帝送来贺礼,这无疑让徐家上下脸上蒙光。

  只是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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