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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37


  交锋(37)

  林深的话一落下,整个帐子瞬间沉默地诡异,没有人敢出声,都是在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这桌子上的酒菜对于军营里那些长期坚守在边关的士兵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了,他们平日里吃得什么?吃的是黑馒头,窝窝头,军费不足之时连野菜和草根都刨来填过肚子。这种苦又哪是林深这种皇亲国戚所能理解的。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生活在社会顶层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底层人民的艰辛。他们随便一顿饭所花的银两也许就是普通老百姓家一年到头的开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从来不单单是文人墨客笔下的诗句,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徐惟诚秉承徐家人治军严明、勤俭节约的家训,军中将领无论品阶都和士兵吃一样的食物,就算是李元熙这个将军夫人也没能例外。只是李元熙身子骨柔弱,徐惟诚时常会打一些野味给她补身子。

  可是如今林深居然说这饭菜是给猪吃的,这不是明摆着打徐惟诚脸么?

  军中一些将领听到这样的话不免心中愤懑,意难平,很多人都握紧拳头。只是碍于林深的王爷身份,他们敢怒不敢言。杜言之和徐惟谨一张脸更是沉地过分,就差直接翻脸了。

  徐惟诚的脸阴沉沉的,好像蒙上了一层冰霜,阴侧沉冷,就像边关当日的天气。

  整个帐子的氛围剑拔弩张,空气里具是火药味,一触即燃。

  李元熙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里清楚这一场正面交锋看来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徐惟诚心里有分寸,断然不会这第一面就和林深撕破脸皮。如果是那样就太不值当了,今后的日子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对峙的机会定然不会少。

  过了一瞬,徐惟诚的面色方有些和缓,不似之前那般吓人。他抱拳俯身,“让王爷吃这样的饭菜,下官真是罪该万死。只是这边关苦寒,吃食有限,完全比不得京城富硕之地。别说是山珍海味了,就算是再普通不过的水果蔬菜也是无比紧缺的。实在不是下官存心懈怠王爷,只是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官也委实没有办法呀!”

  “今夜就暂且委屈王爷,明日一早下官就派人去购置食物,保证让王爷满意。”

  “真是个鬼地方!”林深摆着臭脸,冷哼一声,不情愿地入席。

  众人见状,纷纷长呼一口气,好在是有惊无险。

  一顿饭自然吃不自在,林深挑肥拣瘦,说这说那。搞得众人又是安抚又是奉承的,好话都说尽了。

  散席后徐惟诚又忙前忙后安排林深的住处。

  林深在京城睡贯了奢华软榻,这边关的土炕自然是睡不习惯的。徐惟诚命人铺了三层厚厚的棉被在上面,那祖宗这才消停,极其不情愿地睡下。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徐惟诚回去时已经是深夜了。

  李元熙也还没歇息,她在灯下看兵书打发时间。

  六月天,即使白天落了雨,空气里依然有些燥热。

  李元熙只穿一件轻薄的纱衣,薄薄的一层衣料,她依旧觉得热,额前汗珠不断地冒出来。

  竹雨拿着一把大蒲扇,哗啦哗啦地给她扇风。那风不大,丝毫解不了她身体里的热气。

  竹雨摇了摇酸涩的臂膀,说:“小姐,以前都没见你这样怕热,这才六月天你就热成这样了,那等到大小暑你可哪里受得住啊!”

  “等到了三伏天我就得躲进冰窖了。”李元熙笑着说道。

  竹雨翻了翻白眼说:“要是这边关真有冰窖我也认了,可惜呀它没有,真等到了三伏天还不知道热成什么样子呢。”

  她看竹雨满头大汗辛苦的样子,心下不忍,“你歇会儿吧!”

  那会儿竹雨已经足足扇了近半个时辰了,也已经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言絮絮叨叨。

  徐惟诚掀开帐帘进去,自然地接过竹雨手里的大蒲扇道:“你先退下吧!”

  竹雨退出帐子,徐惟诚就给李元熙打扇。

  她不等他举起扇子就夺了过来,“你累了一天了歇会儿。”

  他这一整天为了林深忙前忙后,安排这安排那的也着实累了。

  徐惟诚不依,又从她手里夺回扇子,“再累也不能怠慢了夫人,这点小事为夫还是要亲力亲为的。”

  李元熙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那就辛苦夫君了。”

  “夫人客气了!”

  大蒲扇一下一下不间断地划过空气,微风扑面而来。

  她的目光落在帐子外,“王爷睡下了?”

  “嗯。”

  李元熙搁下兵书说:“仲文,这个七王爷不是省油的灯,日后可是要麻烦不断了。不论是饮食还是住处都是个大问题。你也不能天天自掏腰包让他吃香喝辣吧?”

  李元熙的担忧也是徐惟诚所担忧的。照林深这样的花销一日两日还能承担,若是时间久了可是万万吃不消的呀!可是这位王爷金贵,从小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这边关的粗茶淡饭、冷衾陋炕自然是入不了这位爷眼的。这样两难的境况的确够让人为难的。

  徐惟诚思绪万千,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的应对法子,只说:“先看看情况,过几日再说。”

  李元熙点点头,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

  “我看今日七王爷看阿玉的眼神不简单,我估摸着他八成看上阿玉了,这事还得早做防备啊!”她想起今日在风都镇的情形,忧心忡忡。

  林深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拢在沈玉身上,几乎都没有离开。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你放心,阿玉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姑娘,七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肯定跟明镜似得,她有分寸的。”

  在徐惟诚看来,沈玉心思缜密,聪明剔透,很多事不用他言明,她都能福临心至猜到一二。如今林深这样直白赤/裸的目的她自然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沈玉的事他倒是丝毫不担心。

  听徐惟诚这样说李元熙就安心了。

  夜逐渐深了,空气里的燥热也渐渐消散了,整个帐子变得凉快起来。

  李元熙睡意渐起,打了个哈欠,往炕上躺下,慵懒的声线,“歇息吧!”

  “你先睡,我给你扇风。”徐惟诚搬了张凳子在李元熙身旁坐下。

  大蒲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扇动,李元熙很快就安详地睡着了。

  ***

  第二日一早李元熙碰见沈玉还是将自己的顾虑又和她说了一遍,希望她能长点心眼,保护好自己。

  沈玉听完说:“这事我心里有数,不用为我担心。”

  李元熙点头,“你有想法我就放心了。”

  沈玉当时还有事情在身不便和李元熙说话就先走了。

  李元熙便一个人走到开垦的那片荒地去看看。

  那块地一直是夏冬生那孩子在打理着,她几乎没花多少心思。那孩子用心,每天天一亮就去地里,一天中大半的光景都是在地里度过的。这些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毫无意外,夏冬生那孩子一早就在地里倒腾了。李元熙到的时候,他正在给苜蓿、冬葵那些植物浇水。

  远处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流光韶染了无数嫩绿的叶片,绿意盎然又金光灿烂。

  少年瘦削的身形立在那些作物间,他低着头,半躬着身体,水瓢里的水被太阳照射地微微发光。他伸手一掷,水流瞬间化作一条流线远远抛出,一下子落在那些生机勃勃的作物上。

  看到李元熙来,那孩子朝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夫人你来了啊!”

  这一幕李元熙很多年都忘不了,就像是一幅无比鲜活的画卷映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以后的时日,只要她一想起这一幕,她的一颗心都是酸涩膨胀的。只是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面临分别。

  好在岁月终究会善待我们,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未来更好的聚首。

  她亦笑,“冬生你来得可真早。”

  夏冬生手头动作不断,“这几日天旱,早晨和傍晚都得浇水,眼看着这些东西就要成熟了,不能被这日头晒死了。过不了半个月就有收成了。”

  “这些作物多亏了有你照顾,不然还不知道长成啥样呢。”她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夏冬生忙碌。

  十七八岁的少年像火一样激情澎湃,干劲十足,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

  她想起第一次见这孩子,那时他还没有现在高,一年光景,这孩子就长了这么多。

  时间果然是神奇的东西,这天底下的芸芸众生都在不断变化。有人出生,有人成长,有人衰老,有人死亡,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

  “冬生,你上次教我的拳法有时间你再陪我练练,这时日长了都生疏了。”

  少年听到这话扬起半边瘦削的侧脸,迎着日光,笑道:“没问题夫人,多大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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