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痛苦

　　?　　“昕然，为什么？”再出声，她的声音已因为痛苦而嘶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故意伤害是多大的罪？当时我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没报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报警了，你现在又在哪里？”

　　季昕然半晌无语，心有余悸。刚才她是太过激动了，所以不计后果的就把心底话给说了出来。而季雪如说的才是正理，如果执意追究，故意伤害这样的罪名扣在她身上，必定不会轻易从警察局出来！

　　不过事到如今，要她害怕吗？季雪如这样说，是想看到她恐惧的模样吗？她偏偏不会让她如意！

　　“那你报警吧！”她强压心头的慌乱，声音依旧冰冷：“我既然做了，也承认了，就不怕受到惩罚。我现在就坐在这里，你马上就报警吧！”

　　“我不会报警的！”季雪如声音平缓的回答：“如果我想报警，今天就不会来这里跟你见面了。”

　　季昕然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昕然。”她继续说道：“黎乔烨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伤害我，你也未必能回到他身边。何况，我又能在‘黎太太’这个位置上待多久呢？”

　　“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讽刺我？”季昕然瞪着她：“谁不知道黎大少爷和新太太恩爱非常？不但在公共场合情不自禁，现在更是为了给新太太的电影造势，还亲自担任了电影的男主角！”

　　她知道，黎乔烨虽然是做电影的，但本人最讨厌上镜，甚至连拍照都不太喜欢。那时候他那么喜欢她，结婚照也只勉强的拍了几张就作罢！

　　可是现在，为了季雪如的新电影，他竟然可以在镜头下表演！

　　所以，季雪如说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昕然，你也曾经做过黎太太，你怎么就看不透呢？”季雪如却这样说，“什么是交际应酬，什么是保全黎家的颜面，这些你大概比我更清楚吧。”

　　季昕然眯起双眼，难道说那些媒体杂志上说的他们的感情好，不过是黎乔烨为了保全黎家颜面而采取的公关手段？

　　看季雪如眼里的失落与漠然，她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就算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季昕然却知道，事实根本不可能如此。

　　再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清楚，黎乔烨对季雪如的感情。当一个男人在新婚不到半年，就开始在梦里呼唤那个女人的名字，这说明什么呢？这只能说明那个女人，已经进入了他的生命，已经跟随着他的心跳，在他的血液里流不止！

　　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说冷就冷，说没有就没有呢？

　　不过，这些季雪如好像统统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的眼神就不会如此寂寞！

　　“昕然，其实你也不必怀恨在心，”却听她又继续说着，“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想尽办法包庇她的所作所为？

　　她竟还这样说？那更加说明黎乔烨至今还是唱着独角戏喽！这样的感觉让季昕然心里顿时畅快无比，一时间她无法忍住，竟放声大笑起来。

　　真的很好笑，很痛快！原来不用她动手做什么，他们之间的问题自动自发的越来越大！

　　“昕然，”季雪如被她的笑声吓住了，“你笑什么？”

　　她笑什么？她笑你们虽然在一起了，但过得并不幸福，她笑黎乔烨想尽办法让季雪如回到了自己身边，但季雪如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一个，她笑自己有眼无珠，观察不敏，竟然白白费了那么多心思。

　　但是，这些她是不可能告诉季雪如的。

　　敛住笑声，她的心里已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我笑我自己，”她改了语气，无比沧桑的说：“竟然看不透这些！我以为黎乔烨对我喜新厌旧，既绝情又不公平，没想到他竟然是生性如此！”

　　说着，她长叹一声，神色间流露出满满的痛苦。季雪如明白她这样的感受，只要是爱过黎乔烨的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昕然，之前你不明白，所以你恨我，我不怪你。”她说道：“现在你明白了，你就知道，为了他这样的男人做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值得。而我，也不想因为他而断了我们的姐妹情分。”

　　闻言，季昕然看了她一眼，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你……你真的还能把我当做妹妹对待吗？”

　　“当然。”季雪如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我们体内有一半的血液也是相同的，你因为一时的偏执而做错了事，我怎么可能记恨你？只要你以后改了就好。”

　　以后改了？那就是不要再伤害她？偏偏这一点，是她季昕然无法做到的。

　　季昕然对季雪如的恨，在第一次听到他在梦中呼唤“雪如”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生根发芽了。那颗苗芽长到现在，已成为了参天大树，在她心中落地生根，难以拔除了！

　　但是为了更好的实施心里的新计划，她可以“暂时”的改了！

　　“季雪如，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度？”她让自己面露愧疚，“你这样大度，倒更加显得我心胸狭窄了！”

　　“别这样说，昕然。”能在她脸上看到歉疚，季雪如很高兴：“做为姐姐，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黎乔烨既然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应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忘掉过去吧。”

　　新生活！这个词好陌生，好遥远，与她简直格格不入。

　　“开始新生活，谈何容易？”这句话，半真半假，倒不是完全骗她了。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的。”季雪如拍拍她的手，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昕然，我知道你很需要钱，虽然这里的钱不多，但足够你应付一阵子。”

　　季昕然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并没有接：“你给我钱做什么？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赚……”

　　“昕然，你听我说，”季雪如打断她的话，“这笔钱可以让你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每天这样辛苦，你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姐姐……”这时候她应该感动吧，于是她做出了感动的表情，“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前却那样对你，你叫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你？”

　　“没事，”只要她能够真心放下过去，季雪如就是开心的，“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季昕然点点头，又道：“那你呢？既然黎乔烨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有什么打算？”话说间，她的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

　　季雪如当然没能看到，只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你不是很想看到我重复你的经历吗？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这个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这……”季昕然一惊：“你这样说……难道他在外面又有人了吗？”季雪如没答话，他既然还没有承认，她在外乱说也是不妥的。

　　再说了，他就算在外面有女人，也轮不到她来说。她必须要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人，舆论的同情才会站在她这一边。那样的话，她争取到然然的抚养权，也会容易一点。

　　“就算现在没有，他那样的性格，也难保以后不会有。”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季昕然并不在意，因为她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说着，目光却密切关注着季雪如的表情变化：“姐姐你……不是又要一个人了吗？”

　　她就等季雪如听到这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是不以为然，那么她在外面听到的传言就是真的，但如果是毫无变化的表情，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偏偏，她的反应是后者，她十分平静的啜饮了一口咖啡，淡淡一笑：“一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多年，不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怎么都没有反应？季昕然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委屈的表情始终没变：“相比起来，我比姐姐好多了，至少我还有父母在身边，姐姐你就……”这话真是戳到季雪如的伤心处了，她立即就转过头去了，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痛苦的眼神。

　　片刻，她才转回头来，强自微笑着：“没事，我都习惯了。”说着，她伸手拿过外套穿上了：“很晚了，昕然，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季昕然也点点头。于是，结账之后，两人一起走出了酒店。季雪如也没有开车，两人只能各自搭乘出租车离开。上车的时候，季雪如终究还是问道：“昕然，爸爸他……最近好吗？”

　　“很好，就是工作累了点。”季昕然如实回答，挑起了季雪如的同情心，她的新计划才能更好的实施！

　　果然，季雪如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大概又觉得只是嘴上说的没用，终于还是放弃，坐进了出租车。

　　“姐姐再见！”她目送车影离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为了狰狞的愤怒。她紧紧捏着手中的支票，直至将这张薄薄的纸揉成了一小团。

　　但是，愤怒过后，她还是细心的将它展开了。三十万！纸张虽然皱巴巴的，上面的数字和签名依旧十分清晰，季雪如，三个字像是张着大嘴在嘲笑着，嘲笑着她被黎乔烨一朝甩掉的狼狈！

　　这算什么呢，季雪如？随手一张三十万的支票，眼睛都不眨一下，是在炫耀你黎太太的地位有多富有和高贵吗？等着瞧吧，季雪如，你终将知道，这个位置带给你的不仅仅是光环，还有无尽的痛苦！

　　不过，在实施整个计划之前，她必须得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季雪如和黎乔烨已经有一个近六岁儿子的事情！

　　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觉得挺荒谬，不能相信。如果那孩子近六岁，算算日子，不就是在她和黎乔烨结婚之前有的吗？如果那时候季雪如知道自己怀孕了，还不以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阻止她和黎乔烨结婚？她就不信若有这样的把柄，季雪如还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大概都做不到吧！

　　可是这段时间，这样的传闻越来越多，且越来越传神。又说那个孩子长得与黎乔烨非常相似，深受黎乔烨父母的喜爱，而季雪如因为有这个儿子，豪门少奶奶的地位算是无人可以撼动了！

　　她听了心中纷乱焦急，一定要证实个清楚。黎家她不能靠近，那么靠近黎乔烨和季雪如两人会参加的派对总没问题了吧。以为他们来参加酒会时会带着儿子一起来，没想到她“潜伏”了好几次他们共同出现的酒会，却始终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小孩！

　　如果小孩不是真的存在，那就是他们将小孩保护得太好了！

　　所以她现在最重要，是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如果真的有小孩……如果真的有小孩子，季雪如，你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当初你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不就是想着以后回来，用孩子破坏我和黎乔烨的婚姻吗？不管你有没有做成功，你有这样的计划，就永远都是我的仇敌！

　　夜凉如水。在深夜海风的吹拂下，花园里灯光显得迷离且模糊，让人看不清楚。

　　那冰凉的石阶上，一个小身影缓缓的走上前，在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坐下了。

　　“爹地，”那小身影抬头，睁着睡意惺忪的大眼看着身边的这个人：“妈咪还没有回来吗？”闻声，高大的身影一怔，立即转过头来：“然然，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的，快进去！”

　　然然摇头，小身子紧紧的挨住他：“爹地，我陪着你等妈咪！”他说什么也不要回房间里去睡觉啦。他本来是睡着了的，可是半夜又忽然醒过来。或许是父子心灵相通，他不自觉的起身走到了窗户边。然后他就看到了台阶上这个孤独的高大身影，一动不动的坐着，盯住了花园的大门。

　　他知道，妈咪还没有回来，爹地在等着，盼着。

　　“宝贝乖！”黎乔烨将他搂入怀中，用自己宽广的胸膛为他挡住了夜里的寒冷。

　　“爹地，妈咪还不回来，你是不是很伤心？”

　　这小人儿，哪里学来这些只有大人才懂的话？他微微一笑：“有宝贝陪着爹地，爹地一点也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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