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套

　　天色微青，许善平便醒了，屋里灰蒙蒙一片，徐巧宁和蛋蛋都还睡着，许善平一起身，徐巧宁就跟着醒了，睡眼惺忪地开口，“怎么不多睡会，这会儿还早呢。”

　　“睡不着了，索性起来舒展舒展手脚。”离院子脚程约有几炷香的地方有处小青湖，时常有练武之人在那切磋较量，磨合招式，许善平自个倒是不常去的。

　　许善平穿戴整齐，摸了摸蛋蛋的蛋蛋屁股上夹的尿布，触觉一片干爽，跟着将睡意正浓的小家伙提溜起来用毯子包着把了尿，复又放到徐巧宁的被桶里，蛋蛋哼唧了一声，循着热源往徐巧宁怀里拱了拱。

　　徐巧宁单手搂着蛋蛋，一只手捂着嘴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开口道，“这会堂口的早点摊子都摆开了，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带锅混沌，好长时间不吃了怪想的慌的。”一头青丝松松垮垮的散在枕头上，映着红晕的俏脸，透出一股子慵懒劲，看的许善平意动不已。

　　许善平俯身亲吻徐巧宁的唇角，徐巧宁连忙用手推他，“压着孩子了。”也不知话里说的是肚子里的还是被窝里的。

　　许善平跟着直起身来，喉头一阵滚动，勉强压下心中的燥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巧宁看，用手摸着还不如自己单个巴掌大的小脸，哑着嗓子说，“今个先放过你！”

　　徐巧宁挥手拨开脸上作怪的大粗手，嗔道，“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自个作的怪，怎还扯到别人身上了，你可别忘了宋妈说的话。”

　　许善平微微一笑，言道，“我都问过大夫了，说是避开前三月，后三月就可以了，夫妻之间正常交流还有益孩子发育呢，你看咱蛋蛋不就长得挺好么。”

　　徐巧宁“呸”一声，握着拳头往许善平身上一阵乱敲，道，“这种事怎好意思问大夫，寻常人躲都来不及，也就你这厚脸皮能干的出来！”

　　许善平将两只粉拳握住放进被子里，摁着徐巧宁躺下讨饶道，“是我不好，下次保准不问了还不行么，小姑奶奶.”

　　徐巧宁拿边上的枕头砸他，道，“哪里还有下一次，你不嫌丢脸，我还羞于见人呢！”

　　许善品接住枕头，又掖了掖被脚，眼中含笑无奈地点了点头。

　　稍作洗漱，许善平取了挂在墙上的刀包系在腰间，趟脚出了门。

　　晨雾未散，小清湖旁边的青石梯上暂无一人，许善平打了套太极十二式梳顺筋骨，复又就近捡了根木棒练起了枪法，太极刚柔并济，松弛有度，枪法确是霸道异常，其刚猛之力道，其紧密之节奏，难以言语，其势如狂风打叶，雨打芭蕉，称得上百步穿杨。

　　少顷，耳边传来了脚步声，紧跟着是张熟人的脸。

　　四方脸，大腹便便，远远看着同徐巧宁有一拼。

　　许善平见势收了动作，同那人打趣道，“几月未见，发福了不少啊！”

　　张有为耸肩，摊手说，“可不是么，人一闲就添膘，倒是你出了趟远门，弄得我都有些认不出了，黑瘦黑瘦的。”

　　许善平回道，“船上不比陆上，每日吃的来来回回就那几样，风吹日晒的，少不得要清减几分。”

　　张有为附和着说，“是啊，冬日里最是不宜出行，近来商行的货也都是托镖行押着走的旱道。”

　　许善平拿着汗巾摸了把汗，“再过几日待到河中冰破情况便会好些了。”

　　张有为点了点头，突然来了兴致，提议道，“好长时间不跟你交手了，不妨来切磋切磋罢！”

　　许善平扔了手中的棍棒，双手抱拳扯着嘴角道，“正有此意，不胜荣举。”说着摆起了招式。

　　张有为连忙摆了摆手，说，“慢慢慢，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要动起手来了，”

　　许善平停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有为眼珠子转了几转，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道，“大小是场比试，咱们不若定个彩头吧！”

　　许善平嘴角带笑，问：“什么彩头？”

　　张有为跟着就说，“输了的就在东兴楼请一桌如何？”

　　许善看了他一眼，笑问，“怎么，我家许记餐馆容不下你这座大佛呀，还偏要大老远的跑到东城去。”

　　张有为拍了拍他的胳膊，接着伸手搂住许善平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说，“这话说得，可冤枉死兄弟我了，你出门的这段日子我可每逢一、五都会去店里撑场子，要不是兄弟我坐镇，还不知道多少魍魉鬼魅在你那兴风作浪呢。”

　　许善平双手抱胸，点了点头，“是得好好谢谢哥哥。”

　　张有为又说，“咱哥俩谁跟谁啊，用不着客气，改天你再送我几瓶辣酱便使得了。”徐巧宁不大会做菜，酱料却是出了名的好吃，许善平送了他几瓶，张有为是个舌头叼得，品出其中了滋味，有心上门去讨，奈何许善平尚未归家，不合体统，便罢了。

　　许善平道，“不过是个辣酱罢了，改日我把方子抄给你，自己个弄去。”

　　张有为冲着许善平抱拳，称，“得嘞，我这还得谢谢您内。”

　　许善平伸腿做势要踢他，“跟我还讲什么谢不谢的，存心寒碜我是不是!”张有为连忙跳着躲开了。

　　“哎呦喂，兄弟你可轻点，就你那没重没轻的力道，手上没个准称，哥哥我一不小心碰到了可就得脱层皮！”

　　许善平挥着拳头冲向他，“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可别把平素应付别人的那套拿来哄我，咱们拳脚底下见真章。”

　　张有为唬住了，连忙出拳将动作挡了下来，“你小子，来真的？”这擦过脸上的拳风可不是一般力道能打出来的。

　　许善平手下动作不停，道，“不来真的，东兴楼的酒你请啊。”

　　张有为连忙举起双手，投降道，“我请我请，兄弟，我就说着玩的，真要是打，我哪是你的对手，这不是存心丢脸么。”他等的就是许善平说的这句话。

　　许善平将到脸旁的拳头收了起来。

　　张有为摸了把脸，又抚了抚适才挡下动作的手臂，出声道，“愿赌服输，初八我在东兴楼摆一桌，权当给你接风了，如何？”

　　许善平拿眼看他，笑了笑，“不去。”

　　张有为跟着就问，“怎么，不给兄弟面子是不是！”

　　许善平捡了棍棒，练将起来，“打都没打，算什么愿赌服输！”许善平心中有数，知道张有为这是下套给他钻呢。

　　张有为急了，忙说，“这可不能啊，兄弟好歹给哥哥个面子，去一趟。”

　　许善平将棍棒扫向他，耍的是步步生风，张有为狼狈地躲着，末了许善平手拿棍棒立在地上，“接风不过是个嘘头罢了，真正的大头怕还在后面躲着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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