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牢骚

　　“做买卖也是不容易，我打个电话问问二娃。”王美珍也是有感而发，这做买卖在她看来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稳当的，这亏本赚钱都是常有的事情，甚至作为一个买卖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个月能够挣多少钱，因为这是需要顾客赏脸的，要是顾客不买账，没准就得要到亏钱，店租水电费也不是一笔小开支。

　　只是这样想着她就有些坐不住，看着外面天色不早方才作罢。

　　心里头装着事情晚上吃饺子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香甜，颇有些魂不守舍的味道，林秋看得出来却不点破。

　　第二天一早王美珍提议到店里头逛一逛她没有拒绝，这拒绝反倒是不美的，她的初衷就是希望母亲能够展露笑颜，出去游玩只不过是一个方式，开心就好，虽然她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未必会如她的意。

　　只是有的时候第六感太准，也不是件好事情，她倒是宁愿自己的第六感这回别这么准，看着母亲脸上恹恹的神情，她忍不住打电话回拨回去。

　　“喂，二哥，你到底说什么把妈气成这副模样。”林秋有几分纳闷，明明通电话之前母亲的心情还是蛮好的，这样一想说着说着语气中难免就露出些许的埋怨。

　　“我，我……”林夏的声音弱弱的，听得林秋总感觉他心虚得厉害。他迅速地咳两声，发现电话那头的林秋并没有火冒三丈也没有什么异样，就继续说话，做出忏悔模样，“妈不知道我跟大哥已经分开做买卖，然后就成这个模样。说起来也怪我这嘴巴太不牢靠。”只不过他根本就不知道母亲还不知道这茬，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老实交代，自己独自一人承受怒火。

　　“你跟大哥合作破裂，怎么会这样？”林秋忍不住拔高嗓音，这大哥二哥一出接一出，她怎么就半点都不知道，“不愿意跟妈说，怕妈担心还情有可原，那为什么连我都得瞒着，难不成还担心我私底下传小秘密。”

　　电话的那头林夏沉默片刻呵呵一笑，可不就是担心吗？告诉小妹跟直接告诉爸妈有啥区别！要说有的话只是一个是直接，一个是间接，只不过这句话林夏咽进了自己的肚子，好半晌方才开口，“这有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我和大哥散伙了，各做各的买卖，之前打理的是大哥，我这被扫地出门的弟弟还得好好想想门路。”

　　林夏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嘲弄，他没做对不起大嫂的事情，更没做对不起林春的事情，他凭什么忽然跑出来理所当然地和他散伙。最难的时候是两兄弟闯过来的，现在却要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相让给大嫂娘家。

　　“小妹，妈最近身体怎么样！”林夏转而问起王美珍的身体状况，气愤归气愤，他这么大的年纪却没想着向父母告状，那才是不成样子，让父母少操点儿才是他为人子女的本分。

　　林秋先是瞄一瞄周围确认母亲没有中途折返，不紧不慢地开口，“之前被大哥大嫂气过一次，前些时候大嫂怀孕先是没跟妈说，然后是大嫂娘家去伺候的。”只是话语虽然温吞却带着点儿怒火，她心里头气不过，自然也不会对这件事情遮遮掩掩的，但添油加醋也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什么！”林夏的震怒不似作伪，他一气这嘴里的话语就有些不受控制，“大哥这做的可真不是人事。”

　　“二哥，你先缓缓，别气啊！我怕妈上来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心里头又该伤心。”林秋压低声音，二哥为人什么的都不错，就是这暴脾气实在是有些急躁。

　　“这脾气不是说忍就能忍的，大嫂怀孕的事情，别说爸妈不知道，就是我们也不知道。”林夏的话一出林秋是止不住的惊讶，都是合伙生意人，这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说是胎相不稳，好像是家族遗传的，就怕没保住，怕到时候我们心里难受才不说的。”虽然林秋觉着这样的借口有些烂，只是她怕她要是继续在二哥面前说些大哥大嫂的恶言恶性，只怕林夏会忍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林春一顿。

　　“这是拿我们当外人看才做的事儿，八成是借口，净扯这些有的没的，心眼比针儿还小，真当咱们是傻子，以为这些话就能唬住咱们。再说咱爸咱妈不是迁怒的人，要是大嫂这胎保不住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是迁怒。这点儿大嫂不知道大哥还不知道吗？这做的都叫什么事儿啊！”林夏的暴脾气一下子被点燃，林秋的劝告并未起到良效，他一拍大腿，心里蹦出个主意，这事不能这么结束，“不行，我得找大哥好好聊聊，这都叫什么事啊！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二哥，先别走，咱们兄妹好好聊聊，你别冲动啊！”林秋听着二哥的语气有些冲，她有些急，出言相劝，二哥这火气有些猛烈。她要是在跟前只要揪住林夏的衣服，准保林夏乖乖的不出门，可这隔着电话林夏电话一挂，她是半点法子都没有。这个点儿大哥也不在自家屋里，她这儿的电话只有大哥家里的，这要是真让林夏一冲动冲出去，准是要出大事情的，电话那头是一片沉寂，“二哥，你还在吗？你说句话啊！”

　　“你二哥生龙活虎的，自然是还在啊！”林夏没好气地说，他的两撇眉毛高高竖起。

　　林秋一时失笑，“你知道的，我可没这个意思。话说回来，二哥你这暴脾气可得收敛收敛，别说风就是雨的，怪吓人的。”林秋提着的一颗心这才安然落地，她气归气，却是不愿意真的看两位哥哥打起来。这还真是挺矛盾的，明明之前的时候她还是气愤的，可是思来想去还输就此作罢。

　　“我这脾气好着呢！我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生气的时候，再者我女人孩子就是再生气的时候也是不打的。”这暴脾气的林夏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天生的暴脾气，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地炸毛，出声为自己辩护。

　　林秋想想，决定哄哄二哥，“二哥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操着一本正经的语调，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当然只要是不发出声音甭管林秋怎么笑，林夏都是半点儿察觉不到的。

　　”当初大哥看上大嫂的时候图的是什么，就是觉着大嫂是个教书匠贤惠懂事。自打结婚之后，大嫂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们俩兄弟的感情现在被搅得不知道啥模样，这会儿更是连合作都没得合作。之前吵着嚷着给大嫂打金项链的事情，我可是半句牢骚话都没说，左右是大哥出的钱。”林夏自顾自往下说，自己为自己抱不平，他的心里也是满腹的牢骚，不吐不快啊！当初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着大哥这媳妇娶得好，现在一比觉着还是娇娇好，至少娇娇懂事从不在男人的事业上指手画脚，再说汪书棋纯粹是个门外汉。

　　再说他可不是无缘无故生闷气，实在是这事儿大哥做得不地道，不然的话他也不愿意像个怨妇似的，到处发牢骚。这样的行为可是以前他看不上的。

　　林夏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红眼，“大嫂那人呐，我这是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一天到晚的对我媳妇吹胡子瞪眼睛的，还撺掇着大哥跟我分开干，想着拉她娘家的兄弟一把。”

　　“拉她娘家兄弟一把。这不也是正常的，只要踏实肯干，拉扯拉扯问题不大。”林秋有几分疑惑，也就她乐得清净，娘家那边没什么人来这边儿混，婆家这边没什么亲近的亲戚，这耳根子一直是清净的。倒不是说是亲戚的都不好，而是这有的人还真是一朵奇葩，着实恼人，不过要真是遇上那样的还不如硬心肠挑出去，因着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那是不值当的买卖。

　　“可不就是，按我说分就分没什么不好，先前这帮工里有不少大嫂的娘家人，我还觉着束手束脚看着大嫂的面子我忍，这下一分我倒是觉得痛快，这些个拖后腿的，每天光吃饭不干活，白拿工钱……”林夏一长串说下来气都不带喘的，足以可见这心底的火气是多么的旺盛，只是这人的气息长度毕竟有限说到后面忍不住大喘气。

　　矛盾的爆发绝非一日之功，火气慢慢累积发泄不出去，最后还是需要一个宣泄口的。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两兄弟的火气一撞，彻底散伙，眼看着林春自己忙自己的没多瞧他一眼，林夏除气愤外更多的是心冷，实际上他并不需要大哥给他赏一碗饭吃，只是觉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兄弟好好闯荡，方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事已至此，林夏一合计先歇会儿也不急，带媳妇出去走走，透透气再见见老妈，这打算也是不错的，再说小妹有身孕，他这个二哥也得去看看。

　　“二哥，你缓缓，有话慢慢说，别气啊！”林秋倒是不知道短短的几秒钟，林夏的心里已经闪过这么多繁杂的念头。

　　“我倒是想不气，怎奈何自己的修养还没到那个水平，分也好，这样的兄弟我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林夏一想他的妹妹可不就是一个厉害的女人，立马改口，“当然不是我说女人厉害有错，我只是觉着像大哥这样难免有些窝囊，哎。”

　　“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大哥乐意咱们也别做那个恶人。再说这有的人就是天生犯冲，处不来的，像我跟大嫂好像就没过心平气和的时候，保不准大嫂还在背后嘀咕我这个小姑子难伺候。”本来不复杂的事情这会儿变成这副模样，出乎林秋的意料之外。她也不是没想过隔着电话把大哥臭骂一通，可是看着母亲在庙里为着全家人祈福，希望大嫂和她两个都平平安安，她这心里就算是有气愤之处她也不愿意发泄出去。

　　“你难伺候，我呸，一通胡言乱语，不行，我得……”林夏向来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妹子不好的。

　　林秋扶额颇感无奈，“二哥，你先别动，刚刚还说自己不是个冲动的人，怎么这会儿又有喊打喊杀的劲头。”

　　“我对着外人可不这样，再说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被人欺负，我是绝对不依的。”林夏有些郁闷，只是郁闷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秋暗暗摇头，好在二哥只在自家人面前这样，像个长不大的男孩，不然的话，她还得担心哪一天二哥在外头吃苦头。

　　“这当初大哥还是瞎眼娶这么个媳妇。”林夏忍不住慨叹，忍不住小声嘀咕，“小妹，难不成你这心里就没有半分的火气。”

　　林秋赶紧叫停，“这话你可别在妈前面说，二哥你这嘴巴可得闭得紧些。再有也不找大哥麻烦，妈知道该伤心的。”

　　林秋深吸那么一口气，经过几天消化，初听林春那番话的气愤和不平都已经远去，她计较难受的是爸妈，不喜欢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左右离得远，一年到头没几天见的。再说她打得一直是为爸妈好的旗号，作为父母的就算儿子有着千般的不是多是忍着的，有的时候心里还会不由自主地为儿女的行为推脱，她还是依着母亲的心思，少计较。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还让我伤心来着？”王美珍从林秋后面出来，面上带着疑惑。

　　“没，没什么！”林秋吓得手一抖差点电话机飞出去，她一个不注意就直接被逮住。

　　“妈，哥说有话跟您聊。”林秋百急之中把电话机塞进王美珍手里自己先逃过一劫，希望二哥这会儿机灵些。

　　“妈，啥事这么开心啊！”林秋转身看见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喜气觉着有几分新奇，看来还是二哥有法子。

　　王美珍拍拍林秋的手背，“二娃说过几天来这儿玩。”

　　“那感情好，我把院子收拾出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住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岂不快哉。”林秋想着二哥一家子过来她合该尽尽地主之谊，该买的院子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住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好。”王美珍倒是没拒绝，外头买的院子大，住下林夏一家子绰绰有余，至于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她过过脑子就忘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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