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人是铁饭是钢 十一

　　与猎狗一战之后，又是新的一日。

　　旭日东升，绚烂的光芒穿破稀稀拉拉的乌云，温暖但不刺眼的光束从天而降，如是雨后初霁，阴霾散去。

　　廖羽面含怒色，抬头看着嚣张不可一世的沈霏，暗暗咬牙切齿。

　　“这小子，我就不该看在沈霖饿面子放他一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沈霏的旁边是四位手持枪械的黑衣男人，他们面无表情挟持廖老爷子和廖崆民。廖老爷子和廖崆民脸色苍白，显而易见是担惊受怕的后遗症。但他们却身居傲骨，不惊不恐，不喊不叫，昂首挺胸，仿佛他们是天地主宰。

　　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皆落在卑鄙小人沈霏的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廖羽一想，便是心慌意乱，急急忙忙扫视了几次，发现他们俩没有受伤，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廖羽饶有心悸地拍了拍胸口。

　　姬小小没有像廖羽那般情绪大起大落，若无其事打量四周。沈霏安排的保卫很是到位，密不透风，姬小小要无声无息救下廖老太爷和廖崆民两个人，她毫无把握可言。

　　“阿羽，现在怎么办？”姬小小在廖羽的耳边轻声说道。

　　廖羽目不转睛看着廖老太爷和廖崆民，好似要将两人的面容印刻在灵魂深处，哪怕是来生来世，也不至于成为过往云烟。

　　“你不会是真要答应沈霏的条件，以命换命吧？”

　　姬小小抓着廖羽宽厚的手掌，好声好气劝阻他不要轻举妄动。

　　“小琼，他们可是我这辈子最亲最爱的人。”所以，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所以，我只能顺了沈霏的意。所以，对不起。

　　傻瓜，死了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了。

　　姬小小心急，大声道，“阿羽，沈霏狡诈多端，你怎么能确定，你如了他的愿，他就会放了廖老爷子和小宝呢？”

　　姬小小的话，算是说到了廖羽的心坎上了。沈霏此人不按常理出牌，若是他如了沈霏的愿，吞枪自尽，到头来，沈霏却财神爷翻脸——不认账，他死不瞑目。没有了他这个顶梁柱，廖老爷子和廖崆民这一老一少又该如何是好。

　　“此事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再作安排。阿羽，你千万不要冲动，贸然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见廖羽神色松动，姬小小再接再厉，积极劝导廖羽要深思熟虑。

　　廖羽皱着眉头，担忧的视线落在廖老爷子和廖崆民身上，廖老爷子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既然爷爷也不赞同，那……。

　　“廖羽，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让我弟弟放了老不死的和那个小贱种。”

　　沈露突然大驾光临，尤令惨淡的世界蓬荜生辉。

　　枯燥乏味的末世，傻白甜蠢的圣母白莲花就如同行走的笑料，所过之处，笑声不断，欢乐不减。

　　“姐，你怎么来？”沈霏哈巴哈巴小跑过去，战战兢兢挡在沈露的面前，“这里危险，你快回家去。”

　　“你别吵我，我要和廖羽说会儿话。”

　　沈露拍了一巴掌沈霏，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沈霏栽倒在地，左手手肘不慎骨折。沈霏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红润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月，透着小女子楚楚可怜的味道。

　　“姐，我的手好痛。”沈霏眼眶通红，委屈说道。

　　沈露捂着嘴，大吃一惊，一边小心翼翼扶起了沈霏，一边嗔怪道，“那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能弄伤自己呢？”

　　“对不起，姐，我以后会注意的。”

　　姐弟两人发了狗粮发得不亦乐乎。

　　廖羽等得不耐烦，问道，“什么条件？”

　　沈露哦了一声，急切说道，“我不要你的命，你只要答应成为我的情人，我会让沈霏放你你的亲人们。”

　　“好，我答应你。”廖羽的回答斩钉截铁，坚决果断。

　　姬小小站在一旁，并不阻止廖羽“以身喂狼”。

　　活着便有无限的希望，死了，便是真的是一了百了了。

　　沈霏拒绝违抗不了沈露，无奈命人打开了城门，接引廖羽进来。廖羽进去后，大门轰的一声关闭了。

　　“廖老爷子和小宝呢？”姬小小沉着脸问沈霏。

　　沈霏哈哈大笑，得意地挑了挑眉，“在我的地盘伤做客呢。”

　　“你出尔反尔。”

　　“那又如何，谁让你们太傻太蠢太好骗了。”

　　姬小小无话反驳，带着车队和剩余的守城人离开了希望基地，在不远处的小山村暂时安家落户。

　　“你们好好守着这些物资，廖基地长和基地一定会没事的。”

　　当夜，凌晨两点，夜黑风高，姬小小偷偷潜入了希望基地。

　　而在五个小时前，晚上九点钟，沈家大宅的一个少女气息不出不在的房间里，廖羽闭眼昏睡，四肢被手铐铐住，乌漆墨黑的脏衣服换成了性感的透明装，若隐若现而英俊诱人。

　　沈露站在大床的边上，手里拿着一根小皮鞭，她的脚下是如同一条狗一般哈喇着舌头的沈霏。

　　“汪汪汪……哈哈哈哈……。”

　　沈露抬起脚，踩了踩沈霏毛茸茸的脑袋，“乖孩子。”

　　而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鞭笞、似痛似乐的脚声，惊醒了沉睡的国王——廖羽。

　　廖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感觉身体各处微微刺痛。

　　“醒了？”

　　沈露俯下身来，一张笑脸占据了廖羽所有的视线。

　　“这是哪？”廖羽不慌不忙问道。

　　廖羽只记得，他刚刚走入希望基地的大门，便被人出其不意给迷晕了。

　　“我的房间。”沈露好心给廖羽解释。

　　廖羽顿了顿，问道，“我的爷爷和儿子呢？”

　　听闻“儿子”这一词，沈霏怒不可遏，手中的皮鞭大力甩到了廖羽的身上。

　　“我那么爱你，你却不爱我，伤害我，还背着我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整出廖崆民那个贱种。廖羽，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沈霏既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又气冲斗牛，义愤填膺。

　　“好啊，既然你视我如敝履，那我又何必把你当金当宝。”沈霏低头，大喝一声，“乖孩子，轮到你上场了。”

　　“汪汪汪……。”

　　沈霏爬上床，耷拉着舌头眼巴巴瞅着沈露。

　　沈露无可奈何揉了揉沈霏的脑袋，保证事后一定重重奖赏他。

　　“汪汪汪……。”沈霏欢快地叫着。

　　有了奖励，沈霏勉为其难照着沈露的话做事。

　　廖羽被束缚在床上，只能眼睁睁仍由沈霏为所欲为。

　　“哈哈哈……，廖羽，这只是开餐小菜，后面可还有无数大餐等着你呢。基地里很多人都看你不爽，花点代价还玩玩，我看很有赚头。”沈露这会儿，不再是一名救苦救难的傻白甜，而是彻底黑化的白莲花，白皙的皮肤下，是黑黢黢的污浊和腐肉。

　　一个小时后，廖羽只剩下了半条命。

　　沈霏饱食餍足，欢快地缠着沈露进入了另一间房。

　　房门打开，大门自动合上，又被一只肥胖的大手打开。

　　“廖基地长大人，你好啊！”

　　廖羽看清来人模样，有气无力道，“后勤处副处长陈秀袂。”

　　“你廖家人参不多承包了基地所有的职位，老子我拼死拼活，居然才能捞到后勤处副处长这破职位，可你的二叔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就因为他姓廖，便死死压着老子一头，凭什么。”

　　男人没又不想建功立业，俯瞰天下的。

　　“今天，我要好好处一口恶气。”

　　廖羽吞咽下一口血水，瞪大着眼，好似要记下这一切的屈辱。

　　“不认输，不服输，老子就喜欢你们这廖家男人这神色。”肥胖男人嘻嘻笑道，“希望你跟你二叔不一样，前面是真汉子硬汉子，后面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硬汉子。”

　　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廖羽承受了近乎一生的屈辱和折磨。

　　……

　　姬小小在希望基地里快速飞行，偷偷摸摸打探消息。

　　沈霏对廖老爷子和廖崆民并不重视，以至于姬小小威逼利诱一番叛上作乱的人，便打听出了廖老爷子和廖崆民所在之地。

　　姬小小来到希望基地以西的乱民营深处，那是一座阴深破败的古宅。末日之际，道德崩坏，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乱世急需重典，以重典遏止犯罪，乱民营里的破古宅便是一座鲜为人知监狱，其内关押着希望基地无恶不作的犯人。

　　廖崆民和廖老爷子被人随意关在监狱里，姬小小费了些气力，找了许久，才将人找到。

　　“姐姐。”廖崆民年纪小，眼神好，姬小小刚从暗处现出身来，廖崆民一眼便捕抓到了姬小小的身影。

　　姬小小蹑手蹑脚打开了牢门，放出了廖崆民和廖老爷子。

　　姬小小先后救了他的曾孙子、孙子，廖老爷子铭记姬小小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磕头以示感谢。

　　“廖老爷子，你快起来，我还得赶着去救阿羽呢！”

　　到底是孙子廖羽重要，廖老爷子赶紧起身，随着姬小小退出古宅，隐入茫茫人海的乱民营里。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人多嘴杂的乱民营无疑之最佳的藏身之地。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就阿羽。”

　　姬小小嘱咐往，脚下一点，消失在夜色的深处。

　　廖老爷子紧紧抓着廖崆民的手，浑浊的双眼渗出晶莹的泪珠。

　　“太爷爷，您别担心，姐姐很厉害，她一定可以救出爸爸的。”

　　廖崆民确信，也确信他们能够度过此劫，卷土重来。

　　姬小小在希望基地找了找，转身往沈家大宅而去。

　　廖羽是沈露指名道姓要的人，以沈霏地沈露的无底线宠爱，廖羽应该是跟沈露在一起。此时夜色朦胧，沈露应该在自己家里吃吃喝喝睡睡玩玩，那么廖羽也该在沈家大宅里。

　　有了目的地，姬小小一路飞驰，一眨眼的功夫，来到了沈家大宅的外。蹲在沈家大宅对面的小巷子里，姬小小专心致志放目远眺，如蝗虫过境寸草不存般搜刮所能得到的信息。

　　沈家大宅围墙高耸入云，大门有两名门卫充当门神，大铁门的左上角和右上角分别装上两台高清摄像机，无死角监视大门周围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而且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一对巡逻队伍路过沈家大宅，此时的沈家可谓是毫无破绽的军事堡垒。

　　姬小小眯起眼睛，抬头意味不明看着沈家大宅的上空。

　　“防御阵法，好大的手笔。”

　　据姬小小所知，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其修为最高不过是筑基大圆满。虽然沈家大宅的防御阵法，在姬小小眼里不够看，但也是需要一名金丹期修士才能制成。沈家老祖宗沈云其修为才堪堪筑基高阶，其中的弯弯道道，着实令人深思不解。

　　要进入沈家大宅，翻墙而入是不行了。如今之计，唯有比拼速度了。只要铁门开启，姬小小全速前进，挤进沈家大宅。

　　姬小小等了又等，铁门终于开了。卯足了劲，全力一跑，姬小小没有失败，却是累得气喘吁吁，内力大耗。

　　休息了一会儿，姬小小开始在沈家大宅里偷偷打探。一间房门，一间房门的查看，廖羽没找到，姬小小倒是找到了沈露和沈霏。

　　望着床上的两人，姬小小暗道，“他们真的是姐弟？”

　　是不是亲姐弟，姬小小撇了撇嘴，她管不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她想着，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要是不抓住，那她就是天大的傻子了。

　　姬小小刚刚动身，突然感觉到房间的大门后，有一道气劲极强缓缓铺开，罩住沈露和沈霏。

　　“这是保护者？”

　　姬小小不敢轻举妄动，她今日而来是为了搭救廖羽，不是擒住沈霏、沈露。拿住了沈霏他们，却打草惊蛇，是不明智之举。

　　悄悄退了出去，姬小小来到隔壁房间，刺耳的喘息声涌入了她的耳中。细细分辨这些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姬小小发现了熟悉的嗓音。

　　“廖羽在里面。”

　　姬小小轻手轻脚打开窗，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任何人。

　　“廖羽，他……。”

　　看清房内景象的那一刻，姬小小的心微微刺痛。

　　出其不意打昏那些作恶者，姬小小小心翼翼用被子裹住了伤痕累累的廖羽。

　　“小琼？”廖羽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但他的身上却满是血。

　　“是我。”姬小小点了点头。

　　“你放我下来，我要穿衣服。”

　　廖羽坚持，姬小小只能遵从。

　　十分钟后，除了一身难闻的气味，廖羽又衣冠楚楚了。

　　廖羽穿好衣服后，以极短的时间，单方面杀光了房内的男人、畜生们。

　　“时间不等人，上来。”姬小小蹲了下来，不顾廖羽的反对，背着人离开沈家大宅。

　　姬小小蹲守在离大门口不远的草丛里，等着铁门再一次打开。

　　片刻后，铁门又开启了。

　　姬小小又是全力飞跑，奈何两条腿载着两个人跑，他们慢了一步，触发了防御阵法。

　　天空中半圆形的罩子晃动了下，沈家大宅突然间亮堂如日。

　　“有闯入者。”门卫发现了站在大铁门前的姬小小和廖羽。

　　无论姬小小的眼界有多高，她始终是一名凡人，仙人的手段，她破解不了。逃不出去，又被发现了，坐以待毙不可取，姬小小只能背着廖羽且战且退。

　　沈家大宅的保镖质量确实不错，可人比人得死，他们没一人是姬小小的对手。他们来一个，姬小小杀一个，他们来两个，姬小小杀一双。没一会儿的功夫，地上鲜血横流，尸体遍地。

　　轰隆隆！

　　刹那间，地面开始晃动，一些质量不达标的建筑啪嗒倒了下来。

　　习武之人，行如风，坐如钟，站如松。姬小小的两条腿如大树扎根大地，仍凭大地晃动，我自不动如山。

　　待地面停止晃动，四周静悄悄，恍若流水凝冰。

　　姬小小严正以待，转动着眼珠子四处张望。

　　廖羽被姬小小背着，既幸福又痛苦。忽然间，他感觉背后有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气势。下意识转头回看过去，一名面容冷峻的三四十岁男人充斥了他的心神。

　　男人不苟言笑，轻轻挥手，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他们而来。廖羽想也不想跳了下来，张开双臂挡在姬小小的身前。

　　姬小小立即发觉不对，伸手拉住廖羽，却晚了一步。力量撞击到了廖羽，廖羽在耀眼白光中化为了齑粉。

　　“咦。”男人惊愕道。

　　白光过去，遍体鳞伤的廖羽奄奄一息躺在一个大坑里。

　　姬小小跳下大坑里，扶起廖羽，“你还好吗？”

　　“咳咳……，多亏了雾爷爷给我的护身符，不然我肯定不能跟你道别。”廖羽笑着说道。

　　“你不会死的，雾爷爷一定能救你。”姬小小手忙脚乱抱起廖羽，想要立刻飞往雾爷爷闭关的密室。

　　“小琼，来不及了，你听我说。”

　　廖羽冰凉的手抚上姬小小的脸，姬小小顿住了。

　　“小琼，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爷爷和小宝他们，你可不可以代我照顾他们？我知道我为难你了，可我……咳咳……。”

　　“我答应你，你不要再说话了。”

　　人生于世，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

　　廖羽笑了笑，俯身在姬小小耳边说道，“是我卑鄙了，对不起。”

　　一身的伤，一心的痛。

　　姬小小咬唇一下，洁白的牙齿刺破了皮肉，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廖羽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廖羽不断重复着。

　　声音渐渐消散，直至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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