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归真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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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枫目带诧异，看到这个三分亲切七分淡然的青袍男子，好奇道：“你是谁？感觉很熟悉。”

　　男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声音仿佛来自太虚：“吾乃归真上人，天衡界医仙！”

　　“归真上人？《归真诀》？”成枫惊得提指向他，不住晃动，“你怎么会在这里，一直以来都是你救了我？”

　　青袍男子清微一笑，淡然道：“《归真诀》确由我所创，又非我所创。如今‘我’仅为一丝元神，万年前，吾之真身早已湮灭。多年来元神隐于书中，见证你成家百年兴衰，之后引你心神来到安启界，再匿于你的识海之中。”

　　“诶？”

　　成枫对男子的话不疑有它，亲切熟悉得仿佛家人，脑中不少疑团：“你怎么……前世的我本该死了，怎么还能转生到这里？安启界，就是这个世界？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上次得到半把谜城钥匙，是你提点‘谜城……宝藏……月……’？”

　　归真上人微微颔首，眼眸温和看着她，澈悠清音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你进入谜城，见到‘宝藏’，便能知晓一切。”

　　他手中神光一闪，一枚空间戒指出现，缓缓飞到成枫面前：“里面有另一半金翼。碎翼只需放在一起，便会自动合成原状。”

　　戒指造型狰狞，恶魔状的头颅噙着阴冷诡笑。成枫认出，这是鬼盗手戴的恶魔之戒。

　　把戒指握在半透明的手中，成枫疑惑道：“谜城宝藏是什么，是你留下的吗？你是创世神？”

　　照这样的情况看来，归真上人八成是万年前在安启界留下两个宝藏的“创世神”。成枫很想表现出恭敬和严谨，可是，在这个神奇的空间，她的心性很随意，对男子也没有一丝距离感，仿佛多年相伴的朋友般亲切。

　　归真上人似乎也不在意成枫坦然随和的语气，浅笑道：“是我，也不是我。归真上人只是一部分，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成枫脑中混乱一片，发现他似乎不想透露太多，心中对他的隐瞒感到一丝不悦，但转念想到，自己的一切几乎都是归真上人赋予，确实没有理由和资格追问过多信息。

　　似乎看出成枫的纳闷和纠结，归真上人长袖轻扬，浅绿光尘化成一座虚拟的白色城池，城池中央的圆形湖泊上飘浮着精致的小岛，岛上长满郁郁葱葱的树林，奇花瑶草，远山黛影，灵雾弥散，岛心只有一间茅草小屋，一抹倥偬的金色流光隐隐约约悬伏于此。

　　“此岛下过禁制，只有吾之传人方可进入。你既已修炼《归真诀》，与我一脉相承，安启界唯有你能入岛寻得最后宝藏。”

　　“诶？”成枫惊愕道，“大陆上无数强者入谜城寻宝，岂不是空手而归？”

　　归真上人看到成枫不是惊喜而是可惜的表情，忍俊不禁，少了一些天人之姿，多了几分常人调侃：“我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总有他们希望得到的‘宝藏’，普通的神器丹药都可。然而，真正的宝藏只有你能唤醒，作为弥补，金翼的主人将成为你的伙伴。”

　　成枫隐隐嗅到不对劲的苗头：“金翼的主人，是只鸟吗？宝藏究竟是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发问，语气加重不少。

　　归真上人微微挑眉，低估了她的执着，淡然一笑道：“可记得你刚入安启界时，识海中涌现出海量的生之本元？”

　　成枫点头，紫眸中感激之色滑过：“都是你的帮忙。”

　　“的确。只是，并非全然给予你。”归真上人微微叹气，眸中一缕黯然之光，淡淡道：“终究都要为你所知，今日，我便透露些许。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以天衡界的说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人可究的兆亿年前，天地未产生时便有混沌的本源之力形成，经过无数年衍化，一分为二，演化出掌管创造和生命的真神‘伊斯’和掌管毁灭与死亡的真神‘提悉亚’。二者为究级生命体，无欲无求，支配天道。在第一轮创造与毁灭中，二位真神开辟出一个宇宙，称为‘阑界’，乃神之国度，他们居住于此。在阑界中，真神伊斯和提悉亚共同创造出第二级生命体——天神、魔神和神兽。接着，第二轮创造与毁灭开始，真神们又开辟出一个新宇宙，即我所在的‘天衡界’，也就是你所知的修真界，或者说是仙魔妖界，为第三级生命体的世界。最后一轮创造与毁灭中，两位真神开辟出空间最广的‘凡界’，为第四级生命体凡人们的世界，你便来自于其中的一个星球。三轮创世耗尽伊斯和提悉亚大部分能量。二神最终消散源力，化身大道，转化为另一种形态的存在，留下规则秩序的宇宙。”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成枫不知该作何感想，忍不住问道：“那安启界又是怎么回事？它属于哪一层次？”

　　归真上人看到她脸上突现难以言表的狂热，清声笑道：“可是对阑界和天衡界起了兴趣？以你现在的力量，尚无法突破界面壁垒。天道规矩，只有低级生命体通过修炼，飞升到高一级界面。高级界面的生命体无法进入低层界面。”

　　“安启界完全独立于那三个界面存在，与它们毫无瓜葛。真神伊斯开辟三个宇宙前，在识海中不断模拟，创设架构出一个模型世界。这便是安启界，融合其他三界特点却各有不足的识海之界。真神伊斯并未消亡，以大道之态存在，因此安启界便一直存在。”

　　“既然独立，那你如何能到于此？”成枫打破沙锅问到底，眼中光彩愈加明亮。

　　归真上人脸上没有不耐，反而笑容愈深，显出几分神秘莫测：“这一点，待你日后自知。”

　　“……”成枫开始无端猜测。

　　“言归正题。前世你未习全《归真诀》书中医术，元力不足修真失衡。危机之时你恰巧以精血破开书中禁制，唤醒吾之元神。你我之间已结因果，我护你心神入安启界，转生成家，并把真身留存的八成生之本元引入你的识海中。这样做，既解你之危机，又想借你之力解开万年前布局，不知你可愿意。”

　　“什么布局，怎么解开？我识海中的生之本元还有他用？”成枫心中有些可惜，但也无可奈何。人心不足蛇吞相，贪婪过度容易走上歧路。她已经很满足，能安然多活几年便是最大的幸福。

　　“是的。这些元力是解开宝藏的关键。到时……就麻烦你。”归真上人的目光突然有些闪烁不定，与他的气质全然不符。

　　看到成枫的怀疑，他微微一笑：“放心，尚有四成生之本元归于你，同时，我会送你一个更实用的礼物，与你识海有关。同时，金翼主人将是你的一大助手。这些都是我给你的报酬，只要你完成两个任务。”

　　“什么任务？”

　　“首先，谜城真正的‘宝藏’，是一个人，与我关系密切的人。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以六成生之本元唤醒他；第二个任务，辅助他解决一个对手。”

　　“难度如何？”

　　“第一个任务难度很……很小，你有钥匙，七年后谜城宝藏开启之时独自进入禁岛即可。第二个任务，十分艰难，你们的对手便是杀死我真身的强敌。不过，你不用着急，你唤醒之人一旦恢复后，实力不下于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只需起辅助作用。”

　　“我的实力足够吗？”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以元神最后力量助你突破瓶颈，成就先天灵体，以后修炼事半功倍。有几点你要时刻注意：首先，《归真诀》不是寻常仙诀，非必要时刻，切莫使用，否则引来大敌，危险异常；其次，七诀前二诀普通，自‘夷’诀开始，威力强大逆天，稍有不甚，将迎来天道干涉，降下乾坤天雷劫；第三，安启界众神难以坐视这等灭天力量出现，若是其中有居心叵测之人，也非你能对抗。因而，我会在你体内设下封印，非性命攸关之刻不得使用七诀金印，同时无人可以窥探你的力量。若你能够修到第五层，封印自然解除，那时你足以自保。当然，我只封印七诀之力，神识和生之本元仍可使用。”

　　“修真之途险恶困难，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达到那一层次。”

　　“毋须紧张，你天姿聪颖，灵根悟净，成家数百年只有你一人继承吾之衣砵。我在二藏中为你留下足够的神丹灵石，你只需保持常心继续修炼，争取早日突破第五层，到时你将有能力进入其它界面。在‘归真七诀’封印期间，你可潜修这一界的力量。安启界融合三界修炼方法，独树一帜，不可小觑。”

　　成枫心头沉甸甸的，呼吸加重。归真上人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是稍加想像，便可看出危机重重。

　　她只想拥有足够的实力生存下去，保护家人不受伤害，然后平淡安然地度完余生。什么阑界、天衡界的，她之前根本闻所未闻，她究竟有无必要去完成这两个任务？

　　归真上人安静地看着沉思中的成枫，她一向坚毅的目光有了退缩和软弱，迟疑不决。

　　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青袍俊秀的男子目光寂寞，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些事在你听来很突兀，事实上，我的目的并非找敌人报仇。”

　　静了半刻，他复道：“那位强敌坐拥神界，妄想超脱天道限制，一旦得逞，便是诸界末日。他的首要目标是摧毁安启界。若你们不加阻止，那么，这个世界，包括你的家人朋友，将不复存在。”

　　“什么！”成枫眼中惊骇。

　　“他尚未找到安启界的位置，但也为时未远。我即将消散，保护安启界的重任，只能靠你，还有——那个人。”

　　成枫霍然抬头，紫眸凝视着他：“我该相信你吗？”

　　归真上人从容清幽的眼睛里露出浅淡的笑意：“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几十年来，我看着你坚强成长，努力与命运抗争，一切一切，都证明你不会轻言放弃。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唤我一声‘师尊’。”

　　“为什么是我，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成枫苦笑，她只是卑微蝼蚁般的凡人，因为一本《归真诀》，就被牵扯到一个不知深浅的漩涡中。

　　“自你破开书中禁制，释我元神，你我因果就已牵连进天道之中。诸事皆有缘法，无数种选择之后，总会冥冥归于一个方向。即使你今日作出不同抉择，他朝亦会遇到同一后果。”

　　“我会尽力而为，量力而行。”成枫凝望那座飘渺虚像中的白色城池，恍然微笑道，“我欠你很多。既然我被无意挑中，我会坚持下去，保护这个世界，保护我的家人！”

　　归真上人露出清明的笑容，伸手点向成枫的额头，一粒浅绿色的光芒没入她的额心，渐渐绽开繁复斑斓的叶状纹路。

　　“除了《归真诀》，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丹诀阵术，药草炼符。这些知识直接印刻于你的脑中，日后有用。你的识海里，我为你开辟出一片‘神虚净土’，以生之本元气息润泽，可在其中种植仙药灵草。”

　　末了，他叹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一股暖和清新的气息进入成枫识海，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化。她冥然感觉境界有所提升，瓶颈竟隐隐有松动之感。

　　归真上人的声音逐渐模糊，夹杂着长长的叹息，成枫发现他的手开始还原为光粒，慢慢飞散。

　　她怔住半晌，方伸手想碰触他，惊道：“你还会再出现吗？等等……”

　　归真上人身形开始幻散，目光微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师尊——”成枫惊声大喊，感觉到他眼中的离别之意，紫眸无声无泪地泣着。

　　听到成枫的唤声，青袍男子光华清寂的脸上露出虚无亲切的笑容，缓缓地，缓缓地，破碎开，散为绿色光粒，消失于黑暗之中。

　　成枫紧紧握住手中的戒指，额心的青纹慢慢消失。这个神秘空间又恢复成黑暗，没有半点光亮，刚才一切仿佛梦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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