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隐忧
经过御医诊断，证实苏如墨的确是有了身孕。
最初的忐忑犹疑过后，龙御天忽然涌起满满的喜悦和满足，重赏了御医，又吩咐了又绿去熬炖安胎的补药，御书房中顿时只剩下二人。他坐在床边，握着苏如墨的手，贴到自己脸上，闭上眼，有些想要落泪的感觉。
孩子，他和墨儿的孩子.....
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着，连血液都在微微沸腾，那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墨儿！”他轻轻地唤着，充满感恩。
脸上的纤手忽然微微一动，龙御天心微颤，猛地向床上望去。明黄的帏帐内，明亮温暖的色泽间，那张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纤细柔软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随后慢慢睁开了眼，黑珍珠般的瞳仁微微转动着，然后定在他身上，带着些氤氲般的水汽，似乎犹自未醒。
龙御天喜悦地笑着，轻唤道：“墨儿！”
苏如墨眼珠转了转，然后笑道：“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梦？”
“是啊！”苏如墨点点头，神色微微迷茫，“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宫里的桃花林，还有你。梦里面，你总是离我很近很近，可是，我想伸手碰碰你，却又怎么都碰不到，又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
她没有说完，梦境的最后，似乎是间很雅致的绣房。
她似乎在床上躺着，床边一个白色的身影半跪着，握着她的手，似乎很哀痛，在流泪，在低语细喃着什么。那个白色的人影很模糊，影影绰绰的，像是御天，却又像不是。
知道最后，一道声音破空而来：“下辈子，我等你！”
然后，她就醒了。
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她依旧在梦中，然而，龙御天那声“墨儿”唤醒了她。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她确定梦中的那个人叫的不是这个名字。然而，随着御天的这声呼唤，同时清醒的还有昏迷前的记忆，几乎是瞬间，明亮的眼波便蒙上了沉沉的阴霾。
也许，那不只是梦！
他要立妃，要和别的女人同房，要和别的女人生育子女......只是想象那副情境便忍不住痛彻心扉，如果真的面对，她又会怎样？而且，以他的身份，他的责任心，往后必定还会有更多的妃嫔，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彼此伤害，咫尺天涯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是，他却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爱她，正如她爱他，彼此都明了，确然无疑，只是，他的心里有着太重的责任感。那样深刻的烙印，那样宛如宿命般的束缚，使得她每每想起便觉心痛。
她慢慢地转过头去。
“墨儿！”龙御天握住了她的手，“你知道吗？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苏如墨一怔，陡然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他，神情是惊愕的，“孩子？你是说——”目光慢慢移到了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吗？
一个属于她和御天的生命......
“是啊！你可真是粗心，已经一个月了，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还好没出事。”龙御天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看着她的眼眸慢慢柔和，慢慢地泛出一种母亲所特有的光辉，心中越发觉得有种难言的悸动，又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墨儿，朕想过了，下月初三举行封妃大典。”
初为人母的喜悦还未散去，便又听到这锥心的消息，苏如墨脸色顿时苍白。
龙御天笑了，柔声道：“朕封你作墨妃，你喜欢么？”
苏如墨眼眸一亮，随即又黯去，犹豫了许久，才期期然地问道：“那闵云情和楚飞意呢？”
“再等等吧！”迟疑着，龙御天低声道，矛盾的心却在瞧见苏如墨骤然流光溢彩的娇颜后释然。虽然说，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但是——他将头轻靠在她的腹部，似乎想要倾听婴孩的呼喊，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幸福的时日，能够延长就长些吧！
至少，给他一段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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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如墨有孕，原本为闵楚二人所备的封妃大典便转为苏如墨的典仪，同时，龙御天也像太后表述了一年内暂不封妃的意愿，他有着很好的理由“墨儿刚有身孕，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不想出意外，所以不想刺激她，也不想置她于危险的境地。”
面对着第一个孙孩，加上自悔上次失言，太后也沉默了。
至于朝臣方面，虽然丞相和御史大夫颇有微词，但龙御彦和礼亲王等力挺苏如墨，加上龙御天的刻意压制，齐声三年四月初三，二十一岁的齐盛帝终于册封了她的第一位妃嫔——墨妃，赐殿暖玉阁，但苏如墨仍旧住在飞炫宫，并未迁出。
正式封妃后，龙御天与苏如墨相处的时间反而缩短。
原因无他，有了身孕后，苏如墨害喜的症状较轻，却极为嗜睡，每天早早地便睡了，哪有功夫陪他熬夜批奏折？而白日苏如墨也不怎么窝在飞炫宫，经常走动，据御医说，这样对婴孩有益。龙御天清楚，有孕的妃嫔历来为人所忌，虽然他未立妃，但闵楚仍在皇宫，不得不防，因此，明里有又绿和宫女侍卫照看，暗里又拨了亲信死士，严加守护。
略有空闲，他便来寻苏如墨，每次都笑意满面，柔和可亲。
习惯性地将头靠在苏如墨腹部，龙御天总感觉心跳都变得有些异常，似乎有一条线，将三个人的心连系在一起，有着共同的频率，共同的喜悦。之前的冷肃早丢到九霄云外，现在的他，从心到眼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仰起头，龙御天笑得喜悦：“孩子好像在踢朕！”
“这一个月，你都说了二百五十七次了！”苏如墨笑不可抑，轻轻推了推他，道，“孩子现在才多大，哪里就懂得踢你了？净乱讲！”
“朕真的听到了！”龙御天微微撅嘴，似乎不大满意苏如墨的质疑。自从得知自己要做父亲了，他反而好像越来越幼稚，常常做出一些很孩子气的举动。反正，又绿炖汤药去了，侍卫们也很识趣地各自脸朝一边，坚决不打扰主子们调情。
随即又兴奋道，“墨儿，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你还是像朕？”
苏如墨撅嘴：“你一定希望是男孩！”
“才没有！”龙御天摇摇头，笑得柔情，“朕希望是女孩，最好像你一样漂亮，朕会很宠她的！”
“这还差不多！”苏如墨笑得得意，随即又像想起什么，神色微淡，叹息着。
龙御天扬眉：“怎么了？”
“算起来，楚雪凝才十七八岁，”苏如墨若有怅然，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这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谈个恋爱都被父母老师反对得不行，谁能想到现在，我都已经成亲，还要做母亲了呢？想一想，世事还真是无常呢！”
提到她的那个时代，龙御天心中便不自觉地染上一层阴霾，却并未表露，只笑道：“哪里早了？紫星王朝的女孩子，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
“是啊，灵儿也是十五岁就嫁人了。”苏如墨幽然道，“对了，最近有灵儿的消息吗？”
龙御天摇摇头，道：“如今东戎内斗正紧，不过，你放心，姬昊天不是等闲之辈，他能护住灵儿的。你若是还不放心，朕就派人去探听清楚，回来给你准信！好了，别东想西想了，想想我们的孩子，你说取什么名字好呢？”说着，又笑意盈面，可见内心的喜悦。
苏如墨心神果然被转开，笑道：“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能好好的。”
“一定会的！”龙御天道，“朕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一言九鼎，朕说她会好好的，就一定会好好的。”
正融洽温馨时，庭院门口忽然传来尚喜的声音：“皇上，丞相求见！”
“知道了。”龙御天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微微噘嘴道，“真是的，就会扫兴！”说着，又握握苏如墨的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那朕先过去了，你小心些！”
苏如墨笑着，点点头。
龙御天刚离去，又绿便端着熬炖好的汤药出现在庭院门口，好奇地向门外望了眼，盈盈走过来，边倒出汤药递给苏如墨边道：“小姐，皇上刚走是不是？”
虽然苏如墨已被册封，但她仍叫她小姐，并未改口。
闻着苦涩的药味，苏如墨忍不住皱起眉头，随即点点头。
“皇上待小姐真好！”最初得知苏如墨“移情别恋”，小丫头还想不通，但略接触几日，瞧着龙御天的柔情万千，呵护关怀，立刻就倒戈了，“奴婢过来时，瞧着门口两个女子张望，一脸的艳羡仰慕。不过也不奇怪，皇上在小姐跟前分外温柔，跟平时的模样全然不同，分外透着让人动心呢！”
“两个女子？”苏如墨手微微一僵，“什么模样？”
其实，她心里早有猜测，再竟又绿一形容，便全然确定了，正是闵云情和楚飞意。
又绿微微皱眉，道：“怪道瞧着奴婢手中的汤药，那穿红衣的女子眼里好生嫉恨呢！原来她就是皇上要册封的妃嫔之一。小姐，我瞧着她那模样，倒像是真对皇上上心呢，可惜，皇上上心的是小姐，凭她丞相千金，也不如小姐得宠呢！”说着，笑得很是得意开心。
又绿言者无意，苏如墨听着，却不禁心中揪痛。
对于又绿而言，身为妃嫔，只要受宠便是无上至荣，若她所想也能这样单纯就好了。
虽然，御天延迟了册封闵楚的时候，但这样的逃避，又能撑多久呢？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到时候，究竟要如何面对呢？而且——她轻抚着依旧平坦的腹部，眼眸不自觉地柔和，随即又微微黯然，孩子，她和御天的孩子......
有御天，还有孩子，她似乎已经越陷越深，越来越难以自拔了！
想着，幽幽叹息，苏如墨正欲饮药，忽然瞥眼瞧见又绿额头有片瘀伤，泛着青紫，虽然有刘海遮掩，却依旧隐约可见，不觉皱起眉头，道：“又绿，你额头怎么了？”
又绿眼眸中慌乱一闪而过：“没什么，小姐，我不小心撞到头了。”
“又绿！”苏如墨蹙眉，“你不会撒谎，别骗我了，到底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就是气不过嘛！”眼见隐瞒不下去，又绿眼眸中泛起熟悉的莹光，盈盈欲泣，“奴婢去御膳房的路上，听到宫里闲杂下人私下议论，说小姐......说小姐......”
“又绿，你但说无妨。”
又绿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道：“那些好坏啊！她们说小姐先勾引王爷，又勾引皇上，是......是妖孽转世！还说，还说皇上为了小姐夺弟之妻，闹得兄弟阋墙，君臣失和，说小姐是祸水！奴婢气不过，就跟她们打将起来。待会儿奴婢定要跟皇上说，好好责罚那些人，给小姐出气！”
苏如墨秀眉蹙得更深，沉思了会儿，道：“又绿，待会儿回去我跟你上药，但这事，你别跟御天说，知道吗？他已经很辛苦了，我们别再拿这事去烦他，懂吗？”
“嗯，奴婢懂！”又绿哽咽着点点头。
“委屈你了！”苏如墨轻抚着她的额头，道，“小丫头，回去了我给你好东西。”
“奴婢不要，小姐对奴婢这么好，奴婢不委屈！”又绿擦擦眼泪，犹豫了会儿，道，“小姐，奴婢知道你不想让皇上担心，可是，这事怕是瞒不住。”
“为什么？”
“奴婢还听说，丞相正联合朝臣，准备拿这事寻小姐的错儿，向皇上进谏呢！”
=====特此声明，偶已经点题了啊！然后——今天的更新到此为止，欢迎大家明天同一时间再见！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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