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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任命


  在庄子里清清静静住了几天,楚蓁回到将军府便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整天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已是深秋,天儿渐渐凉起来,碧春几个以为楚蓁又开始畏寒才懒怠出门,也没往别处想,只整日里给她穿得暖暖的,弄得她越发不爱出门去。

  难得歇息了几天,樊克之便又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若不是每夜都会回房睡,楚蓁还当他不曾回府呢。不光樊克之,连岳麒都不怎么在府中,楚祺来找他好多回都扑了空,跟楚蓁打听了许久他在忙些什么,无奈楚蓁是一问三不知。

  没过多久,朝廷正式下了恩旨,樊克之真正成了推事院的掌院,官职比二房父子加起来都要高。说来奇怪,自打上回万春楼之事后,樊诏降职留用,樊明仁则是被停了官,现如今是平民百姓一个。楚蓁还等着二房再弄点什么事出来报复自己,谁曾想那边却是彻底偃旗息鼓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什么消息。

  推事院自本朝初立之时,便是个特别的存在。它直接向圣上负责,专职刺探消息、监视官员,朝廷中有什么台面上不好解决的案子,也是交予推事院。此次江南洪灾之案,牵涉的地方官员倒好说,可往上走牵出的是英王,颇为棘手。刑部本就在英王手下,大理寺又没权力查探亲王,此案便交给了推事院。

  案子还没开始查,御史中丞宁大人便上书弹劾樊克之,说他无视法纪、草菅人命、罔顾圣恩,诸如此类,洋洋洒洒一大篇。这下朝中可是炸了锅,当初下江南,宁大人与樊克之可算是有同袍之义,如今这情形,可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暗地里知晓江南之案情形的,纷纷猜测,难道宁大人是英王的人?要知道,御史台一向持中,宁大人突然站出来弹劾樊克之,可不就是为了保英王。女眷们想的就更简单了,永宁侯府大房与二房不和众人皆知,这位宁大人不就是二房大奶奶宁氏的亲身父亲嘛。

  楚蓁也是这样想的,此刻她正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吃着侍书新做的桂花水晶糕,跟余氏说着闲话。“宁中丞这时候突然发难,难道真是为了给女儿撑腰而投靠了英王?”楚蓁吃完一口,舌头卷了卷,忍着想再吃一块的冲动,问道。

  余氏起身为她倒了杯微热的清水又坐回原处,拿起绣棚为楚蓁绣常用的帕子,“面上看确实如此,”她边绣边道。

  楚蓁精神一震,她听出了话外之音,忙追问:“嬷嬷难道还能想到旁的?”余氏捻起银针划了下头皮,头也不抬道:“就是觉得太刻意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明晃晃地跟所有人说自己就是英王的人?可据我所知,英王与宁家一向没来往。”

  楚蓁听了,回过味来,她听樊克之提过,路上他就觉得宁中丞身份奇怪,且查案之时他也是跟着众人不遗余力地挖着英王在江南的内线,怎得回京以后倒是替英王充当起先锋来,这前后翻转的也太让人不解了。

  余氏见她端着茶杯坐了好一会儿没动,忙打断她:“奶奶想多了也无用,江仆射、季郎中不是都上奏折为爷辩驳了?爷定会无事的,你好好歇着吧。”楚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几日余氏不让自己累着一点,恨不得连饭碗都不让自己端,自己虽然身子乏,但也不是那玻璃人儿啊,怎得被护得如此严实。

  余氏笑笑放下绣棚,转而与楚蓁说起咸宜县主的身孕来,楚蓁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兴高采烈地说着要为未出世的宝宝挑些什么好东西。余氏心里暗出一口气,幸好楚蓁没多问,不然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答,她只是心里隐隐有那么种感觉。

  被楚蓁牵挂着的樊克之此刻却是带着邝日中坐在客来居的包房之中,眼前放了杯热气腾腾地松雾茶,他却盯着水汽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房门处响起叩叩的敲门声。邝日中大步走过去将门打开,请来人进来,便走出去守在了门口。

  那人进门点点头,道了一声“樊大人”,便在雕花木桌前坐定,没再开口。

  樊克之微顿了一下,便在那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朝对方正经作揖行大礼:“多谢王大人救了拙荆,大恩不言谢,请受在下一拜。”这一礼,他是心甘情愿的,无论是谁,救了楚蓁就是救了他,自己只有感激。

  来人是今日休沐的王廷之,樊克之昨日使人递了信,约自己今日在客来居一聚。他心中多少有种那人万一也会在的念头,想也没想便来了。此时,面对坦坦荡荡诚心致谢的樊克之,不知怎的,他竟有种惭愧之感。

  他镇定下心神,平静道:“樊大人不必客气,我与表妹本就是一家人,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自己是不会看着那人受难而弃之不顾的,何况,梅七姑娘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匪夷所思,朗朗乾坤之下竟敢那样行事。

  樊克之听后倾身为王廷之倒了杯茶,敛衣坐下,俩人一时无话,还是王廷之先提了话头:“你没回来之前,梅七姑娘被卫国公府夫人带去过别院,听说是皇后娘娘的口谕。”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梅七在别院中仅仅只待了三天,便重新回到了卫国公府,回府之后,再也没在人前现身。

  樊克之眉头微皱,眼神沉了沉:“听王大人的意思,求情的人不是梅贵妃?”王廷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内宫之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此次却不是贵妃娘娘求的情。”他一圣上亲卫,实在不好多打听妃嫔之事。

  樊克之一时也想不透,后宫之中,除了梅贵妃,谁还能与皇后娘娘相抗呢?王廷之啜了口茶,接着话中带了些凌厉:“不知樊大人打算如何替表妹讨回公道?”虽然这样问十分不妥,但他还是想知道,梅七为人阴狠狡诈,被她整日盯着,实在危险。

  “暗处的蟑螂不配在人前晃悠,除非能一辈子不出卫国公府,否则她会知晓什么叫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活在惊恐中。”樊克之左手紧握茶杯,虽面无表情,心中早已怒火升腾,莹白的瓷杯竟微微裂了缝。

  王廷之瞧着他手中的杯子,好似看着梅七的将来,心中终是放了心。可他虽说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看待樊克之,但总归不能与他推心置腹称兄道弟,且看着他总能想起楚蓁来,他也不愿多待。他拱手道谢:“多谢樊大人的好茶,”便起身出门。樊克之也没拦,起身相送。

  走至门前,手搭在门上时,王廷之低头想了想,转头看着樊克之问道:“这次江南洪灾的案子,你可有头绪?”樊克之挑眉,王廷之只忠于圣上,怎会关心起此事?他语气平淡,简单答道:“无论如何,我只需查清事实即可,一切交由圣上定夺。”

  王廷之瞳孔微张,本以为樊克之只会行军打仗,没想到在为官一道上也颇有见地。他忍不住试探:“你也觉得此事是英王一手造成的?”樊克之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自己与对方连朋友都算不上,怎能交浅言深?

  王廷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便转身拉开门。守在门口的邝日中见俩人出来便闪到一旁。樊克之刚要拱手送王廷之离开,便听他低叹了一句:“眼见鹬蚌,渔翁何处?”似乎是想说,此事不是那么简单。

  樊克之将他送走便上了去推事院的马车,靠在车厢上闭目沉思:在江南时,追自己的有两拨人;自己一行人查出东西来也太顺利了,像是暗中有人引着他们似的;岳麒盯了英王府的那个管事好久,确定他只为英王做事,认定当年西北沙场上暗害自己的背后之人就是英王;事情完结后刚回京城,就有人跳着脚出来替英王参自己。这桩桩件件,看着没什么关联,细细想来,却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

  有心人只要细查,必能知晓自己与太子的关系,那么太子与英王越来越势同水火到底是谁得益呢?这个关键之处却是无解,盖因除了这两位,剩下的诸皇子是半点夺位的苗头都没有,实在没有个值得怀疑的对象。

  此次江南洪灾的案子,是英王自己露了马脚,还是有人想借太子的手斩断英王的半只臂膀呢?毕竟江南的英王的钱袋子。况且,圣上也不一定想看到英王被打压,否则就交给大理寺由温有为大人审理了,毕竟那位大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马车到了推事院,樊克之便一头扎进案卷中,怎么也得寻个折中的法子来。

  卫国公府寒霜苑的跨院中,梅嘉满脸阴狠,姣好的容貌变了形,表情狰狞可怖,只见她小巧玲珑涂着丹蔻的嫩手,拿着一把镶满珠宝的小匕首,一刀一刀割在眼前笼子里的一只白兔身上。那兔子被紧紧绑了腿脚,嘴巴也被缠得死死的,一道道血痕将白色的绒毛染红,那兔子身子不停抽搐,疼到极致了。

  梅嘉边割边冷笑,屋中若有人看到这个情形,怕是要吓晕过去。直到那兔子眼看着要没声息,她才用匕首一下子划开了兔子的喉咙,兔子剧烈地抽动了一下,便彻底死透了,血流得沾满了笼子,梅嘉瞧着脏,便喊了丫鬟进来收拾。

  进来的人连头不都敢抬,梅嘉自打从别院回来,每天都要弄死一两只小动物,这几日从屋中收拾出去的足有半车。因大都是些能吃的,梅嘉弄死了便让人送到大厨房。她身边的丫鬟吃的都是大厨房送来的膳食,可这几日,几个大丫鬟宁愿吃白饭也不愿吃肉食,有人还吃着吃着便吐了起来。

  待人都收拾干净了,梅嘉洗净手,这才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她起身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叫了院中一个长相普通的洒扫小丫头进来,眼都没抬地吩咐:“交给你的主子,让他想法子让我出去走走,整日待在院子里,可别怪我忍不住发疯,将一切都抖了出来。”说完,便扬手让她出去,自己则躺到床上休憩。

  深宫之中,一人接过这封还带着桂花香气的书信,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用处,早已弃之如敝履了。他几下子将信撕碎,用火折子烧成了灰,随风吹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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