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唯一的牵挂
那就像在载淳的内心真实的写照，他所爱的米足是一个自由的化身，他成婚之后，也许只能把她也关进身旁的小金笼子，那样，至少米足可以“安全”。
米足正全心全意准备来年的宫试，执帚和基本女红绣工她尚略通。过公示第一关问题应该不大，可过了这第一关等待她的便是谁也不晓得的题目，原来，西主子为防止舞弊泄题者，备下四套考题，考室两间。，一间容于二十人。这四十名考生之中有十名是刚送进宫的八旗小姐，另三十名乃是宫中从各处择选的本分丫头，由各自的管教姑姑推荐。西主子给了荣姑姑一个名额，她知道了米足想考入圆明园的心愿后，便将手头的名额给了她。
荣姑姑扣了扣北五的门，只有米足一人在北五，荣姑姑从局子回来后神情憔悴，心事重重，米足想姑姑大约为小寿子说的那事儿烦又没人诉去而心里头难受，米足自不好深问，荣姑姑的包袱怎背去的，也怎背回的。也只在服作局呆了一日的功夫，便回了北五，回到屋子，只躺在床上，痴痴儿地流泪，她验了身子，仍是完璧，验身结果连同她的出生籍料明日便成册登入明年备选秀女册上，明年十六的皇上，从认得她起便“荣姑姑”地喊，哪日若一声“荣儿”喊来，怕是她自个儿鸡皮儿疙瘩得掉撒一地的。
米足还不晓得这些是是非非，见姑姑那样流泪，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多烧了几壶开水，“姑姑，您若渴了便喝些水吧，安大总管一早儿好像出宫了……”
荣玉儿一把坐起来，“他出宫作什么去了！”
“奴才……奴才也不晓得，安大总管今儿一早出去了，奴才只远远瞧见了，别的，真不知道。”
荣玉儿一把瘫软了下去，“是啊，你怎会晓得，你只是个小丫头，你安心准备如意馆学徒考试吧，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恩，米足谢姑姑提携，我知道那不容易，所以只想尽力试一试，不愿声张。”米足尚天真的以为认得几个字儿便完事了。
“姑姑替你报了名，你有五分把握也好，十成把握也罢，都得去考，考试也许不难，进去学东西，全靠自己，师傅的差事，做人的讲究，平日的规矩，一样儿一样儿的，哪里也不能偏错儿了。”荣姑姑一本正经地坐起身子教导米足。
米足一个劲儿地答应，“姑姑，从来北五便是你救了我，我说过日后要孝敬姑姑，一定会信守诺言。”
荣玉儿又躺在了床上，“以前的事儿，不说了，都过去了，姑姑也不愿想了，你的心愿只要是努力向上的心愿，姑姑自愿帮你，有了考试资格，日后看书学习也不用躲了，宫里有几个老太监学问不错，你自个儿用派下来的考证便可请教他们。”
“米足多谢姑姑，姑姑的恩情，米足此生不忘！”米足一个头叩了下来，荣玉儿瞧着拍了拍她，“多大的礼性，小事而已，叩头作什么，是你该得的，看你这丫头憨诚的。”
米足的到来对荣玉儿而言，是个莫大的欣慰，除却安德海的心意以外，就凭载淳对米足日前专情专意，她日后若想与载淳井水不犯河水，自然需要米足为她圆场。
从那以后，这几个人愈纠缠得打不开结了。
说那安德海，抱着西主子痛哭了一场，却碰上载淳来请安，西主子的意思叫他莫轻举妄动，皇后一日未立，两宫之心一日如悬在空中，东太后手握四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几年的时间，她完全有实力在八旗小姐中挑个好苗子栽培。西主子虽说执掌朝政，如今确是众矢之的，国库空虚，内忧外患，党派相争，后宫主位悬而未决，她的忧愁早已让细致敏感的安德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载淳怒回养心殿之时，安德海亦明白一时失礼许又是一番祸事，他第二日请了西太后旨便化装成商人出宫清点了自己多年积攒的财物。
一回到安宅，里头被马赛花弄得乌烟瘴气，才几日功夫，马赛花堕掉胎儿后便带几班神啊鬼啊的在家中为她的亡胎超渡，她本以为不到一个月，安德海肯定不会回安宅，虽堕掉胎儿，想来是她第一个孩子，又与叶清风无缘再聚，心中伤感，招了几班人马跳大神的跳大神，下马的下马，烧纸钱的，烧小娃娃的，说的哭的唱的摆祭果儿的，哼哼唧唧念咒的，一瞧着安大总管回了，一个个急急忙忙收拾了吃饭的家当，连滚带爬的跑了，只有那下马的仙姑方才跳上来祭案，还哼哼念念地，见着安大总管来了，尚来不及领赏钱儿一把从小条案上跌了下来，屁股跌进了未完全熄灭的火盆儿，疼得哇啊啦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火星子便拿着两根神棒往门外跑，安德海偏又堵在了那里，一把揪住最后才逃跑的仙姑，仙姑拼命作揖求饶，“安大总管，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不知呐。”
安德海只笑了声，“哼……自不关你事儿……”
说着丢了块银子给“仙姑”，“忙活一上午，劳力钱儿不也要啦？”便放了那“仙姑”。
众人都散了，马赛花吓得脸色卡白，安德海瞥了她一眼，便坐到了椅子上，“好忠贞的新娘子，才过门便操持起了这安宅驱邪逐怪的事儿了。”安德海站起身来，转身要进屋子。
马赛花直直跪下，一腔柔的酥人骨头地说道，“安大总管，小女子不得已借大总管威名庇护性命，若大总管不计前嫌，赛花当牛做马报答安大总管。”
安德海装作听不懂马赛花话外之音，“进了这安宅，你便是安大奶奶，安大总管不好了，你便什么也不是了，我不喜欢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你找人把这些收拾干净了，明白？”
安德海的温柔若是真的，那也蜜得很，可他这种柔柔的样子叫马赛花愈怕了。安德海转身回了房，找出了房契、地契，藏入衣襟，便来到酒楼，相会所约之人，京中当铺大户刘老爷，“刘老爷，安某的房产、田地若作死当，刘老爷可否给个好价钱？”
“安大总管言重了，只是安大总管若信得过我刘记，价钱自好说，只可否告知刘某，京中还有几日太平？”
“呵呵，刘老爷多虑了，此乃安某私事，与宫中无关，安某决心变卖家产只为博红颜一笑，望刘老爷成全。”
刘老爷仔细瞧了瞧安德海的房契、田契，“安大总管竟是风流多情之人，为红颜舍却了全部身家儿？”
安德海不会告诉刘氏，这笔钱他要拿回宫中，给西主子抗衡东宫。
“死当的话，安大总管需要多少？”刘老爷估来这房产与田地能值二十万两，可安德海如此破釜沉舟之举恐有内情，他不说刘氏自不便深问，“我需要六十万两，我家中尚有一些珍玩字画，悉数作死当，刘老爷方便可移步安宅，随安某瞧瞧去。”
“方便，方便，咱们可瞧瞧去。”刘氏这种“生意精”心中明白，安德海手里出来的宝贝一件儿一件儿地卖都能卖出好价钱，六十万两，他还拿得出来，日后拍卖又可叫儿子学点本事，亦可赚上一笔。
两人说着便到了安宅，刘老爷也在安德海大婚之日见过马赛花儿与荣玉儿，他也爱捧马大奶奶的场，还不晓得安大总管欲意何为，只这种倾家荡产的当法儿，价钱儿虽高，可都是后人争产时才这般，还有些儿瘾君子这么当；可安大总管孑然一身，又瞧着，面色红润，与他有说有笑，那两种情况都不太对呐。
进屋子之前安德海特意嘱咐刘氏，“刘老板瞧瞧便好，莫走漏什么风声，只若安某心愿达成，定保刘老爷家室平安，不便透露者，望刘老爷勿问才好。”
刘氏想来安德海应有别的打算不愿人晓得，只照了他说了，随意瞧了瞧屋里陈设，摆件。
刘氏笑别了安大总管，安德海只要六十万两白银，刘老爷喜眯眯地回家拨算盘去了，安宅占地二十亩，三大阔间带新屋十间，东屋一所两间，西屋一所六间，正屋一大阔间不分隔，良田百顷院落自带暗屋小八间，存放珍宝各分其类，金库金砖一百块，赤金元宝五箱，每箱横竖算有六十个；银库银锭五千七百九十个，银碗八十件，银镶乌木箸一百双；玉库藏玉带头三十六件，玉扇坠二十六个，玉碗十六个，玉簪六十支，玉器把玩件六十六件，玉花八十六枚；珠宝库还藏东海大东珠六粒，珍珠首饰二十件，红宝石十件，蓝宝石五斤六两，红珊瑚手串一对，海南黄花梨镂空雕花板五块；另四间另藏各式贡缎，妆花，金宝，库缎，宁绸，苏绣，漳绒；紫貂皮十张，元狐皮一百张，羊羔皮二百张，各式牛羊皮料八百张，各种干肉海味参药上百斤，杂佩簪饰耳俨手钏三百零八件，自鸣金钟大一座，小一座。仅清点明白安德海的银物珍宝，六十万两，刘老板也不敢要下这全部了，若日后他得了权势，再讨要起来，刘老板小命也难保。
刘氏明白，眼下时局动荡，没什么比命值钱，他交了一份清单安德海，二十万两只够买下安德海的房产，部分田产与他皮裤里那些皮料与少数杂珍。刘氏又列了几个京中大户，开钱庄的陈氏，做丝绸买卖的王记，京城最富酒楼老板李氏还有地主赵某，珠宝铺恒记，米粮油富商楚氏，他们若各取所需，陈氏可接收现银与赤金，可兑白银共计二万五千五百三十两。赤金元宝三百个，每个一两，三百两黄金；金砖一百块，值白银四千一百六十六两六钱七厘
银锭五千七百九十两，银碗值五百七十两白银；
玉库中各类珍宝恒记可出十万五千两白银相购。
王记若购下缎库所存宫料与狐皮等皮物，也值五万八千两，另外加貂皮一张八百两，十张亦值八千两，共计六万六千两。
红蓝宝石与红珊瑚手串还有海南梨花板便值十七万，三千六百两白银。
那些首饰珠宝价值不菲，若常人来当，刘氏乐得接手，只来人乃安大总管，刘氏便告知安大总管再变卖海味干肉参药便有六万两白银，楚氏与赵地主李老板可购食馐部分田产，又得八万两，那些价值不菲的珍宝尚可留下，此时出手，确无好价钱，只那些东西已可卖出七十一万零一百三十两白银，剩余还有东珠六粒，珍珠首饰二十件，杂佩簪饰耳手钏二百二十六件，大小金自鸣钟各一座。
“安某在此谢过刘老板了，替安某操心了，只安某有一事请刘老板帮忙，将安某名下财物皆赠予族妹荣玉儿，实不相瞒，安某需出远门，路途遥远，不明归期，族妹为心头唯一牵挂，盼其有财物傍身，不为人所欺。”刘氏大致晓得安德海与荣玉儿关系匪浅，安德海在宫外逗留数日，将自己所有财产变卖清点后，皆赠予荣玉儿。他知道他的命留不长了，他只单独存了二千两白银作为马赛花的生活开支，赠了自鸣钟两座，东珠二粒，珍珠首饰十件，杂佩三十件给刘氏，要求他让马赛花在安宅住二十年，若二十年内，娘娘要治马赛花，此约作废；期满之后，此约解除，刘氏经营当铺多年得安大总管扶持，此番安大总管找他，他自卖力为安德海操持此事，，安德海最终财产分配后，现银六十九万八千一百三十两，东珠四粒，珍珠首饰十件，杂佩十件，簪饰耳严手钏一百八十六件归属荣玉儿，二千两现银，二十年居住权归属马赛花，此番清点后，安德海将银票，杂珍存票厚厚一叠装入木匣，便直接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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