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爬山
昨夜，下了一夜的细雨。
早上起床后，天还有点雾蒙蒙的。褚颜轲昨晚没有睡好，今天起床后，发现眼皮有点肿。洗脸时用水使劲多冲了几次，但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索性不再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褚颜轲嘟起嘴，要是被沈聪看到了，不知道他又要怎么说了。
沈聪？为什么会想起他？褚颜轲被冒出在脑海里的沈聪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在意他的看法呢？
褚颜轲摇了摇头，把他从脑海里赶走，随后和王雨菲去临时餐厅里随便吃了点早餐之后，就到指定集合地点等着了。
“哎呀，老婆，你开心点嘛。”王雨菲看着褚颜轲闷闷不乐的表情，捏了捏她的脸蛋：“人家本来就不想来这个什么破春游，你要是再没有笑脸的话，我简直都生无可恋啦！”
褚颜轲终于笑了：“什么叫生无可恋？那你爸爸妈妈怎么办？”
“我不管，你不高兴，我就生无可恋啦！”王雨菲很少这么无赖。
褚颜轲也没辙了，“好好好。我高兴点。”
仰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褚颜轲想，学校难得有这样的活动，不应该被别人左右了心情，得开心才对。
低下头时，正好看到刚从宿舍往这走来的沈聪。他的表情有点淡漠，眼睛像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般深沉。
褚颜轲赶紧移开了目光。心里还是别扭。却不知为何别扭。
沈聪走过来后，双手插在裤袋里，安静地站在队伍里，眼神深沉地望着莫名的远方，不苟言笑。
“好了，同学们，各班同学点好名之后，我们就开始爬山。”年纪主任指着身后不高的山，笑道：“虽然不怎么高，但其实主要是放松一下同学们的心情，以更利于接下来的学习。好了，不多说了，各班自行点名，然后开始爬山。还有，下午两点之前再在这里集合！”
没等年纪主任说完最后一句话，同学们已经开始雀跃起来。
褚颜轲的班级和苏黎晰的班级几乎同时出发。褚颜轲看了一眼苏黎晰，前一刻，他明明也在看她，却在和褚颜轲四目对视的那一刹那，移开了目光。
褚颜轲心往下一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跟着队伍往前走去。
从昨天晚上开始，确切地说，是从沈聪挑衅苏黎晰篮球开始，褚颜轲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却又说不上为何。
跟着队伍闷声往前走着，随意踢着脚下的石子。
山上的路经过一夜细雨的灌溉，有些湿滑。褚颜轲和王雨菲慢慢走着，偶尔看到开着的野花，就随手摘了拿着继续往山上爬。
看着前边一高一矮的背影，褚颜轲怎么都没有勇气追上去。
那是苏黎晰和张琦。她明明记得之前她在苏黎晰面前提起张琦的时候，苏黎晰的脸上是有过一点冷漠的。可是，此刻的苏黎晰竟然不去排斥非要跟着他一起走的张琦。
她又想起沈聪。想起借笔记那次，任雪主动借给他笔记时他毫不留情的拒绝。
她不喜欢张琦在苏黎晰身边。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去要求苏黎晰排斥张琦呢？
正想着，身边的雨菲不知为何，突然快速拉起快速跑起来。
褚颜轲脚下一打滑，身子也跟着向前倾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沈聪，心立刻揪到了嗓子眼。
“颜颜，小心！”沈聪紧张地叫出声，一个箭步往前冲去，他想拉住颜颜。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因为是和王雨菲牵着手的，所以，她只是前倾了一下身子，借着王雨菲的力，随后她接着又站稳了身子。
那一刻，沈聪却紧张到像要失去全世界般，看到褚颜轲站稳了身子之后，沈聪才发现，紧握着的拳头里，已经出了一层密汗。
其实，他离褚颜轲不过十步不到的距离，褚颜轲在身子弯下去的那一刹那，确实听到了沈聪的担心声。
可是她忍住了没有回头看。
继续被王雨菲拉着往前跑。跑过苏黎晰和张琦身边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张琦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挑衅者的傲慢和胜利，苏黎晰也刚巧抬头，在看到褚颜轲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褚颜轲使出全身的力气，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然后，转过头继续被王雨菲拽着往前跑去。
“好了，我们从这里开始出发吧。”跑了一阵，王雨菲终于停下来。
褚颜轲知道王雨菲是为了不想让她看着就在眼前的苏黎晰和张琦的背影独自难过。
“雨菲，谢谢你。”褚颜轲说完，把手里摘的几朵花递给王雨菲：“送给你。”
王雨菲抿着唇一脸傲娇地接过：“嗯。谢谢老婆。”
褚颜轲淡然一笑：“走吧。不能浪费了你的用心良苦。”
“嘿嘿。”王雨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沈聪也不动声色地快步跟在她们后边。
别看山不高，其实走的路不短。大约走到一半路程时，老师示意大家可以停下来稍作休息。
选了一块大石头，褚颜轲一屁股坐在上边，叹了口气道：“哎，真得好累啊！”
“不介意的话，接下来我可以背你。”沈聪站在一旁，悠悠地道。
褚颜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又转过头看向别处。
心里还是别扭。明明说过不再说这样的话，可是，当众唱歌表白又算什么？就算别人不知道沈聪喜欢的人是谁，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他答应了她的！他是个骗子！想到这里，褚颜轲撅起嘴，皱紧了眉头。
“你是要上演猪八戒背媳妇吗？”王雨菲道。
“如果他愿意当我媳妇，我当猪八戒也无妨啊。”沈聪耸耸肩。
“可我不喜欢猪八戒。我喜欢白龙马。”
“什么？你喜欢小白脸？”见褚颜轲终于肯说话，沈聪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褚颜轲回过头来等他一眼：“你才喜欢小白脸！”
“颜颜，咱能不能别说自己是小白脸？明明是小花脸。”
褚颜轲气得咬了咬牙齿，正要发怒说什么的时候，这边沈聪已经把胳膊递了过来：“喏，不开心的话，还有，如果我惹你生气了的话，胳膊借你咬！”说完，自己主动撸起了袖子。
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在听到沈聪那句话后，在抬头看到他真挚的表情后，褚颜轲突然鼻子一酸，很想哭。
“我不要，万一咬得太狠，给你留疤了，你未来的女朋友万一找我咬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我未来的女朋友就是你。”沈聪挑眉。
“我未来的男朋友不是你。”褚颜轲把头扭向另一边。
“好了，你俩自己在这里贫吧。我要走了。”王雨菲起身，要离开。
“艾，雨菲，不要。等等我。”褚颜轲起身追上去。
眼角的余光瞥到，苏黎晰正在和张琦聊天，热络地。
心沉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往前走去。此时，老师正好宣布结束休息，继续爬行。
沈聪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也起身向前走去。既然要做她的护卫，就得跟得紧一点。
这一路，褚颜轲都有点恍恍惚惚的。
苏黎晰，是不是和张琦在一起了？这是一直盘旋在她心头的疑问。
不会的，不会的，也许他们只不过是聊聊天而已。
不管怎样的自我安慰，都无法拯救心里的在乎与慌乱。
一个没留神，褚颜轲脚下一滑，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整个身体朝路边滑了下去。
王雨菲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沈聪几个箭步追过去，想要接住她的身体，也未果。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摔倒。
同时要往这边赶的，还有苏黎晰。他无法否认，自己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她。至于为何会与张琦一同走，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是因为褚颜轲的身边一直跟着沈聪吗？他不知道。
苏黎晰赶到褚颜轲边上时，沈聪已经把她扶起来了。
手心、胳膊肘、膝盖处被划伤了，脸上还有其它几个地方被树枝划伤，血正一滴滴往外渗。
苏黎晰的心咯噔紧了一下。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在乎她。
“颜颜，还伤到其他地方了没？”沈聪弯下身子，双手抓着褚颜轲的肩膀，上下仔细看着她，声音里带着颤。
“好像没有。”褚颜轲使劲咬着下嘴唇，忍住剧烈的疼痛，有点无力地道。
“那先到那块石头上坐下，我给你擦一下。”
说话的空隙，王雨菲已经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想要过去一起扶着褚颜轲。
“楚楚，对不起！”向来大大咧咧的王雨菲此刻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我自己不小心。”褚颜轲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色已经开始泛白。
沈聪和王雨菲一边一只胳膊，想要把褚颜轲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我没事儿，可以自己走。”褚颜轲挣开他们两人的胳膊，想要自己走。可刚迈出第一步，就后悔了。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倒去。
刚好歪在沈聪怀里。就在那一刹那，苏黎晰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颜颜，”沈聪的表情严肃又万般心痛，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自责。
“脚好像崴了……”褚颜轲忍住眼里的泪，勉强挤出一个笑。
她的脸色惨白，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着从沈聪怀里站起来。
沈聪的呼吸从未停下的急促，眉头紧皱，单手扶着褚颜轲，另一只手打横将她抱起，朝石头走去。
轻轻把她放在石头上，沈聪蹲下身子来检查褚颜轲的脚。
脚踝处果真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沈聪触着她脚踝的手在发抖，止不住地发抖。
“没事吧？”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温柔而熟悉。
褚颜轲抬起头，看着站在她身边有点不知所措的苏黎晰，正要开口，沈聪已经脸色铁青地把话递了过去：“你看像没事的样子吗？少过来假惺惺！”沈聪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苏黎晰，褚颜轲不会那么不小心摔下去的。
“沈聪，你别这么说话好么？他是我……”顿了一下，道：“朋友。”
“呵，朋友？”声音里带着冷嘲，沈聪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颜颜，上来，我背你回去。”沈聪说完，半弯下身子，示意褚颜轲趴到他背上。
“啊，这……”褚颜轲抬头看看苏黎晰，再看看沈聪，不知该怎么办起来。
沈聪等了片刻，见褚颜轲没动静，直接回过身来，重新打横抱起褚颜轲，“你的伤口需要立刻消毒处理，不然留疤了，以后嫁不出去可没人管。”沈聪面无表情，心里却在说，如果可以，我想管你一辈子。
苏黎晰尴尬地站在那里。褚颜轲怕再次被摔，双手不自觉地勾上了沈聪的脖子。
沈聪的心跟着轻轻一颤，随即抬脚往下走去。
“苏黎晰，谢谢你关心。我，我还是先下去消一下毒吧。”褚颜轲回过头对苏黎晰道。她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慌乱，却又不敢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慌乱。
沈聪低着头，小心翼翼往前走去。王雨菲跟在一边，脸色同样吓得惨白。崔世涛也跟着一同往回走去。
此时老师已经闻讯赶过来，问明情况之后，跟在身边一同往宿舍出走去。
褚颜轲的眼睛一直看向别处。偶尔偷偷瞟一眼沈聪，只见他脸色铁青，眉心处深深皱起。
“你还有力气吗？不然我下来，你们扶着我走也可以。”沈聪额头上的汗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滴。褚颜轲看着满头大汗的沈聪，轻轻道。
沈聪停下来，看了一眼褚颜轲，像是在生气般，把她放下，又弯下身子，“上来。”他说得不容拒绝。
“沈聪，你没事吧？不然我来背一段路程吧？”跟着一同回来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老师，见状，问道。
沈聪抬起头又打量了他一番，“谢老师，不用，我有力气。”
褚颜轲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乖乖趴在沈聪背上。
一路上，除了王雨菲时不时问一下褚颜轲的感受以外，其余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山脚下的住宿处时，沈聪全身已湿透。跟着这次春游同来的，还有医务室的一名人员。王雨菲负责去洗毛巾，崔世涛负责去取消毒水和创可贴，沈聪则等着王雨菲洗好毛巾后，亲自为褚颜轲冷敷。
“你的手怎么了？”褚颜轲终于意识到了沈聪手上的不对劲。
“没事。”沈聪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褚颜轲没再继续问，知道崔世涛回来。
“沈聪手上的伤怎么弄得啊？”问沈聪问不出来，问崔世涛他肯定知道。
“什么伤啊？”崔世涛刚要说什么，见沈聪正在瞪着他，立即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歪头看向沈聪的手。
“算了，你肯定也不会说。”褚颜轲低下头，不再继续问。心里却狐疑起来。
难不成他真的和苏黎晰打架了？可是，好像不太对，苏黎晰人好好的啊。难道是被苏黎晰打了？似乎也不太对。他比苏黎晰壮实，没有被打的道理。
“想什么呢？”见褚颜轲在发呆，沈聪问道。
“哦，没，没想什么。”褚颜轲似乎忘了身上的痛，赶紧回道。
“别猜了，手，跟你一样，不小心摔的。”沈聪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般，边给她消毒消毒，边淡定自若地撒谎。
闻言，崔世涛在一旁抿了抿唇，把笑硬生生憋了回去。
“哦。”
消毒清理完后，除了一直不停地给褚颜轲冷敷以外，他们就边聊天边等着学校的队伍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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