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吻被夺
周天晚上的自习是自由自习，认识褚颜轲之前，沈聪从来不去上这种自由自习，可认识褚颜轲之后，就算不学习也要往教室里跑。
沈聪钱包里装着的和褚颜轲的照片，以及钥匙扣上挂着的篮球坠饰，都让他觉得心安。那是和他心爱的女孩儿有关的东西。带着它们，仿佛就有了动力。今晚打球时，沈聪一改往日霸气，对崔世涛他们各种手下留情、极尽温柔，弄得他们反倒有点受宠若惊。
沈聪的脸上是温和的笑。他在想，也许，他离她又近了一步。
冬天出汗总让人觉得身心畅快，在大汗淋漓了一场后，崔世涛他们选择直接回宿舍，沈聪则一边转着篮球，一边慢步到了教室。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就看见褚颜轲正一脸不快地看着他。
“咋了这是？谁这么大胆惹着咱家大小姐了？”沈聪把球放到教室后边，回到自己位子坐下后问道。
“你把照片删了是不是？”
“什么照片？”沈聪一下子被问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褚颜轲说的是什么。
“你别再装无辜了好不好？你就是把那张照片删了。”
褚颜轲貌似真的生气了。之前就算开再大的玩笑她都没有这么说过沈聪。沈聪立刻意识到严重性，敛起自己的吊儿郎当，正襟问道：“颜颜，你说啥照片我删了？”
“我和苏黎晰一起拍的那一张。”褚颜轲带着哭腔。
“我没删啊。”每次遇到褚颜轲不高兴，沈聪脑子都要短路。尽管看到这样的褚颜轲他很着急，但他还是没注意到褚颜轲说的是什么。
“那你给我的照片里为什么唯独缺了那一张？”
听褚颜轲这么说，沈聪终于明白过来，赶紧摸着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这下可以不提着心喘气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我没删。我没洗那张照片。照片还在内存卡里。”
褚颜轲半信半疑。
“真的，我没骗你。”沈聪急得皱起了眉。
“那你为什么没洗那张？”
“洗了不爽。”
褚颜轲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眼。”
“心的确小，只能容得下你。不过眼睛应该算是不小的吧，”沈聪说着朝褚颜轲眨了眨眼，“你看，大着呢。还炯炯有神。不过，里边也只看得到你。”沈聪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磁性，说得从容淡定。
褚颜轲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柔嫩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沈聪如果继续这么开玩笑，只会有两个结果，喜欢上他或者开始讨厌他。
可是这两者都是褚颜轲不愿意的。她喜欢的是苏黎晰，心里真的没有任何位置再留给沈聪，而她，也真的不愿意去讨厌沈聪。
“我们出去谈一下好不好？”褚颜轲回过头来认真看着沈聪。
沈聪愣了一下，虽然内心满是疑惑，但还是宠溺地看着褚颜轲点了点头。此时的他，隐约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褚颜轲从没对他这么认真地讲过话。
褚颜轲起身，先走到雨菲的位置那里，她正在看漫画，“雨菲，我先走了。我有点事。我们宿舍见。”
王雨菲抬起头，有点疑惑地看着褚颜轲以及站在她身后的沈聪，不过也没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
沈聪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褚颜轲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跟他说，内心翻云覆雨，但还是一脸平静地跟在褚颜轲后边，往教室外走去。
今天天并不是很好，夜空中只孤单地悬着一轮弯月，星星好像都躲起来去睡觉了。褚颜轲就那么走着，迟迟不肯开口。
沈聪也不问，在后面安静地跟着。
褚颜轲走出教学楼，绕着那条环校路都快转到操场了，可还是没想起怎么说才合适。之前也有人追求过她，她只要直接拒绝或者不理就好了。可面对眼前的沈聪，她又总觉得不忍心。她很珍惜沈聪，想和他好好做朋友，她怕万一她拒绝地太无情，会彻底失去沈聪这个朋友。
她在脑海里拼命地想理出一个头绪，可发现越理越乱。
最后还是沈聪开了口叫住了褚颜轲，两人停在实验楼后边的那段路上的一棵枫树下。那里的路灯坏了，学校还没来得及修理，光线有点暗。但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脸。他们就那样站着，褚颜轲低头看着自己随意来回踢着的脚，无措地搓着双手。沈聪双手插在裤袋里，低头看着这样的褚颜轲。
“颜颜，”沈聪只轻轻唤了一声，那种宠溺与疼惜便尽显无疑。
“嗯。”褚颜轲抬起头，面露难色。
“说吧，我受得了。”沈聪好像知道了褚颜轲心里的矛盾与挣扎。
“对不起。”褚颜轲使劲咬住嘴唇。第一次，她觉得，拒绝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别说对不起，我不想听这三个字。”沈聪轻轻仰起头，望着天上那轮淡淡的弯月，努力隐藏着自己的难过与心痛。
“沈聪哥哥。”微微的颤音，带着深深的歉疚。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他哥哥。
“嗯。”沈聪低声应答，声音明明轻到不仔细听就听不到，但感觉还是在这空旷的校园里回荡了一下，也在褚颜轲的心头轻轻震了一下。
那样的应声里，明明想要传递的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宠溺，可还是不小心漏出了滴血的声音。血一滴一滴从被割开的心里流出，沉重地敲击着地面，也敲击着褚颜轲的心。
“你可不可以别老是讲那些……，”顿了一下，想了想措辞，又低声道：“……玩笑话？你老是这么讲我真的会当真……”明明在说着最伤人最残忍的拒绝的话，可声音却轻得又让人觉得心疼。
没等褚颜轲说完，沈聪就接过话来，低沉悲伤的嗓音在空气里慢慢散开：“我没打算开玩笑，本来就是真的。”
“你让我说完好不好？”褚颜轲咬了咬牙，抬头看着沈聪。
他深沉如海的眸子里此刻正如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般，悲伤如波涛般汹涌澎湃，仿佛不溢满整个天地间便不痛快。
沈聪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定定地看着褚颜轲，轻轻点了点头。
褚颜轲的心更痛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纠结，咬着唇狠心道：“然后我怕我会开始讨厌你。”
……
短暂的沉默过后，褚颜轲轻叹了口气，继续咬着唇道：“可是，我不想讨厌你。”
“那就喜欢上我。”沈聪说得那么让人不容拒绝，中间没有一秒的迟疑与停顿。
“可是你知道我心里有苏黎晰。你知道我喜欢苏黎晰。”
天下也许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吧——当面听着自己喜欢的女生拒绝自己时说着对另一个男生的情话。
“我知道。”沈聪忍着内心翻涌着的强烈的疼痛，“可是我喜欢你。”这是沈聪第一次对他说出喜欢。
看着颜颜一直低垂着的眼睛，沈聪又缓缓说道：“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那种看到你就想要保护你的感觉、想要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的感觉，那种看着你和苏黎晰在一起会生出强烈的嫉妒与难过的感觉，那种恨不得把你揉进心里捧在手里的感觉，我第一次有。当我后知后觉地确定这种感觉叫喜欢之后，我已经无可救药了。颜颜，你知道吗？我已经无路可退，回头就是万丈深渊。我爱上你了，真的爱上你了。”
从没说过情话的沈聪，从来都以冷酷示人的沈聪，此刻也震惊于自己能一下子讲这么多情话。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悲伤，弥漫在空气里。
褚颜轲的心砰砰直跳，快到她都能听到空气里扑通扑通的声音。被所有同学羡慕着、被所有老师当宝宠着的沈聪，那么骄傲、那么优秀、对一切都那么不屑一顾的沈聪，此刻，为了相对来说这么不起眼的自己，竟然卑微地说出这样的话。
到底要怎样说出拒绝的话，才能不伤害眼前这个真挚、美好的男孩？
“沈聪哥哥，谢谢你。”褚颜轲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知道沈聪想听的不是这个，可是她除了谢谢他这么喜欢他，还能说什么？她喜欢的是苏黎晰，她没法回应他的炽烈……
“我也不想听这三个字。”沈聪轻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别处。
“对不起……”带着难过。强烈的难过。
“颜颜，我说了，我不想听这三个字……”沈聪低头看着她，无力的声音里带着被刺伤的疼痛与疲惫。泪水突然不争气地在眼里打转，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夜空，不想让泪水滑落。
“可是沈聪哥哥，我不想失去你。我怕我拒绝你了之后，我就会彻底失去你，我想和你做好朋友，我想你永远是我的哥哥，”褚颜轲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拒绝沈聪时自己会这么难过，泪水在肆虐地流淌，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我不想讨厌你，我也不想要你讨厌我。我想好好珍惜你，我不想我因……”
突然强势压下来的冰冷的唇，封住了褚颜轲颤抖着的唇，也将她想要说的话堵在了肚子里……
有那么一刻，她真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冰冷的温度、柔软的触感，似带着绝望般，狠狠地吻住她，她瞪大了眼睛，怔在那里，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沈聪就那样突然弯下身子，一手绕过脖颈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举动，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听下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因为不知道如何拒绝自己而哭得稀里哗啦，那种绞心绞肺的感觉，他无法继续忍受。就算会被讨厌，就算颜颜生气不再理他……他忍不住了，他不仅想要抱抱她，更想要吻住她，那样，她就可以不用去讲那些伤心的话，那样，她就不会绞尽脑汁地只为了说出的话不那么伤他的心。他宁愿被伤害、被狠狠地伤害都无所谓，只为了换她心安理得地拒绝自己……
沈聪轻轻含住她的唇瓣，褚颜轲颤抖着的、柔软微凉的唇间传过来带着类似血腥的咸味，看着她眼睛里的惊恐，沈聪轻轻闭上眼睛，泪水在那一瞬间夺眶而出，滴到了褚颜轲的脸颊上。
他轻柔小心地吮吸着自己的双唇，眉头狠狠往中间皱起，乌黑的眼眸在闭上的那一瞬间仿佛要拒世上所有的悲伤与难过于眼眶之外，随之两滴灼热的液体便落在她的脸颊上。
清新的气息在唇间萦绕着，下巴被他捏得有点微疼，脸颊上又滴落上了几滴灼热的液体——他这是在……哭着吻她？好几秒种后，褚颜轲终于反应过来，推开沈聪，后退了好几步。
沈聪知道她会推开他。尽管知道，手还是僵在半空中。
“颜颜，对不起……”他知道他冒犯了她，狠狠地冒犯了她，不应该被原谅地冒犯了她。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判自己死刑了，这样她就可以有理由拒绝自己、讨厌自己了。这样她就不用去想那些勉强的借口了……
褚颜轲还楞在那里，没有出声讲话。心在猛烈地跳着，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是她的……初吻。
“颜颜，真的对不起。”沈聪上前迈了一大步，伸出一只手臂，把褚颜轲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揽在自己的胸膛前，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心里好踏实。
闭上眼睛的一刻，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了褚颜轲的头发上。
褚颜轲呆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抗，像一个人偶，任由沈聪拨弄着。
“颜颜，你讨厌我吧。”沈聪在她头顶低喃。
等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听到褚颜轲的回话。沈聪松开揽着她的手臂，弯腰看她。
她在哭，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在哭。泪水不停地流，却没有一点声音。
沈聪突然明白过来那股咸味……轻轻拨开她紧咬着下唇的牙齿，沈聪更慌了，此刻的他只想拿鞭子狠狠抽自己，问问自己到底犯的什么浑：“颜颜，对不起……”他本来想说“你别哭好么”，可终究没说出口，是他把她弄哭了，他又有什么权利让她别哭？沈聪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慌张与自责。
过了几秒钟，褚颜轲终于抬起头，“沈聪哥哥，你别哭好不好？”
沈聪一时怔在那里，更深的内疚与自责涌上心头，他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这个世界上估计再也没有比他更混蛋的人了，他怎么忍心，去欺负这么善良单纯的她？
“颜颜……”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褚颜轲抬头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
沈聪疑惑又心疼地看着她：“颜颜，我这么混蛋，你不生我气吗？”
“我拒绝了你，你侵犯了我，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褚颜轲望着他，认真地问。
“颜颜，”沈聪此刻很不得时间能倒退。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绝对不会去侵犯这么傻乎乎的她。
“好不好？”她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沈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也不喜欢听这三个字。”
短暂的沉默。沈聪还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沈聪哥哥，我们扯平了好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沈聪安静地听她说着。
“还像以前一样玩闹，还像以前一样好，还像以前一样，你是哥哥，我是妹妹。那种很纯洁的，就像是亲哥哥和亲妹妹那样的感觉，好么？”
沈聪不忍心她再继续说下去，憋回眼里的泪，闭上眼睛，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颜颜，对不起。”
“嗯。”褚颜轲咬着唇回道。
之后，沈聪没有再讲话，走在褚颜轲边上，安静地朝宿舍楼走去。
那一刻，他在心里发誓，除非以后颜颜喜欢上他，否则他将绝不再侵犯她，哪怕只是牵手和拥抱。
走到男女宿舍分叉的路口，沈聪停下脚步，“颜颜，对不起。你别再咬唇了，好么？”
褚颜轲松开自己的牙齿，看着沈聪，“嗯。”
无限蔓延的心疼像被点燃的火，灼烧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早点回去休息吧。”沈聪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可最终还是插在裤袋里，没有抽出手来。
“嗯。晚安。”褚颜轲看着沈聪，安静地转身离开。
看着褚颜轲的背影发了几秒钟的呆之后，沈聪也转身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回味着唇畔处余留的她的气息与温度，沈聪陷入深深的难过与自责。不是因为他被拒绝，而是，他竟然狠心去伤害这样一个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颜颜，你知道吗，根本没有所谓的很纯洁的哥哥和妹妹。所谓哥哥，就是我喜欢你，我想要保护你一辈子。可是，却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所以我拿哥哥来当挡箭牌，你知道吗？颜颜，对不起，请原谅，我还是欺骗了你。
沈聪边想边回宿舍了，整夜，他的眼眸都被悲伤浸染。
而褚颜轲，在转身离开的刹那，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回宿舍匆忙洗刷后，她蜷缩在床上，捂着被子，无声地哭泣着。
嘴上说着不怪，说着原谅，可是，即使她不怪、她原谅了，这件事还是发生了。她不能当它没有发生。沈聪也不能当它没发生。他们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而她，又该怎么面对苏黎晰？
那一夜，直到好晚，她都没有睡着。十六岁的她，到底该如何解决这样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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