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雪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还没到元旦，竟然就下起了一场大雪。教室外面，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着。像一个个纯洁美丽的天使，带着最美好的祝愿来到人世间。
苏黎晰无心听课，望着教室外面鹅毛大的雪花发呆。
褚颜轲的出现，仿佛一下子打乱的他的生活。她像一个无辜的冒失者，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闯进他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嘉琳死死保守的感情阵地，让他方寸大乱。
她那长长的睫毛，清澈透明的双眼，镶嵌在脸颊上的浅浅的酒窝，都像极了嘉琳。她的莽撞冒失，她的简单纯洁，也都像极了他这一年来要努力去忘记的嘉琳。
他喜欢甚至在期盼着她去找他，他喜欢看着她静美的面颊上镶嵌着的浅浅酒窝、淡淡的笑容。她的身上，有嘉琳的影子，他无法不去注意她。
可如果是因为她如此地像嘉琳才去注意她，那对她来说又是多么地不公平？如果她知道，因为自己像他记忆里的一个人，他才去注意她，那她该多伤心？
可是，真的是因为她像嘉琳，自己才去注意她的吗？
苏黎晰呆呆地望着窗外，满脑子全是褚颜轲。清隽的面容上，不知不觉间印上了淡淡的忧伤。
“叮铃铃……”仿佛迟来很久的下课铃声把苏黎晰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拉回来，老师刚一说下课，他便起身往教室门口走去。
因为下雪的缘故，又是洋洋洒洒的大雪，下课铃声一响，整个校园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一楼的同学早已迅速地跑到教学楼中间的空地里去，不顾身上落满了雪花，几个人一伙，打闹嬉笑着。二楼也有一些同学不顾课间休息时间的短暂，还是匆匆跑下了楼，想与这突如其来的雪花来一次更亲密的接触。而三楼和四楼的同学，则只能眼馋地靠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别的同学闹。
苏黎晰双手□□口袋，轻轻靠在栏杆上，脸上依旧是与世无争的淡然，视线不自觉地往褚颜轲教室的方向望去。
只见褚颜轲和王雨菲一起，夹在同学堆里，被挤出了教室门口。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大雪里，张开双手，在这美丽的雪花里，仰起头轻轻转着圈。脸颊上绽开的笑容像一朵开在春日里的花，明媚地可以融化掉所有的悲伤。
雪花轻轻落在她蓬松着扎起的马尾辫上，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浅浅的酒窝里，落在她粉色的外套上、白色的运动鞋上。
那一刻，仿佛不是她随着雪花转圈，而是雪花随着她起舞。
她在纷扬着的雪花里开心地笑着、转着，温和甜美的笑容如同一道明媚的阳光，仿佛要融化掉人世间所有的不愉快。
隔着几米的距离，苏黎晰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嘴角在不自知中弯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叮铃铃……”除去老师拖堂的时间，总共不到十分钟的课件休息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
随着魔鬼般上课铃声的响起，随着各个老师“上课了，上课了！”的高呼声，玩得正高兴的同学们不得不一个个哭丧着脸往教室走去。
见褚颜轲和王雨菲也边说笑着边转身往教室走去后，苏黎晰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离去。
雪依旧在下。
同学们的心思也都没在教室里。一节课终于熬到下课，大家又像满血复活的战士，老师刚一说下课，便急匆匆往教室外冲去。
洋洋洒洒地已经下了一天的雪，到下课时终于停了下来，而教室外，已经积了几厘米深的雪。
一楼的一些调皮的男生，已经跑到教学楼中间的空地上去打起了雪仗。
褚颜轲走到教室门口，看了一眼已经积得很深的雪后，便迫不及待地往苏黎晰的教室望去。他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像童话里的王子般，笑容温和地轻轻靠在栏杆上。
虽然看不到他眼睛里的温柔，但褚颜轲还是看到，他正微笑着看着她。
一时间，校园里所有其他的人、所有的建筑物都虚化成了背景。只有他，像高贵的王子般，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极尽温柔地对她微笑着。
没错，他在对她微笑。
褚颜轲心里如同有千万头小鹿在奔跑般，砰砰直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冰冷的栏杆，手心里传来的刺骨的寒冷还是没有冰醒浑身发热满脸通红的褚颜轲。
她看着他，那么安静，那么俊美，像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又像来人世间游玩的别国的王子，不染半点尘埃。
这么美好的他，一定是不小心走失的王子，肯定不属于这个世间。想着想着，褚颜轲的眼睛里竟然被罩上了一层雾气。为什么，她偏偏喜欢上这不属于人世间的他，而且喜欢地那么地无可救药？
正当褚颜轲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然后抓着她的手挪开了栏杆。
低头看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而且失去了知觉。
“你傻啊？这么冷的天，你抓着栏杆不放干什么？”抬起头，就看见沈聪眉头紧皱，心疼地看着她的手，“栏杆是你的情人啊？”
褚颜轲嘟起嘴，皱起眉头瞪着他：“干嘛这么霸道？”
“温柔能当饭吃吗？”说完沈聪就拽起她的胳膊往教室走去。
坚持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他终于知道，自己还是无法放弃。他无法做到那么伟大，放手去让别人给她幸福。她的幸福，他只想自己亲手给。
沈聪一脸决然，他知道，她在看那个她喜欢的男生。他知道，那个男生也在那里看着她。
他受不了这样深情的对视。他受不了他喜欢的她那么专注地看着别的男生。他更受不了她为了看别的男生手冻得通红冰凉都不知道。
他受不了！可是却无能为力。他只能在她还能允许他霸道的范围内，拉着她离开。
这样他就不会心痛。就会傻傻以为，她有那么一刻，是乖乖听他的话的，她有那么一刻，也是在乎他的感受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傻傻地骗自己，自己在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丁点位置的……
只要一丁点也可以。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么争强好胜的他可以为了她变得那么委屈求全。
眼底是深深的疼痛，嘴角却要拼命往上扯，才能够不让她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认真的。
“霸道也当不了饭吃。”褚颜轲边嘟嘴抱怨边回头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到，苏黎晰的笑意更浓了。
沈聪把她拉回位子上坐下后，递过来一杯热水，正经八百地说：“霸道是当不了饭吃，但至少它可以先暖和一下你的手。”
褚颜轲看了一眼沈聪，想笑，终于还是憋回去了，尽力严肃地说：“温柔能暖心。”说完后又嘚瑟地吐了吐舌头。
沈聪楞了一下，颜颜，如果你非要这么较劲这么认真，那我就陪你较劲陪你认真，“那么，我的温柔，你要么？”沈聪突然柔声道。那声音，像是穿越了千年才传到她的耳朵里，温柔缠绵，带着深深的眷恋与爱意。
褚颜轲想都没想，假装一副害怕的样子，赶紧摇了摇头，“要不起……”
她本来以为那是玩笑，可沈聪却不再讲话了。转过头，拿起课本，自顾自翻了起来。褚颜轲认真瞥了一眼，这次他没有拿倒书，想取笑他都取笑不成了……
褚颜轲又偷偷看了几眼沈聪，只见他表情冷冽，目不斜视，一直在不停地翻书页……
他不会生气了吧？低头想了一会儿，褚颜轲又碰了一下沈聪的胳膊，娇嗔道：“喂，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沈聪回过头，看着眼前有点小心翼翼的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瞬间心软了起来。顿了一下，抬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努力让嘴角扯出一个自然的笑：“想什么呢？我也是开玩笑的。”
“哦。”褚颜轲没有闪躲，只是呆呆地应了一声。
“学习吧。”沈聪收回手，转过头后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微到别人根本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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