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冷漠
第二天，刚做完课间操，褚颜轲就拉着王雨菲穿过人群匆匆跑回了教室开始做数学题，这些数学题像一座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下节课的数学课上自习。大家把没做完的作业做完，剩余的时间自己复习。”数学课代表站在讲台上，看着下边正在埋头赶作业的同学，如同带来了解放奴隶宣言般，愉快地大声喊道。
“耶！”听到声音，他们瞬间扔下笔，仿佛刚从如来掌的五指山下释放出来般欢呼雀跃起来。
褚颜轲也扔下笔，甩了甩胳膊，揉了揉太阳穴，“天呐！终于能喘口气了！”
沈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手里不停地玩弄着那个篮球坠饰，若有所思地看着褚颜轲。
接着褚颜轲又一头趴在桌子上，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又拿起笔，开始算题。
沈聪看着她就一道题在那里算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就是没有算出结果来。看着褚颜轲抬手去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沈聪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拿过她的笔和纸。
褚颜轲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无奈与焦急。
沈聪在她演算的稿纸上拿着笔轻轻一划，侧过脸来对她轻声说道：“你这一步弄错了，所以一直算不出结果来。”
褚颜轲认真地听着，被沈聪指出来以后才恍然大悟，嘟起嘴，拍了拍脑袋：“哎，我怎么这么笨！”
褚颜轲其实也不笨，只是，有时候钻了牛角尖，就怎样都找不到答案。
沈聪看到褚颜轲明白了，便把笔和纸还给她。没有说话，转过头去，收起桌子上的篮球小坠饰，拿出报纸来安静地看起来。
下课后，褚颜轲伸了个懒腰，想拿起杯子去接水，不料沈聪先她一步把手伸了过去。她的手就那样轻轻覆在了沈聪的手上。她感觉到沈聪的手一僵，她自己也是一顿，随即抽回了手。
她没有明白过来沈聪是要去给她接水，抬头看了看沈聪，他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直低着眼睛不看她，兀自拿起水杯向教室前边的饮水机那里走去。
褚颜轲愣愣地看着沈聪走到教室前边替她接好水，又表情冷冽地回到座位上，轻轻把水杯放回原来的位置。他好像突然安静了很多，不用说像往常那样的玩笑话了，除了讲题时说的那一句话之外，一句别的话话都没说。
“谢谢你啊！”他放下杯子后褚颜轲有点忐忑不安地轻声说道。
“不用谢。”没有温度的很平静的一句话。
“沈……”褚颜轲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出口，“沈……少，你怎么不开玩笑了？”
沈聪抬头看了一眼褚颜轲，他其实不敢看她，每次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总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你别叫我沈少，要叫就叫哥哥。”沈聪锁起眉头，轻轻挑起半边唇角，表情冷冽地有点吓人。
“哦。”褚颜轲应了一声，动了动嘴唇，可是还是没有发出声。
沈聪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也不勉强，转过头，起身走出教室。
褚颜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己想想也觉得奇怪。不就是叫个哥哥吗？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看到沈聪现在的样子她会觉得愧疚？
……
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褚颜轲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下一节课的内容。
沈聪走出教室，站在栏杆边，不知是眼角的余光瞥到还是他忍不住自己要去看的，斜对面教室的栏杆前，苏黎晰同样双手轻轻□□口袋里，好像有所期待般向他们教室这边看着。
沈聪咬紧了牙，装作没有看到，装作无所谓，站了一会儿，看到老师走过来，就转身回去了。
苏黎晰也转身往教室走，嘴角带着一抹笑，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回到教室后，沈聪一直心不在焉。政治课上也几次三番走神。老师也是第一次看到沈聪上课这般情形，想批评却又不好意思批评，毕竟是全年级第一，老师频频看沈聪，他却没有注意到，只能中间叫起沈聪来回到问题。
沈聪的心根本没有在课堂上，站起来后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没有答出来。
桌子上有教科书挡着，老师应该看不到。褚颜轲看到沈聪答不出来的样子心里纳闷极了，她偷偷拽了一下沈聪的衣角，示意沈聪低头看她给他指出来的答案。
这时，老师为了给沈聪面子，又说了一遍问题。沈聪这才回答上来。可是，坐下后，不自觉又开始开小差。
沈聪坐下后，褚颜轲便不时歪头看一下沈聪，可是沈聪好像都没有注意到。看到他在走神的时候，褚颜轲就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他的胳膊肘，沈聪每次都是回过头来看看褚颜轲，冷漠的脸上如同冰霜般不带任何温暖的表情。
终于下课了。
沈聪起身要去吃饭，“喂，沈……”褚颜轲想叫住他，却在叫出了一个字后顿住了。
沈聪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褚颜轲，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叫哥哥。”冷漠的声音如同冰封了千年的雪。
褚颜轲眉头微锁，低垂下眼睛，嘟起嘴，想了想，叫哥哥，实在叫不出口，索性不叫了，连名字也不叫，“你怎么了啊？”
他知道她是指上课走神的事，“我想……”明明有那么微弱的一刻，沈聪的嘴角是想要上扬的，他想开玩笑说“我想你啊”，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颜颜，一起去吃饭吧！”他嘴角在笑，眼睛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孤单。
褚颜轲低头看看还没有整理完的笔记，“可是我……”
“你要和他一起吃饭吗？”没等褚颜轲说完，沈聪冰冷的声音就透过暖暖的空气穿过鼓膜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我……不是，我这个问题的笔记还没有整理完……”
“我等你。”沈聪又回来坐到凳子上。
褚颜轲楞了一下，赶紧动手整理起笔记来。可是，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思绪翻涌。
如果像之前一样，他肯定会霸道地过来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然后还要勾起半边唇角，说上一句：“回来再写。”
可是，他竟然没有。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的意思来的沈聪此刻竟然走回来对她说他等她。
……
“你写错行了。”沈聪倚靠在后边的桌子上，抱着双臂，看着褚颜轲淡淡地说。
褚颜轲看了一下，还真是。又赶紧把写错的划掉重新写起来。
沈聪安静地看着褚颜轲。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这么偷偷地看着她了。他想要温柔地对待她。他想要她跟他在一起时也能一直笑。可是，他明明很温柔了，可是她怎么反而好像怕怕的？
过了漫长的十分钟后，褚颜轲终于整理完了。“走吧。”她合上书本，对他微微一笑。
“好。”
到餐厅时，好多人都已经吃完走了，所以不用占位置就好。放下书包，他们起身去买饭。
“你坐着等着吧，我去买。”沈聪看了一眼褚颜轲。
“还是我自己去买吧。”褚颜轲有点为难地说。本来单独和男生吃饭就很不好了，如果再被老师看到她让男生帮忙买饭，那就更不得了了。沈聪是年级第一，老师不会怎么地他，可是她就难说了。
“你坐下。我说了我去买。”沈聪的声音近似低呵。
褚颜轲吓得打了个冷战，看着沈聪转身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你去买就你去买嘛，凶什么。”
不一会儿，沈聪就端着一份饭菜往回走。身形高挑的他在人群里显得有些孤单。俊毅的五官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冷漠无情。
“你的。”放下盘子，沈聪转身又走向窗口。
蘑菇炒肉、芹菜炒肉、炖土豆……还有三个大馒头，褚颜轲看着这些饭菜，使劲皱起眉头，他当我是猪吗？
正想着，沈聪已经买回了另一份饭菜。褚颜轲抬头看了一下，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我吃不了这么多。”
“我知道。”
“那你还买这么多！不是浪费吗？”褚颜轲忽闪着眼睛皱着眉头看他。
“买了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我又不是猪……”
沈聪看着褚颜轲，深不见底的眸子散发出某种冷气，似乎要把一切温暖的东西都吞噬掉。“就算你是猪我也不会嫌弃你。”他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褚颜轲听沈聪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吃起来。
今天的沈聪，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嬉皮笑脸，全程都是淡漠的有点吓人的表情。
“你怎么了啊？”褚颜轲想了想问道。
“嗯？”沈聪明知故问。
“你，”褚颜轲在心里思索着措词，“你好像……”，不高兴？有心事？跟往常不一样？到底哪个合适啊？褚颜轲垂下眼睛仔细想了想，“跟平常不一样。”褚颜轲吃了一口饭，“我第一次见你上课走神。”
“颜颜，你是不是跟那个人在一起了？”沈聪不置可否，也不开始吃饭，定定地看着褚颜轲问道。
“什么啊？”
“你说什么？”沈聪反问。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褚颜轲低下头吃饭。
沈聪眉头上的沟壑更深了，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快吃饭吧。不然来不及了。”
沈聪也不再问，只顾着低头吃饭。他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吃着。谁也没有再讲话。
沈聪吃到一半，感觉有一道强烈的光线紧紧地盯着自己，抬起头，褚颜轲正嘟着嘴皱着眉看着他。
“怎么？发现我长得比他帅了？”沈聪想开玩笑。然而，只问了一句怎么之后，就硬生生憋在了那里，后半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我吃不了了。”褚颜轲看到沈聪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声道。
“哦。”沈聪看了看她盘子里的菜，蘑菇、芹菜和土豆差不多都吃完了。肉全剩在了盘子里。
“挑食不好。你也得多吃些肉。”沈聪拿过她盘子里剩下的一个馒头，又轻轻地端起她的盘子，理所当然般把她盘子里剩下的菜和肉夹到自己的盘子里。
从小到大，除了爸爸，还没有别人吃过她的剩饭……“那是我吃剩的……”褚颜轲有点局促不安起来。
“我知道。”沈聪把剩下的菜都夹到自己盘子里后，看着褚颜轲，“我怕你又说浪费。”
那一刻，褚颜轲看到，沈聪的目光是温柔的……
她不再讲话，静静地看着沈聪吃饭。尽管是她的剩饭，沈聪依旧狼吞虎咽地吃得津津有味。
褚颜轲突然有点心疼起来，“你慢点吃。吃快了不好。”
沈聪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褚颜轲认真可爱的模样，婴儿肥还没有消失的胖嘟嘟的脸颊，脸颊上镶嵌着浅浅的酒窝，专注地看着他吃饭的眼眸清澈地如同水晶。
沈聪的心跳开始紧张起来，眼睛里瞬间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气，他强忍着满腔翻腾的难受感，咽下满口的饭菜，闷闷地嗯了一声后又低头吃起来。
等沈聪吃完后，他们走出餐厅，迎着风，沈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走，我送你回去。”
“不要了，被老师看到了不好。我从那边自己回去就好了。”褚颜轲说完就绕开男生宿舍那条路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刚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猛地转身回过头，看到沈聪还站在原地看她，不禁楞了一下，又跑回到沈聪边上，“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沈聪低下头，看着她扬起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与倔强，突然张开双臂想要把她揽入怀中，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了，他真的很想抱抱这么让人心疼的她。
褚颜轲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留下沈聪的双手尴尬地搁在半空中，“我走了。”说完就又赶紧跑开了。
沈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讲话，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落寞地往自己宿舍走去。
褚颜轲没有回头，也没有往男生宿舍楼方向看，只是加快了脚步往自己宿舍跑去。
今天的沈聪怪怪的。她怕她回头看到沈聪还在看着她。她怕看到他的眼睛，那个本来就如大海般深沉的眸子，今天更是像被浓雾笼罩般，让人无法看清。
沈聪把脚步放的极慢，目光一直落在远处正在快速往宿舍跑去的身影上。
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可是，那个女孩，心里住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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