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独处
周六下午在褚颜轲的紧张的期盼中，终于来了。
中午吃完饭，苏黎晰去她教室门口找她。
“褚颜轲，有人找。”一个同学帮苏黎晰传话。
“哦。”
轻轻吸了一口气，褚颜轲整理了一下衣服，捋了捋头发，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运动装，背着吉他站在阳光里，微笑着，身上像是被镀了一层金，闪闪发着光。
褚颜轲加快了脚步往门口走去。
“真不好意思，还得你来叫我。”
“没事，顺道。”他淡淡地笑了笑，“走吧！”
“嗯。”褚颜轲应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他一只手背着吉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插在口袋里，风吹得他的衣服微微鼓起来，颀长的身形帅气地像漫画书里画出来的那样美好。
褚颜轲偷偷看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精致的五官从侧面看去越发地迷人起来。
“你练吉他练了多少年了啊？”
“从初一开始，一直到现在，有四年多了。”
“好久啊，怪不得你弹得那么好呢。”
“没有很好啊，一开始只是觉得新鲜，没想到，现在成了习惯。”微风中，苏黎晰轻轻耸了一下肩。
“阿……”褚颜轲突然紧紧皱起眉头，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我这样去听你弹吉他，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苏黎晰一愣，瞬间明白，那天的事情还一直没来得及解释……
“那天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来着，结果一闹给忘了，那个女生不是我女朋友，只是一个班级的同学而已。”苏黎晰脸上挂着的笑那么漫不经心，像轻轻吹过的风般，带点清冷。
“啊？”褚颜轲终于舒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是我给你写信惹她生气了……”
“没有。我和她也只是同班而已，连熟悉都算不上。”
苏黎晰轻轻皱了一下眉，又立刻舒展开，但这微小的动作还是被褚颜轲觉察到，她看到，他的脸上仿佛闪过一层冷漠，又像是愤怒。
他好像不高兴讨论这个话题……褚颜轲怕问过了头，便低下头走路，脑子里想着她自己无法想明白的问题。
“那个女生的事情，你别太放在心上。”
温柔的声音，如同和煦的阳光，轻轻洒下来，照得全身上下暖暖的。
“嗯！没事。”他好像没有生气……褚颜轲如释重负，使劲应了一声。
苏黎晰看着她的模样，认真里带点倔强，稚气里又有点逞强，不禁开始愣神，停在门前，忘了拿钥匙开门。
褚颜轲跟着苏黎晰一起停在门前，见他看着自己出神，脸一下子就红了，心跳也开始猛烈加速。
“是……是这里吗？”门没有玻璃，褚颜轲看不到里边的景象，只好轻声问，声音里有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微颤。
“哦，是这里。”苏黎晰一下子回过神来，赶忙掏钥匙开门。
“今天练习室里没有别的人，所以你不用紧张。”苏黎晰边推开门让褚颜轲进去边说。
“哦。”褚颜轲走进去，练习室里的摆设很简单。最里面是一排靠墙的书架，墙上整齐地摆满了书，对着门的墙壁那里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普通的喝水的杯子，桌子下边有一个暖瓶。练习室中间的空地上零散地放着几张凳子，几个谱架，靠墙立着几把吉他。
洁白的墙壁上贴着几张画，画上的人或在演奏吉他，或只是抱着吉他，褚颜轲并不认识，不过她想应该是比较有名的吉他演奏家吧。
“有很多人在这里练吉他吗？”褚颜轲边看边问。
“也没有很多，他们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不像我，这里就好像我在学校的家。”苏黎晰边往外拿吉他边说。
“哇，真好。我好佩服你，这么有毅力，像我肯定不行。”
“不要这么否定自己，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好。你很优秀，只要你有自信。”苏黎晰将吉他靠在墙上，拿起一个凳子朝谱架走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那么自然，仿佛在对自己熟悉多年的老友说话一样，沉着冷静，声音里没有大的起伏，却又像温暖和煦的阳光，柔和地洒满人间。
褚颜轲被这样的声音深深吸引，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夸自己。
“坐在这里吧。”苏黎晰将凳子放在自己谱架侧前边，示意褚颜轲坐过来。
“哦。”褚颜轲赶忙收回落在墙壁上的图画上的目光，向凳子走去。
“你认识他们吗？”苏黎晰见褚颜轲正在看着那些画出神，随口问道。
“不，不认识。”褚颜轲摇摇头，像从另一个星球里走来的样子，对练习室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们是我比较喜欢的吉他演奏家。看到他们，一个人在这里练习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枯燥。”
“哦。”褚颜轲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开始越来越佩服他。他的人生，好像过的比自己更有方向。她现在除了学习，并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苏黎晰拿过刚才靠在墙上的吉他，坐在凳子上，开始试音。
“叮咚叮……”轻快悦耳的音符开始在空气里飞翔。
试了几下，他抬起头，看着褚颜轲坐的僵直的身体以及脸上紧绷的表情，笑了笑，“你想听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歌不多……”褚颜轲这时开始恨起自己为什么之前都不多听些歌。比起他，她觉得她这十六年的人生，好像是空白的……
“嗯……”苏黎晰低头想了想，“那我随便给你弹吧！”
“嗯，好。”褚颜轲笑笑，有点不好意思。
苏黎晰低下头开始抚弄吉他，优美的旋律在空气里飘荡着，他的神情，是褚颜轲从未见过的陶醉与深沉。他的声音，带着变音后还未完全成熟的特有磁性，使劲吸引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唱歌。她的心，已经完全融化在这样的美妙里。
停泊在昨日离别的码头
好多梦层层叠叠又斑剥
人在夕阳黄昏后
陪着明月等寂寞
年少痴狂有时难御晚秋风
经过你快乐时少烦恼多
经过我情深意浓缘分薄
谁说青春不能错
情愿热泪不低头
珍惜曾经拥有曾经牵过手
珍惜青春梦一场
珍惜相聚的时光
谁能年少不痴狂独自闯荡
就算月有阴和缺
就算人有悲和欢
谁能够不扬梦想这张帆
珍惜为我流的泪
珍惜为你的岁月
谁能无动又无衷
这段珍贵
明天还有云要飞
留着天空陪我追
无怨无悔也是人生一种美
……
一曲完毕，褚颜轲不自觉地鼓起掌来，脸上是惊呆的表情，除了在开学说明会上看到他弹奏过一次以外，褚颜轲并没有见过苏黎晰弹奏吉他，更别说唱歌了，此时的她，已经彻底被他征服。
“好好听！”
苏黎晰抬起头，笑了笑，“献丑了……”
“不，不，不丑……”话已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褚颜轲又急忙否定，“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弹得很棒……”她低下头搓着手，涨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她涨红的脸颊，像春日里鲜艳的牡丹花，苏黎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声音更加温柔起来：“没事，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没有别人，轻松点就好啊。”
“是没有别人，可是，就是因为有你才紧张……”褚颜轲皱眉低声说。
“我有那么吓人？”苏黎晰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看来，我该去整一下容才对。”
“不，不用……你已经很好看了，是我自己太紧张……”今天的褚颜轲，紧张地像个结巴。
苏黎晰放下吉他，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暖瓶，往水杯里倒了一杯水，“你渴吗？”
“我不渴。”
看见苏黎晰晃着水杯在等水凉，褚颜轲起身朝书架走去。看着有点眼花缭乱的书，她不禁赞叹：“这些都是你的书吗？”
“嗯。”
“好多啊！”在见到苏黎晰另一面之后的褚颜轲，心里已经全部被赞叹占满。
原来，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生。认真、努力、执着。还有，他是那么地温柔……
只是，她喜欢的这样的男生，不喜欢她。可是又一想，如果这么美好的男生喜欢她、然后被她一个人占有的话，她却又会觉得愧疚。
这么美好的他，不应该属于她。他应该属于同他一样美好的人。
而她，不是那个人。
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悲伤。
“我可以翻看一下你的书吗？”
“当然，随便看。”苏黎晰靠在桌子上，看着她的背影，高高的马尾刚好到齐肩的位置，不胖不瘦的身影立在照进来的阳光里，安静而美好。
褚颜轲翻看着书，吉他教程的、吉他技巧的、吉他历史的……各种关于吉他的书，那是一个她不曾知道的世界。
苏黎晰喝了几口水之后，又拿起吉他坐到谱架前，“我再给你弹唱一下江南吧，好吗？”
“嗯，好。”褚颜轲放下正在翻的书，坐回到凳子上，认真听着。
她看着他，清晰的脸颊轮廓上镶嵌着美好精致的五官，唱到深情处时不自觉皱起的眉，深邃眼眸里流露出的柔情，唇线分明的嘴唇上下翕动着，洁白的牙齿下流淌出一句句歌词……
这世间，怎么能有这么美好的人……
褚颜轲听着听着就入了神，他一曲曲地弹唱着，不知疲倦，就好像这是一场给她一个人开的演唱会一样。
他在台上深情专注地弹唱着，她在台下轻拍着手合着拍子出神地听着。午后阳光斜斜地透过窗子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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