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伤
下午的课沈聪和褚颜轲都上的很郁闷。褚颜轲下课之后便和王雨菲聊天，半眼也不看沈聪。而沈聪，就在一旁沉默着，眉头紧锁，双唇紧抿，面容冷峻，只低头飞快地转着手中的笔。褚颜轲知道，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飞快地转笔，但是就是装作不知道，就算是心里憋着一口怨气也得让沈聪看着她很高兴的样子才行。
就这样，直到上完第三节课，沈聪终于无法忍受，抱上篮球，一个人跑向篮球场。沈聪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用心给苏黎晰折星星时的画面却硬是在头脑里挥都挥不走。很用力很生猛的运球、投篮，他以为所有的怨气都可以发泄在那个小小的篮球上。可谁知，就连篮球也不愿意帮他发泄情绪，硬是和他对着干。明明平时很轻松就可以进的球，现在却怎么也无法投到篮筐中。他一次次地运着球，却总是无法准确地把那个小小的球扔到篮筐里。沈聪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着。
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她的样子便越是蹦在眼前。她折星星时上扬的嘴角，清浅的酒窝，认真的神情……他抢走她剩余的四颗星时她憋红的脸颊，被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泪，倔强又爱逞强的面庞……
沈聪突然加大了劲，却不料想，脚下一滑，他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水泥地上。膝盖立刻便红肿起来，鲜血也随之流出。沈聪挣扎着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气。
远处，是看到沈聪突然摔倒在地后飞速往这跑着的崔世涛。
沈聪最近很少约崔世涛一伙人出去打球，崔世涛也没有频繁催他。今天他看沈聪不对劲，又一个人拿着篮球走出了教室，便一直悄悄跟在后边，坐在实验室楼下边的台阶上看沈聪一个人打闷球。本想等着下课了过去叫着他一起去吃饭的，可谁知，就在快要下课的时候，沈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沈少？”崔世涛扶起沈聪便关切地问道。
沈聪抬眼看了一下崔世涛，“没事……”然后咬了咬牙，似是在忍受着巨痛——其实就是在忍受着巨痛，身体的，心里的——
“我们还是去医务室吧！”崔世涛把沈聪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要往医务室走。
“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扶我回教室吧！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沈聪被崔世涛驾着，一瘸一拐地走着，等到教室时，已经下课了。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时的膝盖上已经是个肿的跟馒头一样大小的包，没法弯腿，只能任由腿直直地伸着，艰难地坐到凳子上。
看着沈聪腿上肿起的大包，褚颜轲脑袋嗡地一下，“沈……沈聪，你这是怎么了？”
沈聪勉抬头看了一眼褚颜轲，眸子里有疼痛，有隐忍。他勉强笑了一下，“哟，大小姐这是终于不生气，肯跟我说话了？”
“沈少，我去买点膏药，顺便去医务室弄点酒精和紫药水回来。你先等会儿。”放下沈聪，崔世涛转身就走。
“我去！你在这里看着沈聪！”褚颜轲起身也要往外走。
“让崔世涛去吧！他跑的比你快。”沈聪一把拽住了褚颜轲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却在褚颜轲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了她眼里泛满的泪。
褚颜轲已经极力克制了，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跑了出来。“对不起……”，也顾不了有没有人在看了，褚颜轲任由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这次，她是真被吓着了。
看到泪流满面的褚颜轲，沈聪心里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开心。这是她第三次在他面前哭，第一次，是因为调位，第二次，说不清是因为苏一诺还是因为他的话把她惹哭了。而这次，是为他的伤。
“我可以当成是你在心疼我吗？”沈聪打趣着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耍贫嘴，我看你还是不够疼。”
看到褚颜轲嘟起的樱桃小嘴，沈聪终于放下了心——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撒娇，这说明，至少她已经不生气了。
“我是男生，皮糙肉厚，这点伤，没啥大不了的。”沈聪嘴上逞能，心却被膝盖上的伤扯的一跳一跳地疼。
“我先给你擦擦吧！”褚颜轲边说边拿出纸巾，弯下身子要给沈聪擦膝盖上流下来的血。
“啊……！”可是，还没等她够到，便听到了沈聪痛苦的叫声。
“怎么了？是不是特别疼？”褚颜轲吓得赶紧缩回了身子。
眼前，褚颜轲像是自己做了很大的错事一样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像是一缕暖暖的阳光，照进了沈聪微微冰凉疼痛的心窝。
“颜颜，我就这点伤，没什么大事，死不了人，咱可不可以先把眼泪擦干净啊？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一个大男生欺负你一个小女生呢！”沈聪看着立刻用手背擦眼泪的褚颜轲，忍着痛，顿了顿，接着说：“你的金豆豆掉在伤口上，真的很疼……”
“哦，我不是故意的……”褚颜轲反应过来后赶忙道歉。
正说着，崔世涛已经买回了膏药之类的，他手脚利索地帮沈聪消着毒，褚颜轲见帮不上什么忙，便说：“那要不我去买饭吧！”
褚颜轲离开后，崔世涛便问：“沈少，你……是为这小丫头？”
“昂。”沈聪难为情地咬着牙闷声回答，极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女生去打闷球。
“哈哈哈，难得沈大少情窦初开啊！”崔世涛听了竟大笑起来。
“去你的，轻点给我弄！疼死我了！”沈聪疼的呲牙咧嘴，已经顾不得崔世涛是否在拿他取笑了。
“这点疼算什么？别心疼就行。”崔世涛憋住笑，继续挖苦。
“崔世涛，我现在不跟你争，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那就让我这会儿多欺负一下你吧！”崔世涛说着故意手上稍稍用了点力，突然一下子针刺般的疼痛让沈聪差点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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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颜轲急速走出教室，迎来的晚风吹得她眼角微疼。她刚走到小广场，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苏黎晰。他没有背吉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高挑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孤单。
他似乎在微笑，朝她。依旧那么阳光，那么干净，不带半点尘埃。
褚颜轲紧张地手心里沁出了细汗，身体也不由地僵硬起来，她用手擦了擦脸，生怕刚才的泪痕还留在脸上，她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自然的笑。
近了，近了！褚颜轲定定地看着他，腿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变慢，他说过他记得我，他说过我们是朋友，可是我该怎样跟他打招呼才好？我该说什么？问他要干什么去？问他为什么没有背吉他？似乎都显得太仓猝。
褚颜轲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打着鼓，温柔的声音却如春风般轻轻飘进耳朵：“Hi，要去吃饭吗？”
“啊，嗯，是……是去吃饭……”没有想到他先说话，褚颜轲一时紧张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竟然结巴起来。
“嗯，快点去吧！不然一会儿都要没饭了，我刚吃过，去练习室练吉他。”他的眸光里满是温柔，仿佛只要轻轻一触碰，便会无法阻挡地全部溢出来，然后洒满整个世界……
“嗯，好的……”褚颜轲轻声回应，怕声音太大吵跑了他的温柔。
他留给他一个微笑，然后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褚颜轲也转过身，用力咬着下嘴唇，眼里又悄悄泛满泪水。苏黎晰，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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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褚颜轲买回饭去的时候，沈聪和崔世涛已经等得两眼发直，平常这个时候，他俩早就吃完饭了，而今天都这个点了却还在饿着肚子。
“大小姐，你可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被哪个不良少年给拐走了！”沈聪关切地上下打量着褚颜轲，仿佛她真的是刚从绑匪那里逃出来的样子，最后目光又定格在她的眼睛上，看没有了泪水，才放下心来，忍着自己的疼痛与饥饿打趣道。
“就我这样的？”褚颜轲指了指自己，“没钱没色的穷学生，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还要冒着被警察抓的风险来拐我？你以为现在的绑匪都是傻子啊？”看沈聪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褚颜轲也不再对他客气，啪的一下把手里装着大包子的袋子扔在了桌子上。
“哪个傻子不要啊？要不你送给我吧！我绝对不傻！”沈聪边说边打开塑料袋往外拿包子，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沈聪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学校食堂的饭菜，但学校又规定不准去校外吃饭，所以他只要嘴馋了便约上崔世涛一伙人偷偷跑到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吃饭。像今天这样的受伤，如果搁在从前，他肯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跑出学校去买好几个炒菜给自己好好补补。然而，因为是褚颜轲买的，今天的大包子，却成了他觉得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你自己和我耍贫嘴的时候就不说我不学习，我今天中午不过就叠了几颗纸星星你就瞪着眼睛看我，就跟我是个天生不爱学习的坏蛋似的，还抢走我的纸星星，什么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你就是最讨厌的ducai者！”
褚颜轲跟爆豆子似的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虽然她因为沈聪的伤而吓得流眼泪，但是，显然，中午的怨气还没有消。
被她这么一说，沈聪半楞了一下，崔世涛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沈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ducai者！”
看着眼前凶不得也吵不得的褚颜轲，沈聪越发无奈，“颜颜，你当着我兄弟的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没等沈聪说完，褚颜轲便打断了他的话。“活该你受伤！”褚颜轲坐在凳子上开始吃包子。
“果然女生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明明还心疼地哭来着，一下子就又生气了，哎！”沈聪咬了一大口包子，塞满了嘴。
“鬼才心疼你！小心别噎死你。哼！”褚颜轲白了沈聪一眼，自己拿出书来边看边吃。
“哎，这个世界上得罪什么也行，就是别得罪女生这种动物，否则，她一发起疯来，真能吓你个半死！我想，我要是真被噎死了，也是被你的话给噎死的，绝不是被这大包子。”沈聪说完又使劲咬了一大口包子。
褚颜轲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边吃边看书。
沈聪觉得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万一褚颜轲再跟刚才似的蹦出一筐话来，而他又不能她争，那他岂不是更没面子？在没人的时候她说说他也就罢了，现如今崔世涛还在这里坐着。让他看见自己被一个女生说的这么狼狈，他以后还要怎么混？不被笑死才怪。
想到这里，便转头对坐在一旁的崔世涛说话，“崔世涛，你以后可千万别栽在伶牙俐齿的女生手里，否则，可得有你受的了！”说完又意有所指地用眼睛瞥了瞥褚颜轲。
“沈少，也该有个伶牙俐齿的女生来说说你替我们报仇了，怪只能怪你平时□□我们□□的太厉害了！”这崔世涛，不仅不附和着沈聪说话，反倒挖苦起他来，还故意强调了一下□□这个词。
而褚颜轲听到了之后，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得意的坏笑。似乎在说，哼，看吧，就连你的好哥们都不给你面子，你还想让我给你面子，想得美！
“崔世涛，你还想不想跟着我混了？”沈聪这下真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兄弟不给面子，同桌也不给面子。
“想是想，不过更想跟褚颜轲混，我觉得跟她混我们更有出息！哈哈。”
“行，看我以后怎么虐你！”沈聪气的眼睛都快绿了。
玩笑归玩笑，不过崔世涛也很懂得分寸，“我吃饱了，得去写作业了，你俩慢慢吃。”然后又对着褚颜轲一拱手，“老大，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小的！也别忘了多虐一下沈少，他平时虐我们的时候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褚颜轲抬起头，嘴角又重新绽放出一朵笑，“放心吧，我会的，以后受了委屈就来告诉我，我绝对替你们十倍二十倍地要回来。”说完狠狠瞪了沈聪一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除她心头的怨气。
“哈，小的遵命！”崔世涛又一拱手，便走了。
同学们也吃完饭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沈聪赶紧几口吃完剩下的包子后，拿出了他今天中午抢来的那四颗纸星星。
“喏，还给你。”他把它们轻轻放在褚颜轲的桌子上，“今天……对不起。”
褚颜轲抬起头，嘟嘴看着沈聪，心想，既然他主动道歉了，而且也要把星星还给我，那就算了吧，“没事。我已经不怪你了。因为你也受伤了。”
沈聪的心一怔，颜颜，我知道你说的是我膝盖上的伤，但是，你却看不到我心里的伤痛。
那种伤痛，像被一把利刃割开了心脏，鲜血直流，却怎样都流不到你的眼前。也或者，你看到了，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伸出援救之手。因为你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满满的占据……
看见沈聪在发呆，褚颜轲又补了一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褚颜轲低下头，嘟起嘴，那是她认真道歉的模样，而在沈聪心里，那是最可爱却又最让人心疼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褚颜轲，沈聪又开始揪心的疼起来，明明是他不对，是他太自私，是他不想让她和苏黎晰见面……
心痛地如同正在被千万只箭射，沈聪抬手揉了揉褚颜轲的头发，“学习吧！我以后不限制你了！但记住，只要有不会的问题，或者有学习的烦恼，就一定要开口问我！”
“你真啰嗦，这个你上次带我出去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放心，我不会白白浪费资源的。”褚颜轲又嘟起嘴，表示不满。
“嗯。”沈聪满意的笑了。“学习吧，免得一会儿你又要说我浪费你时间了！”
“嗯。”
就这样，他们又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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