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黑色的惩罚

　　

　　鬼影的每一击都有火山爆发之力，逼的穆天冥左躲右闪狼狈万分，他始终想不通瘦弱如病鸡的鬼影怎么会有这么大力量。

　　这时盖一鼎突然喊道：“我的穆公子你再撑一会，这老东西就要不行了！”

　　这老猩猩快不行了？盖一鼎你这会还和我开玩笑，我不和你做朋友了。

　　穆天冥脚下突然一打滑，鬼影借机一拳打向他的小腹，穆天冥只得就势向后一仰倒在地上，滚到一边再次爬起。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沾了不少黄泥，但刚刚进来时地面明明是干的。他再看鬼影，只见鬼影汗流浃背，就像一截雨中的木桩顺着头发滴在地上的汗水几乎练成一条线，原来他流汗太多，把地都打湿了。穆天冥再仔细看鬼影的脸，只见他的眼睛已经几乎全部都是黑眼仁，但眼中的光彩开始流失。

　　看来盖一鼎说的没错，鬼影真的快不行了。让他获得这神力的东西正在反噬于他。

　　穆天冥深吸一口气，加快躲避的步伐，存心让鬼影更快的追赶自己。没过多久，鬼影挥出一拳，穆天冥像旁边一闪，他这一拳挥空。就在这时，他原本沉重急促的呼吸声突然被喉头挤出的“嗬、嗬”声替代。随后鬼影摇摇晃晃的停住脚步，双手捧住心口，瞪大眼睛慢慢软倒在地。地窖中的黑色旋风终于停了下来。穆天冥不敢怠慢，立刻扑上去，将他的双臂和双膝关节全部卸下。

　　“哎呀我的穆公子你可算赢了！这老妖怪真厉害！”盖一鼎扑向穆天冥，被穆天冥一掌推开。

　　我记得刚刚看到过一个黑色的皮囊，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穆天冥捡起被两人争斗时打落在一旁的黑色皮囊，见皮囊上有几个手写的金字，字迹似乎有些残缺不全，但依然可以看出个大概：“百肾神力散”。他再细看皮囊上的细长白色尖嘴，才发现这实际上是一支一头尖利无比的象牙细管，管尖处隐隐有些血迹。穆天冥恍然大悟，这皮囊中装的是一种药液，鬼影把这药液通过尖嘴注入体内，这药在短时间内大大提高了他的体力，但也榨干了他的精力。

　　盖一鼎走到鬼影身边，见他虽然动弹不得，但紧咬牙关，眼睛乱动，依然还有意识。“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从现在开始，他叫三百三十九号。”

　　“三百三十九？那三百三十八……”

　　“与你无关。赶紧走，正午前还要赶到顺天府。”穆天冥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掉在地上的双枪。他把双枪背在背后，收起鬼影的药囊，一手提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鬼影走入甬道。

　　盖一鼎跟在穆天冥身后说道：“我的穆公子，这人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你真的确定他就是鬼影么？”

　　“你质疑我？”

　　“我不敢……”

　　“不敢就对了。你去四处翻翻，找到罪证全都放回原处，金银细软全拿走，回去你们四个分了。”

　　“啊呀我的穆公子，你真是太好了！”盖一鼎蹦蹦跳跳的跑了，过了半天才回来，怀里抱着一大堆金光闪闪、流光溢彩的东西。他脸上浮现出的笑容让人以为他终于找到人生的真谛、生命的意义。

　　地上空气流通更加顺畅，鬼影的呼吸与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虽然他四肢脱臼，但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两人。过了一会，鬼影开始全身颤抖，汗水再次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哎呦，哎呦。”刚开始他小声呻吟，随后开始嚎啕大叫。

　　穆天冥一拳打在鬼影头上将他击晕，把他的四肢关节都接好，找来一段麻绳把他绑的严严实实。他俩摘下面具和围在里面的湿布，长吸了一口气。

　　“盖一鼎，你去弄两辆车来，一辆装鬼影，一辆装那两个尸首。”

　　等盖一鼎买来两驾马车，带着车夫把车赶到院外，太阳已经斜挂在东方，街上也开始有了行人。他让车夫把车赶入院内，给了他们二两银子打发他们离开。穆天冥把昏迷不醒的鬼影和两具尸体分别放在两辆车上，又就地取材在车上盖了一层木柴和稻草，自己赶着装鬼影的车，让盖一鼎赶了另一驾，一起向北赶去。

　　此时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多，两人选了一条田间小路。道路两旁种了各种蔬菜，农夫农妇正蹲在田间拔草除虫，微风阵阵带着草木的香气抚摸着两人的全身，熏的他俩都昏昏欲睡。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穆天冥让盖一鼎在前、自己在后，中间隔开半里地的距离，盖一鼎先到达安定门外时，甚至都没注意到尸体的一只手被颠出了车外。

　　陶琪和盖一鼎把两辆车都赶到城墙下，周围除了灰色的城墙、黄色的土地和清澈的护城河水什么都没有。双方正在讲着各自的故事，穆天冥也赶着车过来。

　　穆天冥径直走到藏着猎人魔的车前，扒开木柴，揪出堵在猎人魔嘴里的东西问道：“你怎么加入刺客之盟的？”

　　猎人魔恶狠狠的瞪着穆天冥一言不发。

　　穆天冥右手按住猎人魔的嘴，左拳重重的砸在他右腰上。因为嘴被按住猎人魔叫不出声响，但他被打的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瞪得浑圆，仿佛这一拳打的他全身都要爆炸了。

　　“我刚刚打的是你的肝，只用了五成力，你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再加五成，打的你肝胆俱碎，慢慢疼死。”

　　猎人魔喉头呃呃急响，不住点头示意，双眼露出祈求的神色。穆天冥松开了按在他嘴上的手。

　　“我本是关外的猎户，十几年前带着吃饭的家伙逃到周家村。一天打猎的时候我遇到一个比我年轻十来岁、也在打猎的人，他的箭法和我差不多一样准，我们就聊了起来。他说他姓赵，看了我的箭后他说这箭是宝贝，但没有防腐，过不了几年就会坏掉，我就请他帮我处理了。我们后来又见了几次面，后来有一天他问我想不想挣钱，我说我当然想了，我小时候家里穷，我爹打猎时被獐子挠了一下没钱买药，结果伤口烂掉，没过多久就死了。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我这辈子不能穷……”

　　“少说废话！”

　　“是，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夜里一封信塞到我家门缝里，里面写着让我杀一个军官。我射死他后没过两天，一张八百两的银票就塞进我家来。后来没过一段时间就有一封信传来告诉我要杀谁，我杀了之后每次都能收到四百到一千两银子。但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姓赵的。”

　　“这个姓赵的，全名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就让我管他叫赵贤弟。”

　　穆天冥心中盘算，赵是百家姓第一个姓，所谓姓赵八成是关征编出来的。

　　“这么说，你杀人只是为了钱？”

　　“不为了钱还能是怎的？杀人好玩么？我又不是畜生。”

　　穆天冥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饶你了吧。”

　　猎人魔喜出望外，如同得到大赦一般。“公子你放我走，我做牛做马做好人，一定不再犯法！”

　　“我只是说你不需要接受我的惩罚，但王法饶不饶你，还得顺天府说了算。但是你的好兄弟鬼影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说罢穆天冥让众人在此等候，独自一人驾着藏着鬼影的车向西而行。

　　小半个时辰过后，穆天冥来到北京西郊的一个农家小院门前，小院四周都是一片荒地，别说人影，就连麻雀都没有一只。穆天冥轻轻敲了三下门，又重重敲了两下，接着又轻轻敲了三下。

　　不一会院门打开，一个中年农夫探出头来。“您可回来了！我还怕您回不来呢。”

　　穆天冥点点头。“一切可好？”

　　“都按您的吩咐做了。刚开始他不听话，后来饿了十来天就乖了。”

　　“好，你把门打开就去忙吧。”

　　农夫打开门后，跑入院中的一间四面透风的木屋中，不知忙什么去了。穆天冥带好青铜面具，从车上把鬼影拖下来，一手拽着他的领子，像一袋垃圾一样把他拖入院中另一件木屋。这木屋中出了地上一个两尺多宽的木盖子什么都没有。穆天冥把鬼影扔在一边掀起盖子，露出下面的地道。他又拖起鬼影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你不是喜欢地窖么？欢迎来到你的新家。”

　　此时鬼影早已醒转，穆天冥每拖一截台阶，鬼影就重重的被磕一下，疼的他嗷嗷大叫。

　　“我要杀了你！你个混到我要杀了你！不杀了你我陈月明不是人！”

　　“你已经不是人了，三百三十九号，我要惩罚你，我要毁灭你。”穆天冥一边说一边拖着他走，好像手中的鬼影不是个人，而是一袋木柴一样。穆天冥拖着他来到地道的底部，这里是一间地牢，被隔出了四个房间，两两对立，中间是一个通道。每个房间是青石砌成，门上装着一扇黑沉沉大铁门，铁门上半部分有一个人脸大小、竖着拇指粗细栏杆的铁窗。

　　“这里就是你的新家，来认识一下你的邻居吧。”穆天冥提起鬼影，就像提起一只兔子的尸体，他把鬼影的脸按在一个铁门的铁窗上。鬼影透过铁窗看到里面囚禁这一个年轻男子，披头散发，衣服破烂已看不出颜色，全身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说，你是谁？”穆天冥对里面的人喊道。

　　“三百三十八号。”年轻人沙哑着嗓子说道。

　　“杨慕慈是谁？”

　　“我不知道，谁也不是。”

　　“你是谁？”

　　“三百三十八号。”

　　穆天冥满意的点点头，提起鬼影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铁门把他扔了进去。临走之前，穆天冥扒在鬼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鬼影冷漠的眼神中开始显现出困惑、好奇、憎恨与绝望。穆天冥知道他对鬼影的惩罚已经开始，过不了几个月，鬼影就会和杨慕慈一样，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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