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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  张梓莘其人细论起运气着实不算好。虽看似风光的修仙修真且有天家助力,又有空间傍身,还有贾赦种种维护,实则她光是费心融合自己那累世记忆,不至于变成失心疯就已花了不少功夫。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现代人,她一直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也像大部分的都市人一般怀揣着小小梦想却不敢宣之于口。读书,工作顺风顺水,从小就是旁人口中别人家孩子的典范。毕业前恶补的罐装书,她又怎么不知那甚微作用最多是聊以□□。不过就是了甚于无,给自己提个醒罢了。她胸.无大志,行事无非合了“应该”二字。

  甄佳之事爆发,她更多是气愤,而不是伤心,这件事儿她曾思考许久。或许她本就是冷然之人,对甄佳之情不过是回报而已。故发现被骗,气恼自己被骗,到也无什么伤心,可却也不再愿意轻信,这才有了赤胆忠心丸之事。彼时她自诩无心之人。纵使身边对她掏心掏肺,她统统归于药效,如此便无需回报。可惜事与愿违。

  若她只是那个现代之魂的张梓莘自然那些烦心事。修为大成之日,哪怕纠结于和贾赦的情感,怕是会不允他进入空间的资格,继续做那个冷心冷肺的张梓莘。偏偏的那时她却多了一世的记忆,偏偏她得知了警幻的秘密,偏偏……记忆中的那一世白张梓莘她是陌生的,全然像是在看别人,可那又是实实在在的记忆,心中悸动,身.子全然不由自主,那声脱口而出呼唤,皆非她本意,虽与那贾赦相认相知,可是她心中结节依旧。这才有了之后和贾赦一番闹腾。好在如今她已幡然醒悟,不去纠结那无用之事。

  如此这般想开了,张梓莘不再纠缠自个儿到底是谁,也不去理会遇事后,脑中截然不同的两股思想同时迸发,打定主意凡事随心,肆意生活。这不,丁姨妈上门,任凭外头闹腾开了,她却住就悠然自得喝着贾赦亲泡的甘露茶,一般听着各方回报,面上笑意吟吟全然没有往心里去。

  话是在外间回的,贾赦虽没打算瞒着梓莘,可梓莘不好过于抛头露面,便在里间待着,到是没错过一点。待贾赦掀开内间帘子而入,只见梓莘抬头笑意正浓的瞧着自已,似是全然没有把那当回事儿。他眉毛微扬,事情本就不大,但是被人如此算计,怎得也该有那三分火气。可如今瞧着梓莘模样,他竟是一时无所探查她心中所想

  。

  梓莘瞧着贾赦这般模样,不觉好笑,起身走向贾赦难得主动挽起他的手臂,示意他附耳过来。贾赦哪里见过梓莘如此,心中荡漾,弯腰低头。梓莘在他耳畔轻道:

  “夫君不必忧心,你且想想我如今绣功女红如何?再想想昔日我的那字迹。再有,钱妈妈是宫里出来的,为人最为精细。昔日在南边,我人生地不熟的,虽外祖家治家有道,保不齐人多手杂,妈妈怕有遗漏,特特把我的物件的出处录入在案。如此,哪怕他们造点声势出来我也是不怕的。别忘了我如今可是宁萱郡主,诬赖我可不是之前那边和稀泥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梓莘吐气如兰,气息轻轻划过贾赦右耳,他心中更是澎湃,伸出右手揽着了她的腰,左手一挥二人已然到了空间之内。看着贾赦那双桃花瞳中的波光潋滟,梓莘哭笑不得,伸手撑住了贾赦前襟,脚下一点人已经飞出。贾赦哪里给她逃跑的机会,如今他连续进阶,再也不怕梓莘的轻身功夫。两人暂且放下那外头琐事,倒是开始了今日修炼时间了。

  *

  这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天际远远可见那被金色晕染的云层,恐怕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现雪虽停了,那大片大片雪花却是积累起来,屋外一片茫茫雪白。

  夜一无眠,丁敬仪走到窗前只是开了一条缝,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砸在他面上,他晕晕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他回眸便瞧见了书桌那只荷包。应是上好的锦缎,黑色刻丝云纹,平直的针线瞧着并不精致,甚至上头并未绣上任何花色,只是一个有些歪歪扭扭的敬字,确实像是出自那位之手。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关上了窗转身走到桌前抓起了荷包放入前襟内。荷包紧紧贴着他的中衣,隐隐的还能感觉到布料的凉意。他轻叹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喃,“昨日可是大大的失态了。”

  想着,丁敬仪在书桌前坐下,翻开一本经纶读了起来。只是看了片刻,他的思绪却是飘远了。细论起来他运气不算太差,本要等上三年之事,因新帝上位,加开恩科,他不仅幸中举,能赶上这届会试。加之他心中牵挂,本以为今生无望之事,如今居然有了着落。如若不然,他再要等上三年……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但是他却不想继续蹉跎下去。这一次来京城他大有破釜沉舟之心,若是这次不成,怕是真要等上个十数年了。丁家已是消耗不起,而赵家……他想起了岳家,心中更是烦躁不安。赵英岚本是他决然不会娶的女子,只是因为丁姨妈不知死活的算计让他沦落至此。想着,他脸上浅浅的笑意慢退却,眼底浮起深深的怨念,平日里温和双眼微微眯起,周身散发出寒意仿佛可以凝结成冰。

  “叩叩叩”外头响起敲门声,丁敬仪慢慢撤去方才周身的寒意,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双眼依然是温暖而无害的光芒。他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外头站着端着一壶热水的小二。小二见丁敬仪立即弯了弯腰,笑道,

  “我是见时辰差不多了,公子每日都是这个时候要水,这不先给您送来了。”

  “有劳小哥了。”丁敬仪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口中满是谢意。

  小二乐呵呵的进了门,走到架子前把热水倒入盆中,嘴里也不停歇,

  “公子不必客气,昨日那位爷走的时候可是特特关照小的好生伺候公子。咱们掌柜说了,今日起小的就伺候公子一人。公子要什么不必客气,招呼小的就好。”

  丁敬仪瞧着殷情小二,想起昨日那位管事离去前的作为,心中越发熨帖

  。他这间房便是昨天那个管事做主要的,还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理由便是让他安心备考不受打搅。再顺当不过了理由,丁敬仪愣是觉得不同,心中却是异样欢喜,一想到几日后便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之人,眼神也跟着温柔起来,那是实在的温柔,绝不是装模作样。

  朋来客栈虽大,只是丁敬仪的房间却紧挨着英表姐那间。一夜无眠的何止丁敬仪一人。客栈隔音向来不好,那厢动静全然落入了英表姐耳中。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昨日那位管事她亦是远远瞧了,竟然就是来寻她的那人,可笑是丁敬仪居然以为是那位派来的人。英表姐嘴角弧度渐深,眼神中却带着狠厉,若是有人瞧了定会被这狰狞的表情吓到。

  地上的人动了动,英表姐侧身转向里面,避开了那人的视线。小丫头伸了伸懒腰,探头瞧了瞧外头天色。天已渐亮。

  小丫头蹑手蹑脚起身,搓了搓双手。这个时节哪怕地上铺了棉被,睡了整完依然很冷。她紧了紧衣衫,收拾好了地铺,系上了棉衣外袍。小丫头回头瞧了一眼床铺上的人,英表姐没有动。她安心的吐出一口气,悄声出门准备热水去了。这些年丁家日子子日差过一日,英表姐陪嫁丫头只剩她了,想起昔日陪嫁姐妹,她不觉一阵恶寒,不再胡思乱想,快步下楼往厨房去了。

  英表姐闺名赵英岚,梓莘虽称呼她一声表姐,实则她与威闵侯李家并无血缘之亲。论起来倒是与丁敬仪有些干系,她便是那丁姨妈嫡母的娘家侄孙女。

  昔日,丁敬仪依靠着李家私塾,在学子间略有才名。闺阁女子聚在一起,难免有些八卦。梓莘守孝虽不太加入那种聚会,侯府难免有个宴客之时。头一年重孝之时,她不好露面,后头几年中因侯府中无适龄女子,只得出面招待。且看着那些女子倾慕丁敬仪,梓莘对着丁敬仪多少也又些动容。若说那些个女子中,最痴迷丁敬仪的,怕是非赵英岚莫属。

  赵家在闵南也是赫赫有名,因家几辈出过两位进士,三个举人,便自诩书香门第,信奉起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着实惹人笑话。前朝奉行程朱理学,女子大底不识字的。可打大秦建国,女子地位提高不少,仁业帝起,各处设立女学。虽收效甚微,倒也不再阻碍女子读书上进。大秦是奉行的是男女各司其职。赵家如此行事,都是惹人嘲笑了。

  赵英岚相貌平平,更甚至脸部线条硬朗,说的好听便是英气勃勃,说的难听就是女生男相,偏偏她受了家族影响,、深觉女子该是娇弱无骨,便时常的扮娇媚。如此不伦不类倒也惹出不少笑话。

  大秦风气日渐开放,未婚男女偷着互赠心意,倒也不至于扣上私相授受知名。如此,丁敬仪倒是可以时常收到小厮送来各家小姐心意。他年岁渐长,丁家家门不显,在一群勋贵子弟之间,他早早留意自己婚事。但是赵英岚绝对不是他考虑范围。赵家在大秦初与李家联姻,在出了两进士之,会是在无人通过。亏得他们自诩书香门第,还拾起那些个前朝信奉之物。只是,丁姨妈心中焦急,使出了那昏招之后,他的名声一落千丈。倒是赵英岚依然对他另眼相看。他心中虽不喜,面上倒也客客气气。想他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如今二十有五,却是乡试屡试不第,加之名声又污,无奈之下这才去年娶了年方二十的赵英岚。

  赵英岚年芳二十,已然要过了标梅之期,见丁敬仪一日未娶,她一日不死心。至于那件事儿,她是断然不信,直觉丁敬仪被人设计。本以心想事成,不曾想加入这丁家之后,才是噩梦初始……

  房间里在无声响,英表姐坐起身,目光直直的看向窗外,隔着油纸虽是看不真切,却也能瞧见到白色亮光。她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这到底叫是谁之过?想着,心中愤然再度涌出,都是他,都是他!英表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那扇墙壁。都是那个人错,她要所有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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