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处罚
傍晚，子宁洗好衣裳端了盆子准备进屋，今日陶姑姑派的活少，终于可以吃顿热饭了。
而子烟却还埋头苦洗，身边还有一摞衣裳。子宁被五皇子叫去的事满院子宫女都知道了，都道她这是要麻雀变凤凰，连姑姑都待她不同，看那活计都变得轻松起来，而本是她该洗的衣裳都自己这里来了。
她冲着子宁喊道“：记得帮我留点菜！”
子宁望了一眼子烟，本想等她一起吃饭，却看见她身旁一堆衣裳，只得自己先去，她一日没吃快饿晕了“：恩！给你留块肉。”
子烟一听，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今日的井水冷得更加刺骨，子宁抱着手，把双手紧紧揣在怀里，好久，才有点知觉，手指溃烂的地方已经结了痂，从开始的奇痒难耐到现在的隐隐作痛，这双手丑陋不堪，曾经那双青葱玉指早已不见了。
几个宫女各自端了饭菜围坐在桌旁吃起来。其实如果不是饭菜冷了，浣衣局的伙食是不错的，有菜有肉，虽不能与其他地方比，但起码比狱里好上百倍，毕竟是在宫里，除了规矩多点，干活累点，这些吃食是不会克扣的。
果然是饱人不知饿人饥，那些肥腻的红烧肉，子宁之前是碰也不会碰的，这会儿大肉油滋滋地拌着饭，配上腌笋子，满满拨上一口，瞬时感觉身子都有力气了。现在外头这般冷，若不多吃些，这样清瘦身子不御寒，裹再多衣裳都没用，况且她还在长身子的时候，吃的多了，人也能抽条得快些，免得别人老叫她小丫头。
她想好了，她得快点长大，到时候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也不用一直受人欺负，到时每年清明祭日，都给母亲上柱香，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若是运气好，还能遇上圣上大赦，那时便能被放出宫去，为母亲寻块地，好让她安息。
宫女们一碗饭扒拉地极快，不一会菜盆就见底了，有人开口揶揄道“：怎的千金小姐也能吃得惯这些东西？”
子宁听得清楚，这很明显是冲她的。“：这里都是浣衣局的宫女，可没有什么的千金小姐。”
“呦，让人替你洗衣裳，不是小姐是什么？”
“你可别胡说！”
“你以为有张狐媚子脸就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呢，姑姑对你有所忌惮，处处维护你，我可看不下去了，听说春姑姑院里的丫头被打，怕也是受你所累吧，我们院里的子烟与你一同进宫，这会儿还在外头洗衣裳呢，你却在这吃得心安理得。”
子清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子箐你胡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雯儿被打了！”子宁一惊，在她被带走后春姑姑竟然还不放过她，以春姑姑的性子，她必被打得不轻。
“正是呢，亏人家还这么护着你，你得了些恩惠就甩手不管了？”子箐就是看不惯子宁那副样儿，一双眼似勾人妖精般，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福，让她能见到五皇子，对她们来说，这一辈子都是奢望。
子宁哪还在乎子箐说些什么，听了雯儿被打的事，心急如焚，忙出了门，跑去了针线房。
针线房看门的是另一个小太监，这会儿蜷在门口等着交班吃饭呢。
“麻烦公公行个方便，我想进去找个人。”子宁到了门口，就被拦住了。
“哪个房的宫女？”
“浆洗房，陶姑姑手下的。”
小太监打量了一会，眼前这个宫女看着年纪尚小，说话也是乖乖巧巧的，生得一副好样貌，“找的哪个宫女？”
“雯儿。”
小太监一听是雯儿，就直直摇头，今日她在院里被打之事谁人不知，春姑姑他了惹不起“：不成，这雯儿得罪了姑姑，我若再放你进去，我也要被连累的。”
子宁急了“：我不过就是去看看，看一眼我便出来，不会连累公公的。”雯儿因她受罚，她如何能安心。
子宁求的可怜，连小太监都过意不去了“：你可别这样，我也迫不得已，我若放你进去了，那挨板子的可是我了。”他现在只想小林子来早点换了班，面对小宫女的恳求，他也无可奈何。
“我保证半个时辰之内就出来，绝不给您添麻烦。”
面对子宁的嘤嘤恳求还有那眨巴眨巴的大眼，小太监终于松了口“：最多两刻钟，不然我也要进去捉你出来的。”
“恩，谢公公。”子宁说完就朝雯儿的屋里跑去。
一间屋里就趴着雯儿一人，也无人照看，这会是吃饭的时辰，大家都赶着吃饭去了，只留了一双碗筷在床榻旁，她背上换的新布也渗了点血迹，看样子被打得不轻。
“雯儿……”子宁哽咽地唤道。
雯儿埋着头，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稍微一扭动身子，就扯到伤口，痛得她直哼哼。
“都是我一人之错，怎的把你也打成这样……”子宁拿起碗快，一小口一小口喂着，雯儿嘴巴动得吃力。
“我也算是吃过板子的人了，进了宫哪有不挨板子的。”雯儿说的轻松，听得子宁落泪。
“春姑姑也太狠心了，以后你在这院里可要万分小心，这伤也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明日我想办法帮你弄些药来，好歹也能有点用。”前日她还在操心如何将母亲救出去之事，才不过两日，她与母亲阴阳两隔，好姐妹的命也危在旦夕，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不用，我能熬得住，只你被魏公公带走，能平安回来就好。”雯儿说得吃力，说完还是忍不住抽了口气。
“你可不知我今日见了谁么？”子宁想到这事，突然觉得就雯儿还有希望。
“谁？”
“五皇子呢，他还许了我母亲的衣冢，我祭奠母亲再不必偷偷摸摸了，明日我若讨不来药，真不行，我就求他去。”
“果真？我说子宁你是走好运了，若皇子看上了你，那……”
“你可胡说什么，那是皇后娘娘的恩典。不多说了，天迟了，我明日再来。”喂了雯儿吃完了饭，子宁才起身告辞。
“明日若春姑姑不让你进来，便罢了，没得又要招惹她。”
“我若真的进不来，也必把药托人给你的。那我便先走了。”
“恩，快去吧，不早了。”
子宁依依不舍地出去了，雯儿趴在床上想起这两日的事来，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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