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事

　　说起顾父和顾母，也不是没有过恩爱时光，热恋时的誓言，新婚时的缱绻，只不过，再深的爱也都被搅碎在柴米油盐的琐事中，都被磨蚀在无休止的争吵打骂里。

　　顾母年轻时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远山眉，剪水眸，写得一手好文章。在那个手机和电脑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年轻人就通过电台点歌的方式交友，顾母当时也算是文艺青年，喜欢琼瑶的小说，家里的收音机经常放着邓丽君的歌，顾母有时也会在报纸上发表一些小诗或散文，所以交了很多笔友。这其中，就有顾父。

　　就这样一来二去，一封封信件，一首首情歌，就渐渐打动了情窦初开的顾母，顾母当时还在上学，算是学校的校花级人物，追求者也不少，相识顾父后，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感觉，一个夏季就在少女的心事中兜兜转转悄然流逝。由于两人不在同一个城市，所以见面的机会很少，平日里只能通过信件联系，平添了几份相思惆怅，因此每次见面也就更显得珍贵。

　　转眼间，已是深冬，顾父又一次偷偷的坐车过来看顾母，知到消息后的顾母悄悄溜出校门，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诉说着近日里的相思，两颗心不知不觉中又靠近了。突然，顾母欣喜地说：“你看，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

　　“真美！”

　　“初雪再美不及你。”

　　顾母垂首羞红浅笑：“我听说，在下雪天，相爱的人一起走就会白头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该如此。”

　　……

　　当晚，顾父没有回去，他们在宾馆里住下，望着床上的落红和顾母眼中的泪水，顾父亲吻顾母的额头，一边又一遍保证：“我一定不会负你，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然而，誓言总是这样有口无心，或许，顾父心里当时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但人，却总是输给命运，输给自己。

　　两个月后，顾母惊慌的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她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偷偷去检查，果然是怀孕了。她去找顾父商量，顾父此时也只是一个刚过20的年轻人，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也六神无主，建议先不要孩子，这时候顾母倔强起来：“我想要他，也许，他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儿子，也许，她是个乖巧的女儿，我，我不忍心。”于是不欢而散。

　　最后还是被家里发现，顾母的父亲气极：“滚，我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顾母的母亲是个遇事没有主心骨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她的一生相夫教子，没遇到什么大事，谁想到这会子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哭着对顾母说：“孩子，你一向省心，可你现在这样，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名节啊，趁现在肚子还不明显，赶紧把婚结了。”

　　于是，顾母退学，很仓促的一场婚礼，从此两个人的命运就这样被绑住。

　　新婚燕尔，两个人也度过了一段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日子。可甜蜜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由于顾父没有什么能力，平日也只会写写诗，跟着别人下海经商时，被坑了一笔，从此就一蹶不振。可日子总要继续，顾母咬牙挺着肚子给别人的小餐馆打工，吃也吃不好，休息也没休息好，忧思过度，终于还是早产了。女儿顾思出生后，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顾父很是不喜，索性成日躺在家里，要不然就是去喝酒，让这个家更是雪上加霜。

　　顾母性子倔，为了生活，在坐月子时还是要碰凉水洗盘子，以至于现在落了一身的病，顾母奶水不多，顾思又是早产，所以身体很不好，经常在夜里啼哭，顾母经常一抱就是一夜，有几次差点撑不下去。顾母没办法，将顾思托给母亲照顾，自己出去工作，这样过了几年，生活渐渐好起来，不再那么紧巴巴的，顾父和顾母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于是决定再要一个孩子。

　　顾思回家时，已经有八岁了，但是看起来却像四五岁的，瘦瘦小小。她望着依然年轻美丽的母亲和帅气英俊的父亲，心里却是陌生的。没多久，她又多了一个弟弟，小家伙很可爱，肉嘟嘟的脸，葡萄似的眼睛。生活重新又有了笑声，好像一切又有了希望。

　　顾母留在家里照顾孩子，顾父外出工作，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父还是喜欢喝酒，而且还常误事，为这两人经常争吵，为着两个孩子，他们也不愿离婚，就这样貌合神离的过日子。而顾思从小看着他们争吵，从一开始的惊慌到现在的木然，她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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