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引子3

　　从过年前长亭相认，到四月初霓凰回云南不过三个多月，不到100天的时间（阴历一个月28天）。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最难将息。房檐上的冰锥尚未融尽，冷雨戚戚，霓凰冒雨前来，独自等在苏兄卧室里的窗前。一个长镜头苏兄穿过一个阻隔进入房间，走到霓凰身边。上元佳节的不舍，私炮房的默契，饮宴的体贴，仿佛就在眼前，却马上就要别离，匆匆太匆匆。没料到相认，谁料想相认后，这情却如春草繁生。

　　一切都明了，一切甚好，霓凰可以安全地远避纷争，自己对雪冤大业也不用顾虑分心。这些日子和霓凰的甜蜜也让她此生多了些许慰藉了吧，况且还守着分寸，别误了霓凰的一生，这样甚好。大业伊始，自己身体一定要坚持住，可是为什么霓凰还没走，却好像已经要相思成疾。

　　一般圣上下旨都是限三日离京，霓凰接到旨意的当天冒着雨就去苏宅了。宫羽刺杀应该是在第二天，因为金陵城下那么大的雨不可能当天晚上地就干了。而刺杀那天夜里是朗月，地上没有一丝水痕。霓凰离开是第三天，当日蒙挚来看苏兄。这三天苏兄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尤其是第三天眼圈乌黑，仿佛昨夜整夜没有睡过。可以对比24集因为太奶奶霓凰回来奔丧那场戏苏兄的气色，连伤心的丧期都比这气色要好很多，看来霓凰离开，依然会笑的苏兄心里真的很难过。

　　有人说这次对苏兄是死别，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林殊命已不长，对霓凰来说因为不知苏兄的病，却不是死别。所以苏兄的痛超过霓凰的痛。

　　我是这样想的。别忘了这时候太奶奶还在，所以他还盼望着等到最后翻案胜利，还盼望着到那时，还可以再一次和霓凰一起承欢膝前。他不光爱着霓凰，还惦记着最疼他的太奶奶，有了太奶奶，林殊就还不算是一个彻底的孤儿。

　　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从苏兄离开廊州时，蔺晨就去了南楚，并且蔺晨是一直留在南楚的，为什么？仅仅为了能让求亲使团入京吗？那为什么使团进京后还一直留在南楚？

　　蔺晨会在使团进京后还一直留在南楚，留了一年多直到发现聂锋才急招入京治病。为的就是帮霓凰保障南楚边境安宁，如此霓凰才有可能离开云南到金陵，如果太奶奶一直都在，苏兄翻案后应该会想多在金陵留一段时间，陪伴估计九十多岁的太奶奶，翻案后苏兄能跟着霓凰去苍山洱海，可太奶奶不能离开金陵去苍山洱海，所以只有与南楚边境安宁霓凰才能离开云南，才有机会和苏兄在金陵相伴在太奶奶膝前。而且蔺晨在南楚，万一翻案当中有什么不测，只要南楚稍有异动，因为霓凰的价值，应该可以保得霓凰平安从京城脱身。所以苏兄才没让更好的大夫蔺晨陪在自己身边医治，为的就是保霓凰平安。

　　苏兄知道自己面临的风险，九死一生，年寿难永，也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可此时此刻第一轮较量谢玉案尚未实施。就像他这次离别时抱着霓凰最后说的，他也盼着有一天能够做回林殊。想来不是指做回将军，（这个目标在放弃健康解毒的一刹那基本就放弃了。如果不是后来5路大军来袭，嗑药上战场也没机会）是指仅剩的那一点天伦之乐吧。

　　霓凰也不是藩王，袭爵后的穆青才是藩王，霓凰是一品军候，是将军，如果边境无事还手握重兵，皇上还是觉得将她留在京城稳妥些。如果南境平安，说不定等不了数月又会重新招霓凰回京的。所以这次别离对苏兄虽痛，只能算是百分之五十的生死别离，是有着重逢的希望的离别。只是山高路远郡主和谋士通信频繁不妥，久别重逢的别离是真的就在眼前，经历过一次世事无常的他对未来没有任何把握，所以还是很虐很伤。

　　可是霓凰的痛却一点不亚于苏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不知蔺晨的布置，不知战事如何发展，不知自己何时能有希望回京。霓凰知道苏兄如今在京城的危险，她经历了林氏满门被灭，经历了父帅阵亡，常年在中枢使她详知朝局的纷乱，陛下的寒石心肠，更知道苏兄拼死一搏的决心和坚定。最重要的，上一次和林殊12年前的别离，那一次满怀粉红希望的别离，却成了一度12年绝望的死别。这让她怎么能不怕，谁知道这一转头会不会从此天人永隔，相见无期。

　　本来两个人都是主帅，都是心坚如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最稳得住的人。开始，谈局势谈缘由，谈话风淡云轻稳稳地开场。谈家事，谈穆青周到体贴。林殊目不转睛地看着霓凰，眼神又随着霓凰掏出玉牌那个细小的动作移动。他句句宽慰，叮嘱她保重，面带笑颜。可当霓凰把玉牌放到他的手中说“万望勿辞”的时候。霓凰的懂事懂得让他心痛。什么样的女子，12年的分离，不怨，甚至不问，现今不得不独自远去时，想到的仍然不是自己的苦情，却还是如何能倾尽全力地帮扶。林殊认真地点头，接过霓凰的情意，慢慢地抬起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握在霓凰的手上，刚才飘在心中的那些念头，像霓凰走了，不会再感情日深，一切甚好的预设，彻底崩塌。本想守在12年前那样的情份里就好，可情既如春草见长，又怎能再一次不将她好好地疼惜。“林殊哥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心中最牵挂的人是谁吗？”望着她的泪眼，通透如他怎会不知，霓凰要的不是叮咛不是安慰，她在意的只有他的疼惜眷恋，他的深情。罢了，如果隐忍会伤她，再忍为何？万千地感动，说出一句“知道”。这句“知道”是最缠绵的回应，言尽了过去和未来一切的相思眷恋，从此这情意在心中再没有了设限的必要。这句“知道”，认可了霓凰所有的付出也收纳了霓凰所有一切的情意。纵然日后相隔数千里。一句“知道”也足以让两颗心从此相伴，不再孤单。所有没有说和来不及说的话都不再重要，因为“知道”。

　　一句“知道”，不只是知道彼此的情意，知道霓凰舍不得他，最牵挂着他，担心着他。只有他真的知道，知道霓凰对别离的恐惧，知道霓凰12年的绝望相思，知道霓凰10年铁血要把这些深情锁住的泣血隐忍。听到这句“知道”霓凰也明白了。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在她的林殊哥哥面前，她不用忍，可以怕，可以娇，可以闹。所以她说出“我烦透了再作什么郡主，我也不想你再作什么梅长苏，我想拉着你的手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回云南，苍山洱海，逍遥自在。”不用怕她的林殊哥哥会误会她是真的要劝他放下雪冤，去逍遥自在。因为他“知道”。知道她只是说说，知道她只是好怕今日诀别终成永久。

　　林殊一把将她拉进怀中，长长呼出一口气，既然所有的安慰都不能止息疼痛，那就让我和你一起痛一起疼。既然知道了你所要的，以后便再也不会吝啬我的情。

　　他们就这样一直相拥，林殊一开始还看着远方，像在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为了霓凰，为了太奶奶，为了七万忠魂。后又转头用下巴贴近霓凰的额头，直到镜头结束都没有分开。不知那日他们还会相拥多久。

　　脑补一下，苏兄把霓凰拉到怀中很顺手，熟练，霓凰也很自在，就像长亭相认时捧脸一样顺手，可以想像在他们没有同框的两个月，抱抱是不是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们这么长久的拥抱都站在廊前不避人了。苏宅还有谁敢说不明白。其实挺欣赏苏兄这一点的，守礼，懂情，不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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