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遗憾
看样子，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危机解除，乔安娜也就不打算和他计较刚才的事，而是很诚恳的说：“姐夫，您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忽然把脸埋入她的头发里。
乔安娜怔了怔，因为他这个依赖的动作而心疼不已。
“陪我一起去，好吗？”他沙哑着开口。
哪怕之前有过那么多次的教训，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越发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她的心里只剩下心疼和疑『惑』，不由自主的点头，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此刻，他似乎很需要这样的安抚。
过了许久，他的神『色』才平静下来，翻身坐到驾驶位上，关上车门，沉默的发动了车子。
乔安娜什么也没有问。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间疗养院的门口。
夜『色』已深，疗养院里灯火通明，可以看到里面的良好设施，显然，这里是一个高级的疗养院，却不知道路西法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刻迎了上来。
“路先生，您来了。”
“她怎么样？”
“情绪暂时已经稳定了。”
二人低声交谈着，最终在一个高级病房前站定。医生简单的交待了两句就离开了，乔安娜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路西法的手。
他的手十分滚烫，滚烫的不正常，然而脸上他依然是平静，轻轻一推，病房的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房间里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眼窝深深的凹下去，但眉宇间依然透『露』出几分柔美，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更重要的是，仔细看去，她的脸庞轮廓竟然和路西法有两分相似！乔安娜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慢慢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眼睫低垂下去，薄唇轻启：“妈，我来看你了。”
乔安娜震惊不已！这个女人，竟然是路西法的母亲？他的母亲还在人世？
这段时间以来，根据乔振唐和乔琦偶尔透『露』出来的信息，她一直以为路西法的父母早已去世了，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曾经提起路西法的父母。
却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在这样一个疗养院里。乔安娜隐约想到，或许这件事，乔家也未必清楚。
床上的女人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渐渐集中，最后落到路西法的身上。
“你来了。”她咧了咧嘴，深陷的眼窝显得有几分可怖。
“最近身体怎么样？”他平静的问道，依然不曾直视她。
“你放心，暂时还死不了。”她忽然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路西法的衣领，“找到人了吗？我上次和你说过，如果没找到人就别来见我！”
路西法平静的掰开她的手：“还没有，您再给我一段时间。”
“我呸！”她一口啐在路西法身上，冷笑连连，“你和你爸爸一样，只会拿这样的话来哄我！路西法，我告诉你，那也是你的妹妹，如果你敢对她做什么，我咒你不得好死！”
竟然这样恶毒！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路西法也是她的儿子啊！乔安娜下意识的看了路西法一眼，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低垂的眉眼没有任何情绪外泄。
“您也说了，那也是我的妹妹，如果找到她，我一定不会瞒着您。”
例行公事一般回答，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但乔安娜想起他在她的怀里痛苦而沉默的模样，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她恍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路西法的母亲还活着这个事实。或许这是路西法刻意隐瞒的。
那个女人板着脸，眼神阴沉：“如果你真的在意，当初你爸爸把你妹妹送走，你就应该拦着！你和你爸爸一样，心里恨着我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其实我也跟你们一样，恨不得你们去死！你爸爸
害了我一辈子，好在他早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呢？这张脸，跟你爸可真像啊！”
说着，她『露』出一个古怪而扭曲的笑容，食指隔空点着他的脸，眼神怨毒：“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作呕！”
乔安娜清楚的看到路西法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指节发白。
“妈，您好好养病，等您身体好了，说不定我就找到妹妹了，那个时候就让妹妹陪你一起。”路西法始终不曾抬头——这个时候，乔安娜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不肯直视这个女人了，和路父相似的眼睛，
只会增加这个女人的仇恨。
“你会这么好心？”她呵呵的笑起来，眼神再一次涣散了，“如果你这么好心，当初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宁愿折磨自己也不肯让我高兴！可我偏不！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爱的人是……
”
她说着忽然顿住，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回想一个名字。
路西法柔声开口：“是谁？如果真有这个人，我就放你走。”
“是……是他，是……”女人忽然痛苦的抱住脑袋，低低的哭起来，神『色』哀痛可怜，祈求道，“我不会说的！你放过他，不要追问了！我答应你不离婚了，我不离！”
她把路西法当做了路父，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回忆中。
“好，我不问了。”路西法柔声说道，轻抚她的头发，“你累了，睡吧。”
“不，不能睡……素素！把素素给我！”她张开手臂胡『乱』挥舞，面『色』惊恐至极。
“素素也在睡觉，不要吵到她，你睡醒了就能看到她了。”路西法耐心的说道，声音依然低沉温柔，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你别骗我！”
“我没有骗你。”路西法说完，扶着她躺下，女人没有挣扎，温顺的躺在了床上，只是眼睛依然睁的大大的。
路西法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许久，他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牵起乔安娜的手，转身走出了病房。
很快，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去，为床上的人挂上葡萄糖水，她很快支撑不住，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路先生，”医生走了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病的几率越来越高了，也越来越难劝哄住，只有您可以让她安抚下来。”
“没有根治的办法吗？”
“除非让她看到路小姐。”
路西法娜娜颔首：“多谢你费心。”
“这是应该的。”医生笑了笑，转身离开。
走廊里很快陷入一片安静。
乔安娜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才能给他一些安慰，只能沉默着伸手抱住他。
他忽然低低的笑出声：“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乔安娜耳根一热，就要收回手，路西法却紧紧的揽住她，将身体的重量大半压在她的身上。
“没有什么，不要担心我。”他低声解释，“她恨我的父亲，也就连带着恨我。她嘴里的素素是她和情夫生的孩子。”
从他们的对话里乔安娜已经猜出了一些，因此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至于他的父母到底有什么恩怨，乔安娜并不打算去问。但是路西法的妹妹……
“那……素素还在吗？”乔安娜问的很委婉。
路西法沉默了许久才说：“当年被爸爸送走了，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乔安娜了然，想到他的母亲话里话外都在责怪他，不禁为他感到委屈。就算路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也和路西法没关系，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我送你回去吧。”路西法有些不舍的放开了她，虽然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但如果他做的过分了，这丫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多半还会和他追究刚才的事。
现在的气氛正好。
这一次他没有绕路，因此要不了多久就到了乔安娜住的地方。
挣扎了一路，她看着男人清俊而柔和的脸庞，在喉咙里萦绕了一晚上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今晚不行，纵然这样的话迟早要说，她也不希望是这个时候。
下车的时候，他倚在车门边看着她，勾起唇角，笑意慵懒：“不打算吻别吗？”
乔安娜的心狠狠一跳。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些事情，一点点也不能纵容，否则最后只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因此那句萦绕了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姐夫，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他的脸『色』一沉，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水波『荡』漾：“那么，下次再见到我，你打算当做不认识我吗？”
言下之意，他依然会制造各种偶遇的机会。
乔安娜一窒，垂下眼睛：“现在正是暑假，如果我和小末在别的城市重新找一个学校，也并非难事。”
路西法眸『色』一沉：“你想离开陵江市？”
乔安娜沉默不语，却不肯直视他的眼睛。
“我明白了，回去吧。”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和缓，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乔安娜再也不能忍受，转身走的飞快，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开他沉默而黑黝黝的注视。
但是她并没有上楼，而是坐在一楼的楼梯口，等待了许久，她才听到了车子绝尘而去的声音。
她捂住自己的嘴，终于呜咽出声。
乔安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笑脸。
“小末，晚上吃好了吗？”
乔末从阳台走出来，疑『惑』的看着她：“姐姐，刚刚是姐夫送你回来的吗？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他的车子？”
乔安娜一惊，接着笑道：“你看错了吧？我明明做计程车回来的。”
“我觉得像，在楼下停了好一会儿，在你回来之前。”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大概是我看错了。”
乔安娜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在楼下待了好一会儿，不然一定会引起小末的怀疑。
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再一次打开，已经好几天不着家的苏明艳『露』出了她浓妆艳抹的脸。
“小末，娜娜，你们都在？”她笑的春风得意，“几天没见，想我了没？”
乔安娜和乔末齐齐的『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苏明艳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接着她眼珠一转，咯咯的笑起来：“娜娜，跟我来，有好消息告诉你！”
苏明艳所谓的好消息对她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乔安娜警惕的看着她，连小末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妈，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你就不能在家安静的待几天？”即使早已知道这个女人的德『性』，可是没想到一回到陵江市她就开始上蹿下跳，她不敢再去招惹乔振唐，就见天的去『骚』扰王特助，结果被
许青青剽悍的战斗力打击的消停了两天，现在又不知道搭上了哪个有钱的小开。
乔安娜既厌恶有难受，再怎么说，这个女人也是她的母亲，再这么任她折腾下去，说不定有一天就要连累到她和小末。
苏明艳哼了一声：“你把你老娘的财路给断了，还敢指责我？不让我出去，你们养我啊？”
乔振唐给的钱按理说是给她和小末的，毕竟乔振唐并没有养她的义务，只不过大部分钱都被这个女人挥霍掉了。如今乔安娜拒绝了乔振唐的生活费，苏明艳的生活立刻捉襟见肘起来。
小末气急了，脱口而出：“只要你不买什么lv和gucci，我和姐姐保证养你！”
苏明艳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恼羞成怒的瞪了小末一眼，一把抓住乔安娜：“娜娜，跟我过来。”
乔安娜蹙着眉被她拉到房间。
苏明艳满脸春意：“我最近认识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大亨，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能当你们的后爸。”
“那就祝你好运了。”乔安娜沉下脸。
“别这样，娜娜。”她挤眉弄眼，“我上回无意中见到了他的外甥，长的正又有钱的一个小开，你去见见他，怎么样？”
乔安娜气的笑了：“怎么，你不是能耐的很么？怎么不干脆把甥舅一块儿拿下来？”
苏明艳好像根本没听出她的讽刺之意，反而一脸遗憾：“再能耐年龄也大了，那小开才二十出头，是陵江市最年轻的议员，前途远大！而且他又没女朋友，你去见见又怎么了？”
“我没兴趣！”乔安娜说着就往外走，苏明艳急急的拉住她。
“你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她气恼之余也觉得很委屈，“路西法也就算了，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这位周公子又有什么不能见的？一没让你当小三，二没让你立刻就跟人上床，不过是见个
面！反正你现在没男朋友，说不定你就喜欢上人家了呢？”
按照她的思维，她实在不能理解乔安娜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一心为她考虑，可是这丫头就是不领情，她当然委屈！
乔安娜怒极：“滚！我说不见就是不见！你再纠缠下去，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
“你这个死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你真的要跟左羿炀？那小子看起来年纪比你还小，又没什么前途，爸妈还难伺候，到底有什么好？”苏明艳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坚持到底！以前这丫头不听她的话，总还有理由，但这一次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好的不得了，她理直气壮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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