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历历

　　晚饭时间，小院里香飘四溢，席妈妈女儿席茵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说是有家乡的味道，以慰女儿多日照顾的辛苦，也为解自己对故乡的相思之苦。

　　下午菜市场新买的石斑鱼，席妈妈特意用老家的烹饪方法，将鱼切片匀称，薄厚相当，待盐水浸泡三分咸，取出滤水，再以水煮，火候一到，至汤汁似溢非溢，放入葱花香菜，熄火即可，老家俗称之为“通鲜之法”。

　　席妈妈的手艺依旧不若当年，席茵享受完母亲亲手制作的丰盛晚饭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已有些困意，但是看着窗外当晚的月色迷人，她倒也没有多少睡意。

　　今天已经是席茵年假的最后一天，晚饭过后，母亲在厨房洗刷碗筷，席茵则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收拾整理物品。

　　席茵看着床头的书柜台上整齐的码放着些陈年的书籍，《箴言》《读者》《西藏秘密》……，还有那本陈年的画册《追风》，那些都是大学时期她和韩晔文喜欢看的书籍，她轻轻的拭去那本画册封面上的浮尘，将画册久久的握在手中，转过头看着夜色中摆在阳台上的黑美人，夜色下它们看起来有些撩人，她又想起了韩晔文。

　　月光皎皎，梅影娑娑，偶尔窗帘轻摆，晚风还多的是几分凉意，最怕夜晚安静时分，往事不自觉的便涌上心头，席茵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不知道是多少个夜晚，韩晔文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梦里他们还是手牵着手走在大学的校园里，银杏铺满的校园里他们相互依偎。

　　席茵最喜欢黑美人，她说黑美人浓郁的墨绿略带点点星星浅绿的叶子，看起来让人有着说不出来的宁静，大学时期韩晔文在她生日那天，送了席茵一盆精致的黑美人，席茵把它摆在宿舍书桌的前面，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

　　有风吹过窗台的日子里，它们随风摇曳，就好像是在向着席茵招手。

　　席茵和韩晔文是在大一那年认识的，那年她十八岁，韩晔文来自上海，大一刚开学的那天新生报道他们就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天当席茵走向讲台自我介绍的时候，班里的男生就开始跟着起哄，席茵端庄清秀又不失俏皮可爱，那时候她的眼神澄澈，透着亮光，皮肤白皙，扎着利落干净的马尾，家世好，脾气性格随和，在一群女孩中显的格外清新自然，宛若人间四月天。

　　当然韩晔文也在那群起哄的男生之中，韩晔文生的一幅不着边际的模样，言语投足之间有着些痞气，但是目光却澄明透彻，好像有可以洞察一切的能力。

　　“大家好，我叫席茵，来自北京，祖籍湖北汉阳，汉阳是我的故乡，虽然我不是出生在那儿，但是我却喜欢它的名字，君在汉阳滩，我在汉阳口，这就是汉阳，紧依长江，希望大家记住我，我是席茵。”说完有些腼腆，然后立马就跑下了讲台，红唇白齿，一颦一笑都让班里的男生着迷，当时就听的班里所有的男生都惊呆了。

　　“什么？没听错吧？细菌？竟然还有人的名字叫细菌？不会吧……”没有听清楚席茵的自我介绍，韩晔文心里疑惑的打量着刚才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席茵。

　　看见席茵走下讲台，韩晔文也不好意思过多的问其他同学，轮到他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只见他若有所思，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渡量着，怎么样才能引起那个叫“细菌”的女生的注意呢？

　　想了想，有了，见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大家好，我叫韩晔文，嗯……嗯……，伊在汉阳口，我在长江头，这头是尽头的头，我出生在上海，长江由上海汇入东海，所以说我在长江头，这样我和刚才那位美女也算是一衣带水了，我叫韩晔文，大家可以叫我蚊子，蚊虫的蚊……”

　　韩晔文心想既然你叫什么“细菌”，那我就叫“蚊子”好了，还没等他说完，同学们就开始哄堂大笑。

　　“什么蚊子，这分明就是明目张胆的泡妞啊！还整的文皱皱的，切……”

　　“这小子啊，速度够快啊！是个人才……”

　　“这往后啊，我们班是有好日子了看了……”

　　“就是，就是，这才哪到哪，就开始大张旗鼓示爱了。”

　　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开始看着席茵还有韩晔文，终于在辅导员老师的打趣儿下大家转移了注意力，还没有清楚是什么状况的席茵，看着她的同桌周韵正害羞的看着她。

　　后来的那四年时光是席茵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周韵成为了她忠贞不二的最佳闺蜜，她也和韩晔文顺理成章的走在了一起，韩晔文虽然看似不羁，实刚却是个细致入微的男生，他和席茵都有着相同的爱好那就是绘画，他们最喜欢梵高的画，喜欢他的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最喜欢的就是那副《星空》。

　　他们在校园里画遍了他们去过的所有可以落笔的地方，春日缓缓，桃花漫天，她便是他的画面花丛中回眸一笑的桃花美人，柳叶过眉，总是脉脉含情；夏日萦萦，灿影斑驳，他是她的画中风度翩翩的蓝球少年，清风徐来，处处葱葱郁郁；秋意浓浓，杏影绕绕，她是他的画笔之下最温暖的一种色调，叶飞霜花，皎月当空；冬寒素素，千里皑皑，万里雪花，待黎明破晓，刺挠东方天际。

　　那些四季变换的情致之处，处处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将这份执着与爱恋绘于画纸之上，最后装饰成册，取名为《追风》。

　　而如今春日漫漫，桃花杏林，再也找不到那个曾和她一起赏花的韩晔文了，她多么希望这些年的所有一切都是一场梦，在梦的开始她还是年若二八，然后他们相识在大学的校园里，在北国的深冬，雪花飘在她和韩晔文的头上和脸上，白了眉毛和头发，在橘黄色的校园路灯下他们的眼睛是那么的明净没有一丝杂质，每当夜晚来临学校宿舍楼下水房的灯都还会在亮着，水房门口那棵高大的老洋槐树上飘满了雪花，那个样子美极了，就像是夏天开满了满树槐花。

　　窗外月色依旧，席茵趴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轻轻地闭上眼睛，想起她和韩晔文的种种过往，那些青春年少都还历历在目，不堪回首，一滴泪悄然划过她的脸颊。

　　“茵茵……茵茵……”席妈妈突然使唤着席茵，她猛的一愣神，放下那本自己搂在胸口的画册，接着用手不舍地抚摸着那册有些陈旧的画册《追风》，从思绪中缓了过来，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淡有些忧伤的笑意。

　　“妈，你叫我？”席茵说完转过身去，眼睛中还泛着泪光，席妈妈也顺手推开了女儿的房门。

　　“叫了你几声，也不应个声，我熬了些红枣雪梨汤，刚开春不久寒气重，你身子从小就怕寒，这枣是你姑妈从汉阳老家寄过来的，你趁热喝点……”席妈妈说完取走了席茵手中的那本画册，取而代之将那碗装满雪梨汤的青瓷白碗放到了席茵的手中。

　　席茵缓缓接过雪梨汤，眨了眨眼睛，微微地触了触嘴角，脸色有些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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