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亲亲

　　

　　“好吧。”江小暖说，她觉得这个回答自然之极，自己此刻也想和陈峰说说话呢，好好地说一说。

　　于是两个人出了门。杭州的夜晚可玩的东西很多，可是两个人出了屋子，又出了院门，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却觉得有些无处可去。不想去OK，也不想去夜场，不想去喝冷饮，那些地方都只是乱哄哄地一阵子，没什么意思。此时此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只想好好说说话，只要两个人就好，并不希望有打扰，于是两个人在街边漫无目的地游走了一会儿。

　　后来陈峰突然想起了什么，叫江小暖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自己在街边买了江小暖以前喜欢吃的炸鱼丸，然后又在便利店给江小暖买了一个儿童吃的那种小蛋糕递给她。“祝你生日快乐！”陈峰说。

　　江小暖接过这小小的礼物，虽然没有哈根达斯，却是自己最喜欢的。而且最让她感动的，是眼前这个专门从西安飞来跟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的人。所以江小暖觉得很幸福，这种幸福也流溢在眼里，在眉梢，一个劲地笑着说：“谢谢哦，我分你也吃点儿。”

　　陈峰自然没有想到江小暖这么知足，这么容易感到幸福，心里更多了一份怜惜：她一定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好好爱过了……这也许也是她一直不接受自己的原因吧？她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密了！书上说离婚是一种最可怕的心碎，那么她是惧怕伤害，所以才宁可不接受自己的吧？

　　两个人似乎也没说什么，只是碎碎叨叨地东一句西一句地瞎聊，但这一坐就是很久。陈峰说：“小暖，今天我第一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说正好有事儿，那时就和魏楠吵架了吗？”这话问完了，不免又有些后悔，江小暖也许会不想提起这事儿吧？但是，如果不问，又不是他的脾气。

　　“是啊。”江小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勺一点点地舀着小蛋糕，送到陈峰嘴里去。她也倒没有显得生气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说。

　　“呵呵！小暖，你再喂我的话，蛋糕就让我吃完了！”陈峰笑道，又说：“也许我问这话是你不想回答的，不想说就不说吧，没事儿的。”

　　“没什么，小峰，还是说出来的好。”江小暖淡淡地说，“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和魏楠正在说毛毛的事儿，弄得很不愉快，我当时也不好跟你说，所以才说一会儿再打给你，对不起你啊。”

　　“毛毛的事儿？哦，是魏楠想把毛毛接回去吗？毛毛怎么会舍得离开你？”陈峰问。

　　“不，小峰，他是不想抚养毛毛。”江小暖说。

　　“啊？！”陈峰显然很吃惊。

　　“小峰，我说了你别惊讶，我和魏楠没有孩子，毛毛是领养的，所以……魏楠觉得他和我离了婚，就没有义务养毛毛。”江小暖说。

　　“毛毛不是你的孩子？”陈峰更加惊奇了。

　　“小峰，我不想瞒你，你还是现在就早些面对现实的好。我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小时候出过车祸，医生说不太可能会有孩子。小峰，我离过婚，我比你大，我不会生孩子，所以……我想过很多，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些都是很残酷的现实。”江小暖淡淡地说。对于对婚姻和爱情都不再有信任的她来说，如果这会成为以后伤心的隐患，她宁可先说出来。

　　陈峰真的沉默了片刻。他没有想到，毛毛竟然不是江小暖的孩子，也就是说，毛毛并不是江小暖和魏楠的孩子，毛毛身上并没有魏楠自私的血液，他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不高兴。

　　他喜欢美满的三口之家，他喜欢孩子，可是自己打心眼儿喜欢的江小暖却不能有孩子……老天爷真不知是怎么来安排这一切的？

　　在满是伤感甚至感觉自己的爱情有些悲壮的那些日子里，他不是没有反复地想过这些，历经了内心的艰难才越过她离过婚、比自己大的坎儿。但是他还是没有想过，她内心的最深处，还藏着这样的一份伤：不能生育。从以往的交往来看，他知道江小暖是一个很看重家庭的人，那么也就一定会很在乎孩子。

　　真的很不容易！

　　很纠结。

　　但陈峰很快也就想清楚了：就她特别的经历，就她对毛毛的这份用心，难道不能说明她对生活的感恩，和心底那份对真情的珍视？她一再劝诫自己，其实不是不接受自己，是为自己想的。

　　好看的女子他见过千千万，可是唯有特别的江小暖可以用心打动他，因为他喜欢江小暖心底这份纯善。

　　片刻之间陈峰没有说话。江小暖好像无所谓这样的气氛，只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咬着自己的鱼丸子。

　　过了一会儿，陈峰说：“小暖，我和毛毛真有缘啊！还记得那次我报天气时，念‘毛毛雨’，结果一下子忘了应该说几个‘毛’字，一乱之下变成了大舌头的事情吗？我当时看你都快笑得趴在直播台上了，以后我叫‘毛毛’时不会这样吧？”

　　江小暖当然记得这个小笑话，节目里有个环节是报天气，当时气象台加了一些特别人性化的预报，什么毛毛雨啊之类的，陈峰说“毛毛雨”时可能有些短路，居然忘了自己说了几个“毛”字，一下子“毛……”了好几个，江小暖坐在旁边都笑翻了，根本接不上话。

　　江小暖跟着他的话笑起来，心里却在揣测：偏偏说到“毛毛”……他要说的意思是什么呢？

　　江小暖有些迷糊地看着他，陈峰就像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笑着说：“呵呵，这是我一直难以忘记的笑话。小暖，既然我和毛毛这么有缘，那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一起好好对毛毛，好吗？”

　　江小暖睁大了眼睛，他要和自己一起好好对毛毛？意思就是他愿意做一个收养的孩子的继父？而不在乎自己不会有孩子？

　　江小暖知道自己需要他，他也确实愿意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没敢想他知道一切之后还愿意这样做，是真的吗……江小暖只觉心间有些感动，就在这一刻，陈峰虽然还是自己眼里那个帅气的少年，可是却已经不再是那么单纯的孩子了，他好像长大了。

　　“小暖，你相信我的话，两个人一起分担，就会比一个人要轻松很多。是的，我一直泡在蜜罐里，没有这些经历，但是我虽然没有这样的经历，还不能完全感受你的痛苦，但是我会渐渐领悟的。信我，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有我在。”陈峰说，轻轻揽过江小暖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小峰。”江小暖温和地说，她平时性子就很是温婉，此时眉梢眼里还多了一道闪着甜蜜的光芒。这温柔如果不是来自心中，来自爱，是不会有这道光芒的。她相信陈峰，相信他的话，相信他的诚意，任由他握着自己。这个男人也许并不特别，但给她一种轻松和温热。

　　这个时候的杭州，夜晚本来是最舒服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凉意但也不会叫人嫌闷热。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但繁华的小城街上依旧人来人来、霓虹闪烁，也不冷清。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地坐着说了一个晚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天白。

　　天快亮的时候，江小暖靠在陈峰的肩膀上睡着了，她本来长得很甜美，嘴角和鼻尖都是微微上翘的，但温婉的气质，加上大大的如一泓秋水盛满灵气和智慧的双眸，又让她显得十分端庄。此刻偎在陈峰的肩上，一副微微慵懒的样子，双颊里似乎还藏着先前的红晕，倒显得很有小女人的味道。

　　这一天，从魏楠的咆哮，到陈峰的深情表白，就好像经历了生活的几次蹦极，她真的好累。其实，从和魏楠争吵后的痛哭开始，她就想好好睡一觉了。

　　看到江小暖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那神情似乎有孩子般的放松和舒心，陈峰心里多了几分大男子的疼惜。他不能全部感受江小暖的情绪，但他知道，象江小暖这样心理戒备很强的女子，能够这么轻松地在自己身边睡去，说明她心理上完全信任自己，这样的女人值得自己象她珍视自己一般珍视她。

　　陈峰很高兴自己能够给她这种感觉。

　　接近天明的时候，他稍稍地打了一个盹儿，很快又醒了过来，好像自己打了强心针一样亢奋，比上早班那会儿亢奋多了。看见天已朦朦亮，他轻轻推了推江小暖：“小暖，醒醒。天亮了，有人来晨练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江小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真的很放松地睡着了，但其实她也睡得不安稳，好像是睡着了，但好像又在梦境中看到过真实鲜活的场景，她看到陈峰和身披婚纱的新娘步入教堂，可是……新娘好像不是自己。回想起来，她心里有些暗暗发笑，自己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呵呵，怎么想到了要嫁给他，什么都还不是呢，完完全全小女人心态。

　　“小暖，想什么呢？”看到江小暖似有所思，又似在发笑的神情，陈峰忍不住笑吟吟地问。

　　“在想做的梦呢。”江小暖也笑道。

　　“什么梦？”陈峰问。

　　“呵呵，不能说，老人说梦要等到太阳出了才能讲出来。”江小暖说。

　　“呵呵。小暖，我明早回去来得及，今天我们带毛毛到湖边的游乐园去玩玩吧？”陈峰笑着说，“我要让毛毛喜欢我，让他教会妈妈也喜欢我。”

　　“呵呵，随你。”江小暖说，任他一直攥着自己的手，直想：如果他一直这么喜欢自己，喜欢毛毛，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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