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十里桃林的花已经结了小果子，我跟师傅说，我该回魂司了，师傅点点头，送走了我。

　　出了桃林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偏冷，冥界上更是飘了些洋洋洒洒的雪花，从上望去，倒是多了些韵味儿。

　　“鬼仆，明河上神回来过么。”

　　他摇摇头，“自那日走后，不曾回来。”

　　我坐在塌上，显得甚是萧条。

　　如玉给我沏了壶热茶，味道香甜，是我平时最爱的一款。

　　“如玉，如今事情已解，你想回家吗？”

　　她给我翻了件厚重的披风，“我哪有什么家人，正是因为孤身一人，才被他们推来这里。”

　　说者随心，听者有意。

　　“你恨他们吗？”

　　“不恨，其实他们平时挺照顾我的，只是有关生死，不怪他们选择了自己。”

　　难得她仙岁小，但意识却已经这样高。

　　“若你愿意留在魂司，婆婆我是愿意赏你一口饭吃。”

　　她将披风小心的搭在我的身上，算是默认了。

　　“婆婆是不是在等明河上神？”

　　唔，有这么明显？

　　“婆婆，你身在其中被众多的情感牵绊着，但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来这些天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明河上神待你，像是捧在手心。不过，桃灼上神也很好呢，有这么个师傅，婆婆真是好命呢。”

　　这句话，说得我更是头疼。

　　还好除了清欢，没多的人晓得。

　　“不过，很多神仙表里不一，还是得看准点儿好，像是夏荣，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小姑娘说话总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回过来，她这话倒是提点了我。

　　“鬼仆”

　　他从黑暗中冷不丁的钻出来，立在我的跟前，将如玉吓得退后了几步，唔，好在我多年来已经习惯了。

　　“夏荣如今是凡胎，少不了轮回，你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务必保着他，让他的日子过得省心些。”

　　“是，婆婆。”

　　我伸手给自己添了点茶水，入口香醇。

　　“你俩都下去吧，我躺会儿。”

　　我将灵骨剑从手中抽出，剑身越发光亮平滑，唔，这剑该不会是吃了他来补身子吧。

　　我摇摇头，异想天开。

　　“九珏老头，你已经从春天睡到了冬天，你不醒来加件衣裳么。”

　　没有动静，我晃了晃，仍是没有动静。

　　罢了，我将他放了回去，和衣而卧。

　　本只是想浅眠，却睡得那样深。

　　我踩在绝壁山的雪里，一路深深浅浅都是我的脚印，慢慢的，雪消失了，树木开花，莺歌燕语。有小女孩儿在园中练剑修行，掌心一朵花飞出，开心得手舞足蹈。身旁一对夫妇，花雨中起舞，这一曲舞，甚是熟悉，尤为暖心。

　　忽然，满天的飞花化作利剑双双刺去，我惊呼，小心！

　　“阿初！醒来！”

　　我挣开眼，满头大汗，唔，是梦魇了。

　　他回来了。

　　将我手放下，他起身，“我只是回来看看，不会多作停留。”

　　“明河，你留下。”，我急忙了些。

　　他回头明眸灼灼，墨发黑衣英挺的站在微光里。

　　我伸手，“我想去洗洗。”

　　他将我抱起，指尖所碰之处，冰凉的水瞬间雾气腾腾。

　　他规矩的坐在旁边，不像往日。

　　我将双臂搁在边缘处，用下巴抵着，“我想听你的解释。”

　　瞳孔一紧。

　　“去人间历劫时，我将部分神识压在了锁妖塔上，后来结界被毁，神识出现了异常，塔中妖魔攒动，那一部分的神识已经不足以抵抗，不得已，我才必须要回去。”

　　“你可以叫我等你，我愿意等。”，我哀怨着。

　　他刮了刮我的鼻头，“塔中都是些难以降伏的妖物，几万年来更是不晓得滋生多少，它们一心想冲出来，我守得异常辛苦。”，作了些停顿，他继续说到，“我猜想你不是凡人，又生性执着，我既作了最坏的打算，就不会让你涉入，便化了分身，做了伤你事。”

　　我望向他，面无色差，而我却是听得胆战心惊，那番凶险，差一点，就真是再也见不着他了。

　　这番话，是在床上说的，此时我正伏在他的胸口上，听着那铿锵有力的心跳，才稍微有些心安。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划过我的脊背，“还疼吗？”，声音有些迷离沙哑，让我的老脸瞬间成了番茄，我本就不是什么无知少女，自然能听出他语中的气息。不晓得是不是脑冲血，本想娇嗔着拒绝却涩巴巴的说了句不疼，唔，换来的就是一夜奋战，空隙间我望着摇晃的床幔叹了口气，“上神的精力是极好……”，这话我本是忧心的说，可他愣是听出了其他的意味，这下半宿更是来劲，到天亮时，一把骨头都散了架，当真是一滴力气也没有。

　　想着话本里曾说男女欢好是件十分享受的事儿，我就想挣扎着爬起来怒吼一声，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意识抵不住疲倦，见他仍精力十足的上下游走着，我叹了叹盖住眼皮睡了过去，罢了，梦里再与周公抱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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