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坦白
“林立瑾，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跟了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要一脚踹开我，门都没有。”
被怒骂的人几乎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出。依旧悠闲的喝着咖啡。
安静的咖啡厅里这里是所有人目光的聚焦点。被无视的人十分窘迫，恼羞成怒的抓起他面前的水杯将里面剩下的半杯水泼了出去。
顾葛一行人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哥！”立慎慌忙上前。
林立瑾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细小的水珠一滴滴滑落。很安静。
避开了林立慎手中的纸巾。林立瑾自己从上衣西装口袋掏出手帕，沉默的擦着脸上的水渍。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有什么问题，严老，我想您应该不愿意去跟警察说吧！”林立瑾逼近那人耳边低声说。
“你威胁我！”
“我尊您一声老，但您，做了些什么难道您自己不清楚吗？梁家也给了您不少好处了，严老，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
林立瑾继续低声在那人耳边说到。“严老帮了小子很多，这些年，您也积了不少了，严老，小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您后面的做的这些事情小子可以既往不咎，但您也总得知足吧。”
“你！”
林立瑾似乎有些疲倦，不想再继续争辩下去，只是神色淡然的说到。“严老，您该去颐养天年了。”这是一句保证。
“林立瑾，你可以？”
“可以。”
“好，算你小子有些良心。梁家碰上了你这么个硬刺也有的受了。严叔奉劝你一句，树大招风，剩下的小子慢慢去争吧。”
林立瑾没有理会，任由他离开。
“哥，那是什么人，你没事吧？”
因为声音的确压的很低，林立慎没有听见具体交谈内容。只是看见自家哥哥脸色似乎有些不对，稍有些关切的问到。
“没有。”可能真的是不舒服吧，竟然直接回答了。
林立慎有些诧异。
“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样说着就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哥，你发烧了！”
宋辽听到脸色微变，虽然不常见面，但她也仍旧会担忧。
“立瑾哥哥。”细小的声音。
而林立瑾似乎也是才发现身边有这些个人，有些不适的按了按额头。
“我还有事，先走了。”
边说着已经顺手拿起西装外套，准备离开。
“哥，你不舒服就先去医院，要不然，”话还没说完，立慎就在立瑾瞬间僵硬的动作中察觉到糟糕。
不该提这个事情！
在顾葛，森妍眼中也能看到这兄弟俩之间暗涌着的不正常。
林立瑾稍顿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冲着宋辽微一点头，便快步离开。
立慎不敢追上去，他没有办法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便只能远远观望。
宋辽默默回头，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下不住担忧。
等到众人坐下的时候，顾葛终于按耐不住好奇，急吼吼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立慎，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有个哥哥？”
啊，宋辽十分惊讶，竟然连顾葛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自己真的误打误撞知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是啊，立慎，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有哥哥这件事情。”森妍也是十分好奇的问道，“要不是之前辽辽有说过，我肯定不能想象，你们实在是太不像了。”
立慎望向宋辽，宋辽有些迟疑的开口。“我也是偶然之间发现的。”
立慎想了一会，略略低沉的开口。
——我哥，他也只比我大七岁。爸爸给我们俩取名为立瑾，立慎，希望我们事事沉稳谨慎。太小的时候事情我是不太记得的。偶尔翻翻之前的相册，也能看到哥哥小时候应该也是过的很幸福吧，因为相片里哥哥笑的很开心啊。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顾葛迫不及待的追问，他太好奇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不是很清楚，只能从爸妈零星的交谈中猜出个大概。我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少去医院。”
听到这里，顾葛也是知道，立慎也终于迫不得已要将自己生病的事情坦诚的告诉给辽辽了。这样的话，自己也就不用再费劲心思帮他打哈哈，可以让辽辽帮着劝导立慎好好接受治疗。应该也是件好事吧！
宋辽和森妍听到这句话虽然讶异，面上装的很是平静。
立慎终于开口了。
——“是先心病。”立慎苦涩的开口。自己真是不愿意说出来这件事情。
虽然宋辽心里早有猜测，但却没有料想到是这种情况，竟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继而又慌慌张张的拿着纸巾擦拭！
倒是森妍反而长呼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现在医学那么发达，肯定能够治好。只是希望立慎不要那么难受了，那晚立慎因为疼痛而佝偻的模样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小时候因为身体的缘故，妈妈就可能对我过度保护了。那时候哥哥，也是个孩子，不懂事，经常带着我闹着玩，好像是那次哥哥带着我在院子里玩的太疯了，我开始心脏不舒服。哥哥只是看到经常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妈妈会给我吃些塑料瓶里的药丸就好了。所以个哥哥也去拿了那些药过来，哥哥还小啊，怎么知道应该怎样吃药呢，只是打开瓶子倒出一把药丸就塞到我嘴里。
之后到事情立慎几乎不想去说，虽然不在自己的记忆里，每次听到妈妈去打骂哥哥时自己心里都是钝钝的疼。
——因为药吃的太多了，几乎没有多久我就昏过去了。然后是妈妈及时回来了，把我送到医院去才捡回的一条命。但是，哥哥却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妈妈的斥责。妈妈太生气了，竟然将哥哥关到仓库的小房子里去。哥哥他还那样小，本来就也被吓到了。妈妈后面忙着我的事情竟然把哥哥关在仓库里整整三天，我还记得爸爸跟妈妈还说过，抱出哥哥时他还生着病在仓库里发着高烧求着妈妈放他出去。但是，没有人记得仓库里还关着一个孩子。要不是爸爸出差回来。都不知道会怎样。或许……
宋辽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会看见他一个人在阳台望着天空出神。那间仓库是不是会跟夜晚的天空一样黑，一样寂静呢？那，有人能够听见他的呼喊吗？他那么小，当时是该多么害怕呢？当然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立慎，阿姨是不是太过分了。”顾葛有些忿忿的发表意见。
——当然，妈妈也是后悔这样对哥哥，高烧里哥哥拒绝吃下任何药片，也不愿意去医院，爸妈守了好几天才退烧恢复。却也不知道哥哥好了之后再也不敢接近我，看到妈妈时也是绕着走。妈妈时常会想要去和哥哥说什么，却总是被哥哥躲开。渐渐的，哥哥越长越大。接着就是叛逆期，妈妈也似乎受不了哥哥，争吵越来越大。妈妈失去理智时总是拿着这件事情来说事，哥哥越发冷淡。就成了现在这样。
立慎一口气说完，苦笑着摊了摊手。
顾葛听完之后，半天沉默。
“哥哥经常不回家里，随着争吵越来越大，妈妈就索性将哥哥的东西都整理收起来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家里还有个哥哥。”
“怪不得你哥哥是那样的性格！”森妍终是了然。
可惜对于他们来说，林立瑾只不过是与立慎有着所谓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所以免不了也只是会为其唏嘘几句而已！
对于别人的人生，或会感概，或会愤然，或会流泪，这不过是对待陌生人的应有情绪罢了！
“立慎，你的身体应该还好吧！”森妍一颗心整个都是铺在立慎的身上，好不容易等到立慎说完便急切的询问。“上次，你……”
不待森妍说完，立慎就打断了她。
“我很好，一切都维持的不错。”
什么叫不错？森妍忿然。
气氛十分尴尬，顾葛心里清楚立慎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面进行纠缠，急忙嚷嚷着饿死了之类的，快点点菜吃饭啊！打着哈哈。
宋辽本想开口问些什么，看着立慎强装欢笑的眸子里只有担忧的脸时，慢慢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下次吧，下次吧！
这一顿饭吃的似乎很是食不知味，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心事。
草草的结束了这顿午餐，大家都有些心情沉重的选择返校。
“立慎哥，你真的觉得身体还好吗？”宋辽还是没忍住，挨着他身边小声的问。
“辽辽，不是跟你说过吗，都很好，很稳定的。怎么，不相信我了吗？”仍旧是笑脸，透着宠溺。
“没有，只是觉得立慎哥最近的样子很不对，脸色很差，好像也经常感冒，所以就比较担心，而且，顾葛哥也是因为立慎哥的病有些不对劲呢。就比较担心立慎哥会不会不舒服也会瞒着我。”宋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这傻丫头，哥哥都跟你说了，没有事情的。不要担心啊。”说着伸出手去准备抚抚她的长发，却因看到顾葛而放下手去。
犹豫再三，立慎忍不住开了口。“辽辽，你会愿意接受别人的馈赠吗？”问出口时，立慎明白自己一直坚守的信念终究崩塌了。明明有那样多没有完成的事情，怎么能够轻易死去呢？
“馈赠？”
“我很矛盾。我不敢想象如果在自己胸腔里跳动着的是属于别人的馈赠，这样是不是会太残忍？我的思想，我的一切是否会因此而且都改变？我不敢去想象以后，我无法想象。”
“可是，立慎哥，如果真的到那时侯，你承载着的就是两个人的希冀。也能替别人完成未完成的心愿，不是也很好吗？”
宋辽有些紧张的开口，迟钝如她也能感觉到立慎对于这件事情的排斥与恐惧，生怕因为自己一不小心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是吗？”
立慎知道自己不该那样放任自己的情感宣泄，可是只要看着眼前这个人，满眼满目就都是喜欢，无法抑制的喜欢。
顾葛一直跟着身后偷听着宋辽与立慎之间的对话，心里正在欣喜立慎的转变，却在立慎停下脚步时反射的停下。
微风婆娑着，叶片竞相交弹着细小的旋律。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男生眼里掩饰不住的爱恋。
顾葛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是该喜悦吧，那个一直古井无波的克制的立慎终于也有了同龄人一般正常的情感。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这样矛盾且不安！
“顾葛，你看明白了吗？”森妍戳戳呆立的顾葛，有些不忍的说。
顾葛竟然会觉得十分可笑，连个局外人都能看清的事实，自己竟然现在才知道。如果自己早知道，如果自己早知道会怎样？能够像立慎那样吗？
——你，喜不喜欢辽辽！
能够问出这样的话吗？顾葛自认为自己没有那种度量。
“你都知道，你知道你还这样喜欢着。”
听到顾葛这样说，森妍淡淡一笑：只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不想那样无望的等待着，自己也多么希望甜甜蜜蜜的与爱的人度过每一天，当被捧在掌心的公主。可笑是没有后悔，真是无可救药！
“辽辽，等等我啊，不要霸占人家的立慎！”
说着跑上前去，原地只有顾葛一人。
“阿葛，怎么在发呆，快点走吧。”等了许久立慎不见顾葛有动静，就往回走了几步。没想到顾葛竟往后退了几步。好在立慎没有发现。
“立慎，你是不是……”喜欢辽辽。不，开不了这个口。
“怎么了？”
“没什么，我真开心。”顾葛错开他的眼神，心里还是由衷的高兴。他既然愿意说出来这件事情应该是表示着他会好好考虑关于手术的事情吧。
“立慎，你终于想通了，我真开心。”
但我在心里希望什么答案，是喜欢还是不是？
“以后可要好好配合医生的医嘱好好调养身体，静心等待。”
不管是什么答案，其实我自己不已经确信了吗？
“走吧，辽辽都走远了。”
走吧，好想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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