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戏子不悔

　　快要入夜，天色渐渐暗下去，卓王府。

　　“岁寒，池澄。”万俟子迟扬声唤道，两个高大的青年立即进来，正是岁寒与池澄。

　　“王爷。”二人也有些奇怪，万俟子迟通常这个时候都是在书房看书，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今日是怎么了？

　　万俟子迟却没有说话，淡淡扬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快要天黑，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揉疲惫的额头，缓缓起身，宽大精致的洁白衣袍，腰间宽宽的系着一条深紫色的缎带，举手投足期间，尽显其绝代风华，流光溢彩的墨色眼眸，闪烁了几下，让岁寒和池澄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随我出去一趟。”冷冷扔下一句，抬脚便走，岁寒和池澄更加哑然，却半分犹豫也无，立即恭敬大步跟上。

　　月满楼？！岁寒和池澄傻了眼！王爷居然来这种地方？二人对视一眼，挤眉弄眼也没弄懂，为何卓王爷一时兴起，居然来这种烟花之地，而且，还是月满楼！他不是一向对这些深恶痛绝的吗？还是，这月满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岁寒忽然想起，最近星都最火的话题，就是这月满楼的花魁——月聆音，人称‘倾世名伶’的月仙子，早已名满天下，一直守在王府的他，当然不可能自己来这种地方找姑娘唱曲，可是王爷……难道，也是冲那月仙子而来？

　　池澄显然也是有同样的认知，诧异地从子迟身后对岁寒使了个眼色，这万年冰山的王爷——该不会是，红鸾星动了吧！

　　子迟完全不知道身后二人在顷刻之间，已经飞快地转动了无数个主意和念头，淡淡地仰头扫了一眼华丽的招牌，双手负于身后，大步迈入热闹的月满楼，因为今晚是月仙子三日献唱的最后一晚，所以阵势更加空前，人满为患，子迟一进去，就吸引了周围无数惊艳爱慕的眼光，似乎总是这样，凡是他出现的地方，永远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焦点。立即有小厮热情地迎上来，看着三个挺拔俊朗的青年，尤其是打头的那位白衣公子，着实美得不似凡人，看得小厮都呆愣了片刻，差点流下口水，却又慑于那位公子周身冰冷森然的气场，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不敢再看：“三位，里面请。”

　　“上好的雅间。”岁寒上前一步，在小厮手中放下一锭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引路，将二人带上二楼最好的包厢中去，子迟没有说话，沉默着上楼，岁寒和池澄随之跟上，一边暗自惊叹，这月仙子果真魅力不一般，不仅自家王爷，一路走过，更是见到了许多朝廷命官，连江湖几大门派的头领都有，两人暗自咋舌，一边随着子迟进入雅间，小厮连忙命人前来伺候，却被子迟赶了出去，那些小丫鬟看到子迟差点惊得晕过去，让他顿时烦心不已，岁寒和池澄了然，将那些仆人赶出去，只是命小厮送上茶水，雅间就安静下来，只有子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楼下尚且空空的舞台，帷幕还拉着，楼下也十分嘈杂，沉默地喝茶，让岁寒和池澄也摸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

　　“还好，终于就剩这一曲了，明晚就可以休息啦。”月棠整理了身上的衣裙，将面纱轻轻覆上，遮住一张绝色俏丽的容颜，回头看着萧品逸浅浅一笑，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用蓝色的眼眸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月棠觉得很窝心。

　　今天也不打算再推陈出新玩花样，月棠只准备了一首简单的曲子，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大大方方地走上了舞台，帷幕缓缓落下，下面的人瞬间就安静下去，屏住呼吸看着台上的美丽不可方物的少女，子迟放下茶杯，眼睛紧紧看着台上的月棠，没有说话，岁寒和池澄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月仙子，露出了惊艳的神色，果真是个绝世美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仅仅露在面纱外的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足以勾去男人的心魂，该不是王爷……也被这个月仙子吸引住了吧？

　　没有带琴，月棠盈盈对着台下一拜，礼貌而优雅，轻灵欢快的曲子立即响起，她知道是萧品逸在后面为自己伴奏，顿时心安几分，轻轻一甩水袖，莲步轻移，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粉唇微启，动人心弦的歌声随之而出：

　　长衣袖在风中翻动

　　好似心中风起云涌

　　心浮动表面故作从容

　　眼泪却不争气滑落

　　你说过你愿幻化成风

　　在轮回中选择洒脱

　　浮生梦像春水一流

　　真情挚爱都变成空

　　为何爱情总是

　　让人伤了之后又走

　　对你的爱仍不解

　　深深锁在眉间

　　为了爱

　　你我早已落入不眠

　　人生如戏轮回

　　舞台戏子不悔

　　一遍一遍反覆着情节

　　胡歌羌笛不绝

　　声声尤响耳边

　　千年以前我早与你相恋

　　夜色月光太美

　　一样星辰为监

　　轻挥衣袖这故事重演

　　曲风温婉，悠扬悦耳，一曲古色古香的《长衣袖》被月棠的甜美嗓音诠释得无比美妙，不如《舞娘》那般惊世骇俗，也不如《独唱情歌》那么深情款款，只是淡淡的，轻轻的，唱着一个戏子的心声，含着微微的忧伤和叹息，如同耳语一般，柔肠百转。

　　子迟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耳边是她轻灵如同光线一般美丽的声线：“人生如戏轮回，舞台戏子不悔。”反复在心底咀嚼这两句，若有所思，目光深沉了几分，静静地看着台上自唱自跳的少女，整个世界好像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舞中，目光流转也是随着舞步和轻舞的水袖，若隐若现的动人脸庞，在面纱后分外飘渺清丽，仿佛下一刻，就要跟着她的歌舞翩然而起，全然不知，身后的岁寒和池澄已经看得痴了。

　　池澄看着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听着她的歌声，总觉得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况且，自己怎么可能与一个歌姬有过交道呢？而岁寒却完全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盯着月棠，听着她的歌声，一种感觉呼之欲出，让他激动莫名。

　　这个少女，太像六小姐了！若是她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出一辙。

　　那王爷……是不是也在怀疑这个问题，所以才特意前来？岁寒顿时明白过来，恨不得立即飞奔到台上，看清她的面容，更好奇她的脖颈后面……是否还有那一朵鲜艳欲滴的海棠花！

　　终于，曲毕，台下照例是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和叫好，月棠已经覆着面纱，微微俯身，盈盈一拜，正打算下台。

　　“来啊，就是她！给老子上！”一个不和谐的粗犷声音忽然炸开，顿时让月满楼和谐热闹的气氛混乱开来，子迟手微微一顿，俊眉一挑，听出是昨晚那个受辱的朱富贵的大嗓门，不悦地皱了皱眉，回头对着岁寒和池澄颔首，二人了悟地抱拳，飞快地离去。

　　此时，舞台已经混乱成一片，大家纷纷四下逃窜，那朱富贵不堪受月棠平白一顿羞辱，怀恨在心，特意请了一帮江湖杀手前来月满楼砸场子，顺带也想将月棠带回府，所以特此来保持雪耻，怎料遇到子迟来听曲，算他倒霉。

　　月棠临危不惧，冷冷地站在台上，看着下面打成一团的人，越发愤怒，看着得意洋洋、势在必得的朱富贵，恨不得立即上去海扁他一顿，把他打成真正的猪头方才泄恨，居然还敢来？！正打算提息点足而去，却忽然横空飞出两个高大的身影，赫然是岁寒与池澄，直直飞奔向朱富贵而去。

　　那一刻，月棠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安静，几乎激动地落泪。

　　岁寒哥哥，那是岁寒哥哥！他活着，他还好好地活着！

　　－－－－－－－－－－－－－－－－－－－－－－－－－－－－－－－－月棠：“呜呜……后妈，快点让我和小迟迟成亲嘛，我的美美夫君，人家等不及了嘛。”子迟冷冷扫月棠一眼，转向口水乱流的织缨：“别让她来骚扰我的生活，会折寿。”月棠顿时仰天大哭，做可怜兮兮状，扯着织缨的袖子撒娇，无奈某织早已被子迟绝色帅气震翻，华丽丽地无视月棠的哭号，点头哈腰作尽狗腿之能事，“OK,都听美王爷的。”月棠一脚踹飞织缨，叉腰怒道：“滚开，不要你多事，本王妃自己去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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