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破裂
当天，池隐从医院回来便泡了杯热牛奶翻着书，快到晚上的时候夏以卉致电来邀请她共进晚餐，池隐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于是问，“你是不是被某人放了鸽子找我补位啊？”
夏以卉在那头哼哼地笑，“是啊，夏渊那个死人自己喊我出来吃饭，结果一个电话就被客户叫走了，让他去死吧！”
“你也要体谅一个律师的职业道德，毕竟客户是他的衣食父母。”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只认钱呗！”
池隐披了外套出门，朝她家大门翻了个白眼，“你啊，一碰到夏渊就跟煤气碰到火，一点就爆！啧啧！”
到了市中心一家西餐厅池隐找到夏以卉，吃了一会，想起许久不露面的魏蔚然，“最近你联系到魏魏吗？”
“没有，我前两天给她打电话约她去喝茶，没打通。”夏以卉想了想答。
“会不会出事了？我也没打通她的电话。”池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别瞎想，她能出什么事？我猜多半是和谢梓尧吵架了，关机了不想理他，我们这些人，只属于辐射范围。”夏以卉嗤笑着说，“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
池隐捣着饭，闷着声音，“希望如此吧。”
“哎！一到过年休假就收到同学聚会的邀约，你说现在大家是不是特流行怀旧？春节放假就7天，加上来回时间，还要走亲访友，还要掰开时间去去高中同学、初中同学相亲相爱地聚会哦！”夏以卉拿着手机一边看一边抱怨。
池隐见她埋怨，却只能干笑，“你还有人邀请呢，我从来没收到过同学聚会的邀请。”
“原来咱池大经理，人缘那么差？大学我们这拨人南辕北辙，想聚太难，你老家兴城那以前同学没聚会？”夏以卉意外抓到池隐的短处，用力调侃。
“没有。”池隐耸肩加摇头，“可能我真的人缘比较差，哪像你每次回家都有一堆局，令人艳羡。”
两人相互调侃了会，便吃完饭逛了会街，各自回家。池隐将车开回小区，下了车，提了逛街买的东西往家走，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劲。
有人在跟踪她。
她的身形顿了一秒，保持镇定往前走。然后迅速钻进电梯，摁下楼层，电梯完全关闭的瞬间，那条隙缝里冒出一双黑色运动鞋，男式。
她的心不自主地扑通扑通跳，她努力自我安慰，还好，因为每层只有一户，所以楼道也只有一部电梯，就算那人要上来，也只能等到她的这班下去之后才行。
叮！
电梯打开，池隐用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电梯跑向家门，飞快地按下密码，拉开门。背后却突然被人轻轻一拍，她吓得两眼瞬时空洞，手都抖了。
“你怎么了？”背后幽幽飘来一句男人的声音。
池隐脸色刹那惨白，机械地转了个头。
是百里穆成。
呼——！
“是你……”池隐这才舒了口气。还好，是他。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但她很快皱起了眉头，“大老板深夜到访有何事吗？”语毕，她端了个疏淡冷静的脸给他。
百里穆成皱了皱眉，没回答，欲随她进屋，却被她抵在门口，“我可没邀请你进去，有什么事咱们就在门口说吧，大半夜的大老板找我有何贵干？”
百里穆成憋着怒气，停了脚步，既然她拿出客户模式，那他就顺着她来，于是他拿眼轻轻睨她，“这就是池经理的待客之道？跟着你师父这么久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没学好？”
“关、你、屁、事。”池隐忽然间转成吊儿郎当的模式，一字一句回敬他。
百里穆成被她变来变去的态度搞得胸闷语塞，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着默默吸了两口。
这一举动着实把池隐吓了一跳。
因为这几年，她从来没见过百里穆成抽烟，一次也没有。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又有了不好的预感，该死，怎么这段时间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今天你见了萧沉？”百里穆成吐了个烟圈，没看她，而是看着过道上白花花的墙壁问。
池隐一惊，才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他转眼就知道了还杀到了她家来，这效率真是高！她讪讪地给他一笑，“我没见谁啊。”
“原来你早上从医院回来是一路顺风？”百里穆成还是没看她，一口一口吸着烟。
池隐暗暗观察他的神情，却只看到他冷峭的锁骨和性感的脖子。这个男人抽烟的模样真是太性感了。
可她现在只能对他呛声，“你跟踪我？”
“刚巧我的人看到了。”
“回来的路上我撞了辆车，难道那人是萧沉？”她试图装蒜。
“池隐，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跟我玩这些有意思吗？”百里穆成掐了烟，向她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池隐，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话，非要和我对着干？”
池隐被他捏得生疼，红着脖子回敬他，“我又不是你养的狗，学不会对你摇尾乞怜的听话！”
“你……你知道萧沉什么人，我和你明明白白地说过太子帮的事，你为什么就从来不当一回事，难道有一天他真真地伤到你，你才能醒悟？”
“呵！……百里穆成，你说话公平点，旗蓝就这么大，我遇到谁是我能控制了的事吗？别说的你好像很在乎我似的，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你不会一来就兴师问罪，你应该问我出了车祸，有没有伤到哪里！可是你眼里只有萧沉这件事！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结束了，你现在没有权利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百里穆成看着她，略有怔色，后恢复平静，“池隐，你真的想好了？我们以后，楚河汉界？”
“是的。”池隐昂头瞪他。
“我再问一遍，我们以后，楚河汉界？你想清楚了再回答。”百里穆成直直盯着她。
“百里穆成，我们本来可以好好重新开始，可你毁了这一切。”池隐眼眶蓦地浸红。
“你觉得，是……我吗？”百里穆成虚空一笑，反问。
“难道是我吗？难道是我动不动挽着别人参加宴会，难道是我和别人时不时上了旗蓝的八卦头条，难道是我把我的男朋友一脚踢下车吗？百里穆成，你知道旗蓝的冬天有多冷吗？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冷吗？你不知道，你永远只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坐在26度的恒温里，你当然不知道冷。”
池隐瞪着他，用尽力气。
“好，那就楚河汉界吧。”百里穆成声音比她更冷，“我也受够了你动不动就说我踢你下车这件事，因为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好。不过现在你给我听好！我们从此，各走各路，我不会拦你半分，很遗憾，我们将仅剩的往日情分也消耗殆尽了！”说完他便用力地扔开了她，转身走向电梯。
池隐一怔，没过几秒便冲着百里穆成的背影大吼，像是要把他刚刚吼她的全部奉还，“楚河汉界的第一条守则就是别管对方，你有什么权利管我？有什么资格冲我吼？你回去自己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旗蓝能只手遮天？我呸！往日情分？我和你既无往日也没情分！”
百里穆成的脚步滞了又滞，从她家门口走到电梯这短短的十几米，他好像好用尽一生的力气走完似的，他用背影冷冷地说，“池隐，比起狠来，谁也不能出你左右。”他走进电梯，背着她按下按钮，电梯门慢慢合上，最后连一丝隙缝都没有。
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身体里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池隐红着眼睛，咬着嘴巴，走了一步，便跌进了地上的灰尘里。她跌坐在门口，陷入巨大的沉默里。即使双眼已经猩红，但她死死咬着双唇，不让半点悲伤逸出口。
狠？
是她狠吗？
虽说旧情复燃如干柴重遇烈火，但燃烧之后多半是迅速熄灭化成灰烬的结局。三年已过，身体里一半细胞都被更替，新的习惯也会代替旧的，思想也是，人心更是。
爱情到了最后竟然要比谁狠？
就在这个时候，池隐大衣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不想去接，但手还是伸进了口袋里拿出来，在一片泪眼婆娑里，她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魏蔚然。
池隐抹了把眼泪，深呼吸了两下，调整好状态按下接听键。
“池隐，我抓到谢梓尧出轨的证据了，我要怎么办？”
她的话透过城市的无线网络，透过两端的金属听筒，透过她冷静的嗓音，到达池隐的耳朵里。
这么陌生。
那么绝望。
就像池隐自己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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