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矛盾
“叮！——！”一声清脆的门铃拉回池隐的回忆。
百里穆成径直去了门口，打开门。
一个年轻男人拿着一个商务笔记本电脑站在门口，微微颔首，“百总，这是您要的东西，还有几个急需签发的文件，我都带来了。”
“恩。”百里穆成接过文件看了下，抽出签字笔快速地签好递给对方，“交代下去，例会过十分钟后开始，还有让广告部张总下午发新品最终样片给我，另外清点下仓管部去年剩余的各类赠品，清单发给行政部。”
“是，百总。”对方一一记下。
百里穆成拿了电脑，关上门，转身就看见池隐正目光烈烈地盯着他，脸上堆满了假笑，“大老板，你不是说休年假吗？”
百里穆成一脸坦荡，走到餐厅，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打开电脑，“我休年假的时候也是在工作，忘了和你说。”
池隐恨不能站起来一脚踹死他。
百里穆成在池隐一万斤的鄙视中，将她的公寓变成了临时办公室。
池隐也不知从哪里扯出一本书，移到客厅沙发，假模假样看起书。
百里穆成打开电脑，就开始了公司的一周例会，只不过这次的方式是视频。当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在会议室看到大boss坐在背景为一个法式田园风厨房的屏幕前时，都转身侧目，面面相觑。
“开始吧。”百里穆成坐在这头，面无异色，简洁开口。
整个会议枯燥，乏味，冗长，让人生无可恋。
池隐在百里穆成合上电脑的那一瞬间终于爆发，“大老板，您这样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说着百里集团各个项目的利益率、分红、细节不怕我偷听泄密给MK吗？”
百里穆成保持着那张冰冰的脸，“你要是敢，我就打断你的腿。”
池隐闭上了嘴。
她憋了半天还是想挤兑他，她推着轮椅过去，讪声讪气道，“对了，你刚刚为什么说不找了？难道她真的死了？”
池隐这样想着，却没发现百里穆成眼里已经寒意四起，猝不及防地将她包围。
这一眼，让池隐觉得浑身汗毛一个个全立起来。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却又像被下了降头似的，突然冲他大叫，“百里穆成！你瞪什么瞪啊？！要是她没死，能因为我一句猜测就没命？要是她真的死了，你在这把我瞪死能让她复生？”
她一连说了四个死，像是不要命似的和他死磕。
空气在一瞬间静的可怕，池隐已经闻见剑拔弩张的气息。
沉默之后第一道声音，是门被打开的声音，百里穆成站在门口对她说，“对，她死了，七年前就死了，你满意了吗？”
说完他便走了。
真的死了？……
池隐坐在轮椅里，面无血色。她掰起左脚看了看，迅速地拆掉了纱布，看着已经消肿一半的脚，狠狠心站了起来。
真的还挺痛。
她在家里试着走了几圈，额头上全是汗，但她实在不想再坐轮椅，再坐下去要长老茧了。
中午就吃了香江外卖剩下的一点餐食，到了晚上，她穿上外套，踏着拖鞋出了门，幸好一出门就是电梯，她跛着左脚，靠在电梯墙里，下到一楼。
二月初的旗蓝冷得人心都颤，她裹紧了外套，就近去一家小超市，买了点牛奶和方便面，便上楼了。
她按了密码，打开门，一瘸一拐地走进去。她拧着超市袋子，站在客厅，看向厨房，皱起了眉毛。
厨房里飘出一阵热菜的香味，还有炒菜的声响，她默然地站了五分钟，突然听见“叮”的一声响，饭煮好了。
她的眼睛里忽然冒酸地要命。
百里穆成在一片氤氲的水气里走了过来，围着她的围裙，手里端着两个时蔬和炒肉放在客厅的桌上，目色柔柔地看她一眼，那眼神简直让瑞山的雪都能在一瞬间化为涓涓溪流。
她忽然觉得左脚一点也不疼了。
因为所有疼都被左边的心脏吸收干净，一点也不敢释放出来。
她揪着超市袋子，努力让自己表现地平静一些。可下一秒，百里穆成却径直走了过来，她脸上还是败露了一丝惊慌之色，他什么也没说就将她抱了起来，走了两步放进了餐桌的椅子上。
她摸了一把椅面，软茸茸的。
可她记得，一整个冬天她一直忘记放软垫。
百里穆成又从厨房里端出一锅骨头汤和一盅红红的东西，池隐伸头探了一眼，是贵的要死的顶级血燕。
百里穆成帮她盛了一碗汤，别掉油递到她面前，“喝吧，我煮了一下午。”
池隐低下头，端起碗，没有挣扎，喝光了。
百里穆成低头把她的左脚拾起来看了又看，而后对上她的眼睛，眼里的笑意令人慎得慌，“你对自己挺狠啊。”
池隐想收回脚却抵不过他的力道，她笑笑，“这样恢复得快点，多走走还能增加血液循环呢。”
百里穆成似笑非笑的，看得她心里没谱。
只见他将她的脚捂在宽厚的手掌心，轻轻揉了揉，末了拿起早就拎出来的药膏，轻手轻脚涂了上去。“忍着点，这个药效果很好。”
池隐望着他乌黑的短发，心里五味杂陈，眼睛蓦地发酸。给她敷完药膏，百里穆成去了厨房收拾碗筷。池隐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但一切又都变了。
她发出一声短暂的唏嘘，便起身跛着脚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还送到嘴边，就被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的百里穆成给端走了。
池隐右手落了空，看见的是百里穆成的背影。
只见百里穆成走进厨房又拿出一只瓷杯，将水来回匀着，就这么匀了几十次后，百里穆成用手试了下水温，放下空杯，将匀好的水杯端到她面前，“那水我刚烧的，你想烫死你自己吗？”
池隐呆呆地就着杯口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百里穆成将水杯塞回她手中，语气嫌恶，“自己拿着。”
池隐喝着水，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扭头问正在洗碗的人，“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密码？”
百里穆成用背影和鄙视说，“你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池隐瘪嘴，她好像怕自己有健忘症似的，所有的密码都设成一样。
晚上九点，百里穆成仿佛没有走的打算，他靠在沙发里，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他翻着手机，不停点来点去，池隐拿着书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低头研究股票通论。
反正一楼有客房，他爱睡不睡。她有女人的矫情，但没那么矫情，不会像电视里的玛丽苏女主义正言辞地对霸道总裁说，男女有别，你不能留在我家。我呸，不知道男人天生是征服者吗？你越抵抗他越来劲。
扯地太远了。
池隐翻过去一页纸。
百里穆成收了手机，忽然朝她看过来，她又翻了一页纸。
“池经理真用功啊，这么晚还在研究股票？”他垂了个笑眼给她。
池隐淡定地答，“最近股市回暖了，我决定好好研究。”
百里穆成不屑地冷哼一声，重新拿出手机，点点。
叮咚！——池隐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上面写了三只股的名字。
“买吧。”沙发里传出百里穆成七分慵懒的声音。
池隐用书挡住脸，顿时觉得好没意思。
“又不高兴了？”百里穆成起身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抱起，她刚挣扎就被他更大的力气压住，楞生生从单人沙发平移到主沙发上。
池隐坐在长条主沙发上，愣神。
时间这只手仿佛就此揪住了她并不成熟的心，将她带回了三年之前，那个时候在百里穆成的公寓里，她也常常被他抱到沙发上，他会摸摸她几天不洗的头，略有嫌弃地对她摇头，“我从没想过我百里穆成会找个三天不洗头的女朋友。”而她则会毫不在乎地就着沙发躺下，对他嫣然一笑，“怎么？现在退货还来得及。”
当然，他一定会看着她，五分嫌弃五分无奈地笑而不语。
想到这，池隐怅然地闭上眼，不想自己在此刻的百里穆成面前流露更多的异样。
百里穆成伸手摸着她软软长长的头发，轻着声音说，“今年别去跟蓝笑抢什么，我给你写的这三个股，够你用了。”
池隐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家的地板。
“你在听吗？”百里穆成低下头寻她的眼睛，“池隐，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好呢？”
池隐不说话，也没抬眼。
“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气我，可你和池煜，你非真心，他爱的也从来不是你，走了一圈你难道没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吗？”
池隐心里冒出灼热的疼痛，“难道你已经放弃了对她的爱？因为她死了？”她终于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百里穆成看着她，眼睛有片刻的怔容，可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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