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坦诚
“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苗蘅抬着下巴说。她今日穿了件藕粉色的连衣裙，斜跨了个小贝壳包。她面前的高个猎妖师忍不住笑了下：“这年头妖怪胆子都那么大吗？”苗蘅倒是一点也不发憷，大咧咧地站在猎妖师协会云海市分会的大门口。她那么大胆也是有理由的，艳鬼不值钱，除了犯了事，猎妖师都懒得多看一眼，另外就是她口中的男朋友是个契妖。
“好吧。”猎妖师歪着嘴笑：“你的男朋友是哪个？”
“就是前天被救回来的那个叫‘井岚’的。”
“哦，是左雅的契妖。”猎妖师明了了，带着她拐到后面的病房。他指着一扇门：“就是这里了。”苗蘅道了谢，推门走进去。里面有两张床，其中一张空着，靠窗的那张上躺着井岚。
井岚那天被金发男人打伤后就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气，身上痛的要命。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睁开眼来。他认出了苗蘅，但他现在的确虚得很，动作没有以前那么利索，只来得及把上半身撑起一点点，苗蘅就到他跟前了。苗蘅冲他诡异地一笑，撅起涂了咬唇妆的嘴吹了口气。一股淡粉色的气笼在井岚脸上，井岚立刻晕了过去。
苗蘅直起腰，得意洋洋地瞧着井岚：“让你横，还不是栽在我手上了？”她伸手摸了摸井岚光滑的脸蛋，笑得简直像一条阴险歹毒的蛇。她被井岚毫不留情地打了脸，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但是艳鬼的本事在疑惑人心，她打不过井岚，恨却无法抱负。但是不知道谁把井岚打个半死，她正好乘虚而入。
井岚再次醒来的时候，瞧见左雅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削着个苹果。左雅发现他醒了也不说话，眼皮子飞快地抬了下，又垂了下去，直到她把切好的苹果摆在碟子里递到他手里才说：“你是被谁打了？”井岚靠着枕头，瞧见手里那些苹果都做成了兔子的形状，十分可爱。井岚拿了块“咔嚓”咬了口：“不认得。”
这话说出来，左雅却是不信的。她虽猜不出井岚被夺走元丹和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但足够聪明到知道井岚并非表面那样纯善。井岚的实力也不是太差，而且也很机灵，经常在云海市走动的猎妖师也是认得他的，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而且那人不像是猎妖师，也不知道井岚是在哪里惹上的。以他的实力不需忌惮突来来的两个猎妖师，然而他却放掉了井岚，而不是把三个全杀了。
那人不想把事闹大。若是让猎妖师协会发现两个猎妖师被杀了，肯定要调查的。那人不想要暴露，肯定有什么秘密之事。猎妖师虽是管妖怪的事的，但发现这种可疑的事，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你当我傻？”水果刀在左雅指间转的飞快，看得井岚心惊肉跳的。
“我没撒谎。”
“你是没撒谎，也没全说出来。你一个林魅离开森林跑到临海城市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左雅迫近了他：“别让我严刑逼供。”井岚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也就是说，老实交代有苹果吃，否则就死在这？”
左雅抬眼望了下紧闭的门：“往外走就能把你卖了，你绝对跑不掉。”“啊呀，真是最毒妇人心。”井岚舒坦地靠在枕头上，似乎一点不怕。他知道左雅极讲道义，如不是深仇大恨，她是绝对不会把他卖掉的。
正在僵持的时候，门猛地被推开了，两个人挤了进来。门一开，江小天的大嗓门就冲了进来，“井岚，你也有今天！”卫渊沉稳些，把慰问品放在床头柜上，在空床上坐了：“伤得重吗？”他扫了井岚和左雅两眼，察觉出他们之间气氛古怪。井岚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多了。”
左雅面色不快，不打算在这个时候逼问井岚，就坐在那里紧闭嘴巴。江小天开始说跟顾甜冒险的精彩故事，“要不是接到消息说你受伤了，我们要暑假结束才回来。”江小天说的挺高兴，其他人却没有太高的兴致。卫渊拉了拉江小天，止住了他的滔滔不绝。江小天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卫渊板着脸盯着井岚：“你真是遇到了猎妖师？”他随时在询问，但口气透露出他心里已有定论。井岚与他对视，几秒钟的时间却好像过了很久，最终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一种无奈妥协的笑容，还带着点薄凉。卫渊见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想对了。“今天难得大家都在，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若是貌合神离，我看我们以后就不必见面了。”
井岚和左雅面色有异。然而在卫渊和江小天的迫视下，他们无法逃避这个话题，除非就此决裂。卫渊见他们不说话，扭头对左雅说：“你是为了《妖怪图鉴》而来吧？”到了这一步左雅也不再隐瞒：“没错，我想要《妖怪图鉴》。不过《妖怪图鉴》择主是不可预测的，我也是凑巧发现在你这里。后来我发现它已认主，我没法拿走它。”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使用《妖怪图鉴》得知道想寻找的妖怪的信息，我想找的那个我只记得它的气息，却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是什么妖怪，我没法向你描述。这种情况下《妖怪图鉴》对我没用，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你为什么要找它？”
“这就是我的事了。”左雅的声音非常冰冷。虽然她平时也没有多热情，但现在却是冷的吓人。卫渊不敢再问她，转头看向井岚：“你跟我说，你为了从左雅那得到一个情报而来此，是什么情报？这次你遇袭和你的目的也有关吧？”井岚没想到他直接都抖了出来，他飞快地瞟了眼左雅，见她面沉如水，正盯着他。
井岚吐了口气：“好吧好吧，那天打伤我的人夺走了我的元丹，我不知道他是谁，这是真的。我接近左雅，是希望她用万民宗谱帮我找人，但我发现她根本无法使用。前几天我在云海市发现了那人的踪迹，就一路寻找，结果被他秒了。”
左雅开口：“他长什么样？”井岚摇头：“第一次他穿着斗篷，第二次戴着帽子，我没看清。”“你又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何社会关系，即使用万民宗谱也无从查起。”左雅顿了顿，“我现在能使用万民宗谱，若你有线索，倒是可以帮你。”井岚的眼睛亮了亮，马上又黯淡下去。
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绝非常人，他走遍了现世的角角落落，寻找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得到了一丝线索。如果，不能使用万民宗谱……
“元丹还能修炼，你何必招惹那种人？”左雅的口气有些缓和，规劝着对方。井岚却磨了磨后槽牙：“我咽不下这口气！他夺我元丹，毁我道行，如同害我性命，这种仇怎么能不报？”
仇恨像病毒，会感染人生。仇恨像锁链，会一环一环延伸下去。但是仇恨又如何能够轻易放下？
左雅垂下眼帘，不再说话。人生的方向谁都无法掌控，意外要发生谁也阻止不了。选择是人做的，但以当事人的性格为基础，答案是肯定的。她可以选择一切重新开始？不，这里没有选择，除非她死，不然就不会放弃复仇。
离开猎妖师协会分部的时候，外头已经黑透了。三个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左雅嘴里叼着一个金色的小笛子，吹着微弱的、断续的调子。这个声音是这里唯一的声音，似乎还造成了轻微的回音。笛声十分清脆悦耳，虽然吹的不是什么曲目，但却很吸引人。
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前，三人要分开了。这里的路灯很老旧，投下的光是淡淡的黄色，只能照亮一小圈地方。这样的地方本身就让人觉得不自在，当灯泡闪了几下熄灭后，就更显得阴森恐怖了。同时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像是浓雾一般裹上来。
三人的脸色一肃，背靠背站在一起。便利店里的灯光透过玻璃射出来，照亮了地面，白花花的一片，透着诡异的味道。里面没有人，四周好像是假的一样死寂。先是忽大忽小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尖锐难听的笑声。接着一个黑色的球体飞了出来，咧着几乎有半个身体那么大的嘴。
这怪物的气息很陌生，不是妖精灵怪中的一种。虽然早就做好世界上还有其他什么奇怪物种的心理准备，但现在这个时候，卫渊和江小天还是忍不住惊愕。江小天用结界围住己方：“这是什么东西？”
左雅的脸色非常难看，似乎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球一样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低阶魔族，这东西没多高的智商，实力也不是很强，但不应该出现在现世。”
魔界和现世之间隔着渊界，低阶魔族的力量不足以穿过渊界，只有时渊界出现了乱流，能把低阶魔族送到魔界以外的世界。但是这种概率是非常低的，所以现在这里出现了低阶魔族让她非常意外。不过也只能当做是巧合了。
水墨构成的鸟像利箭一样刺穿了低阶魔族的身体，从它的嘴里飞进去，然后从后面飞出来。低阶魔族像爆炸一样散开，但是那些随便都变成了一个个小的魔物，样子一点没变，只是个头变小了很多，有的和乒乓球一样大，有的和铅球一样大。这些魔物像张网围住了他们，步调一致地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它们扑了过来，击打的结界劈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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