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可疑的身世
“所以你看到野人了吗？”江小天一边吃着医院的营养餐一边问。
“野人没看到，倒是见到山灵了。”左雅说道。
“山灵……山的意志那种吗？我在《妖怪图鉴》上看到过。”卫渊提着装着饮料的袋子走了进来，把冰镇柠檬水递给井岚，又把冰奶茶递给左雅。
“谢谢，我不喝……就是那个。”
江小天兴奋地挥动着挖土豆泥的塑料勺子：“快说说，快说说！都发生了什么。”要不是井岚及时阻止他，他就要离开枕头坐起来了。他又向卫渊要那杯左雅不要的冰奶茶，摆出一副听故事的表情，但是被拒绝了。
“做完正事后……”
“从头说！”
左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找到寒冰洞的事简略地说了下。
山灵护送左雅离开神农架的无人区，而左雅却不打算配合。“神农架真是好地方，居然有那么多好药材。”左雅非常开心地采草药。山灵被她逼得话都多了：“快点！”左雅把一本厚厚的白纸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将刚采的草药放在纸上，“封。”草药消失，原本的白纸上出现了一个白描的草药图案，周围有咒文围着。这时她才有功夫理睬山灵：“这些都是钱！”
“红络草到处都是，能值几个钱？”
“在这儿才长得那么多。现价每株3个铜币。3个铜币是钱吗？是我的命啊！命！”
归途因为左雅的磨蹭而变得无比漫长。左雅和山灵速度差不多地在林间穿行。“我叫左雅，你怎么称呼？”左雅开始跟山灵套近乎。她在妖怪众多的千障岭住了十几年，又当了两年的猎妖师，但山灵对她来说还是传说中的存在。
山灵属于灵族，但和其他的灵不能同等视之。山灵就是山本身，他/她是山的意志的化身。只有蕴含非常浓厚的气的山才可能诞生出山灵，所以一般来说只有存在时间很长，植被又非常好的山才会有山灵。当然如果条件适宜，年轻的山也可能拥有山灵。山灵的数量少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们藏身于山林深处，基本找不到。所以虽然一直有山灵的传说，但真见到的没几个。
山灵的身上没有什么气息，准确地说是因为她的气息和山一模一样，所以在这个环境中无法感觉出她。若不是刚遇到她的时候，她为驱散妖怪而释放出警告的气息，左雅是不可能发现她并识别出她是灵族的。
也正因为山灵难以被察觉，所以即使她在左雅身边，仍然有妖怪盯上了左雅。生活在生物多样性极高的密林中妖怪都很擅长隐蔽，然而左雅仍然发现了尾随者。她的脚步没有停歇，却突然消失在原地。几秒后只听得短暂的“砰砰”声和一声吼叫，然后一只蓝尖熊扑倒出来。它的脖子后方靠近头的地方开了个洞，这一击贯穿了小脑，破坏了大脑。山灵淡淡地看了眼被淘汰的弱者，然后像林海一般的绿眼睛转向左雅：“不愧是左家三小姐。”
左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最近的一次就是蛇蛟。那时她并未通报姓名，蛇蛟却知道她是谁。值得注意的是，那些用“左家三小姐”这个称呼叫她的全是等级不低的妖怪。“你怎知道我的身份？我虽告诉你我的名字，但姓左的不止一家。”
“通过你的气息。”山灵打量了左雅几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知道你家是做什么的吗？”左雅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家啥都干啊。”山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左雅追问：“难道不是吗？只要出得起钱，寻物寻人到杀人保镖都接。不过千障岭离神农架那么远，你身为山灵是不能离开神农架的，你怎么会对我家那么了解？”
“也没多了解，我在意的不是左家……”山灵不愿意多说，终结了这个话题，不论左雅如何追问都不愿意说清楚。左雅急得直跺脚：“都这份上了，你还不说！这我家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不该我来说，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到了”呢？左雅不满地撇嘴——这话怎么跟曲戈说的那么像呢？
“快走。”山灵催促。
“别急。”左雅又把封印书翻到新的一页，食指点在纸上：“封！”蓝尖熊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进书内。又得到一笔收入的左雅的心情稍稍好了点。山灵给予了她一点点提示：“左家典型的招式，这种伤口没让你想到什么吗？”左雅若有所思。山灵却不等她，转身前行。
“这很有问题啊。”卫渊托着下巴：“你家是个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左雅耸肩：“我记得我家人经常出门做任务，在我的印象里，我家里人就是个业务范围比较大的杀手。”
病床的床头被摇起来，江小天半躺着。他的声音虽没有平时响亮，但很有精神，：“席长风告诉过我，你家是只要出钱什么都干。”他一指左雅：“你家就是个BUG！你真的啥都不知道吗？”
卫渊脸上满是思索的神情，抬手摆了摆：“不对不对……我捋一捋。第一，那些大妖怪认得你。你家和妖怪有什么关系吗？”左右摇头：“没有，除了我是猎妖师外，其他人和妖怪没有太深的联系。”卫渊又指出一点：“你家为什么在千障岭？”“这……我家世世代代住那里。”
“千障岭绝对不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和云断一比就知道了。”卫渊环视众人：“那里有什么？一个很神秘、很厉害的组织，还有曲家……曲家也不简单吧？”他看向左雅。左雅面沉如水，不对他的猜测做任何评价。卫渊心里明白，他说对了。曲家不是个普通家族，所以左雅闭口不言。但这也证明了一点，左家绝对比曲家水更深。“所以左家的设定肯定不简单，不简单到你还没有资格知道真相。”
“再者，山灵对左家有了解，但知道的不是很多，同时她也说了，她在意的不是左家。说明她在意的是与左家有关的什么，而去了解了左家。他们通过你的气息认出你。虽然每个人的气息都不同，但要认出某一个气息必须建立在认识这个人的基础上，而那些妖怪都是第一次见你。只有一种可能，你的气息具有特质，即使第一次见也能认出你。”
卫渊的推断把其他人惊呆了。左雅目瞪口呆：“我是人啊，你们觉得我的气息和人有什么区别吗？”病房里的人都摇头。他们不能感觉出卫渊推测的那种特质，就连感知力极高的井岚也摇头。
卫渊又提出问题：“气息说白了就跟种族有关，妖精灵怪人，一下子就能分出来。和你有关，而且从每种角度说不是左家的，那应该是你妈妈、奶奶之类的。”左雅想了想：“我奶奶应该不可能，她很早就过世了，我都没见过她。我妈……”她开始犹豫。江小天挥动着胳膊：“那就是你妈！”
“那也不对！”左雅把靠在窗台上的身体站了起来，急忙说：“我妈百分之百是人类，她不可能遗传给我什么特质啊。”卫渊却不这样认为，坚持自己的推断：“可是你身上绝对有什么特质，才会被蛇蛟、山灵认出来。然而我们都不能感觉出你有什么不同，所以你妈妈应该也无法被识别出。”左雅指着自己的胸口：“所以你认为我是半妖？”
这次说话的是井岚，他摇着头：“我见过半妖，她不可能是。”推断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左雅摊手：“别讨论我的种族问题了好吗？姐绝对是人！现在的问题是，我觉得有人盯上我了。”她将那几个可疑的事件对同伴说了。井岚的眉间皱出一条深深的印子：“玉精附我的身也很有问题，它身上的瘴气很重，是被魔化了。”左雅的表情一瞬间混合了紧张和严肃：“魔族难道又不安分了？”
她刚说要去猎妖师协会报告这件事，席长风就来了。席长风对江小天表示慰问，没有多留。左雅和他一起走了。
卫渊的话对左雅还是造成了影响的。有件事情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从来没听说过外婆家的事情。她没有见过母亲那边的亲戚，就好像她妈妈家就只有一个人。听姑姑说，她爸爸某次出任务回来，带着她妈妈，后来就结婚了。完全不知道她妈妈是什么来历，或许她爸爸和爷爷知道。不过按照左雅姑姑的说法，她妈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左雅对妈妈的记忆只到八岁，那年妈妈重病不治身亡。在遥远的记忆里，妈妈是个温柔又少言的女人，非常擅长厨艺。左雅的妈妈是个眉发、睫毛全白的美人，眼含着莫名的忧愁，但笑起来就像全世界的花都开了一般美丽。那样的美人，爸爸对她一见钟情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左雅心想。但妈妈未知的来历仍然像根刺般卡在她的心里。
去位于云海市的猎妖师协会分布上报玉精事件时，左雅顺便将从神农架得到的东西卖掉，还清了欠款，还买了一张远程传送符，回到千障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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