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彩衣娱亲
下午时分，沉香来到客房，说：“楼姑娘，侯爷有请。”
楼亦诗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着到了仓泉院。孝肃侯坐在院中的大树下，宛姑姑和袁管家陪在一旁。
阳光和煦，温度也是节节攀升，就连花园也争相绽放，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过来，坐我身边来。”孝肃侯坐起身子，拍着身边的矮凳，示意她坐过去。
“是，侯爷。”楼亦诗笑着坐下，金穗便站在她身后。
“在侯府住得可还习惯？”
“谢侯爷，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有什么短缺的只管和袁振说，不用拘束，只管将侯府当做是你自己的家。”
“谢侯爷。”
“你今年多大了？之前那块金锁上的生辰八字是蔡小姐的，那你的呢？”
楼亦诗一愣，生辰八字，自己压根就弄不清那些天干地支，只能含糊不清道：“和蔡小姐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倒真是巧了。”
“也是己卯年、乙亥月、乙亥日、辛巳时？”袁管家突然问了一声。
楼亦诗一愣，只能点头称是。
“过去的事勿要再提了。”孝肃侯睨了眼袁振，他平日都谨言慎行，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不知道亦诗刚死里逃生，对蔡家多少都有些抵触。
“是。”袁管家低眉应是。
“我听绿玺说，你还识字？”孝肃侯转过头，笑问。
“认得一些，只能看些浅显的书。”
“你的学问可是你母亲教的？”
楼亦诗一惊，他这是在打探自己的底细？既然之前已经说了自己‘悲惨’的身世，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也不能做个睁眼瞎，这才教我认了几个字。”
“你母亲是个有见识的，你也是胆大的，孤身一人就敢闯荡江湖，也不怕遇上拐子。”
楼亦诗汗颜。“侯爷过奖了，当时没想这么多，一心想着要早日完成母亲的遗愿，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你这一路…定是受了不少苦。”孝肃侯眼眶微红，这孩子为了母亲的一句话，不辞千里，踏上这条虚无缥缈的寻亲之路。丽华你呢？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吗？
楼亦诗见他眼睛红了，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感动了，立马笑着说：“虽然遇到了一点困难，但一路走来，也遇到了不少好人，听到了不少趣事。”
“哦，都有什么趣事？”
“半路上遇到了一支番邦的商旅，他们闲暇时喜欢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猜谜，不过和我们的谜语又十分不同，侯爷要不要听听？”
“说来瞧瞧。”
“那你们可听好了啊。一只羊来到一片草地上，打一种水果。”
这是什么谜？这么奇怪，孝肃侯望望旁边的宛姑姑和袁管家，他俩人也是一脸迷茫。楼亦诗轻笑两声。“我第一次听，也是半天摸不着头脑。”
袁管家看了眼孝肃侯，呵呵笑了两声。“姑娘的谜题好新颖，老头子我实在猜不出，还请姑娘解题。”
“这种谜题，都是根据‘谐音’来解的，羊到草地上会做什么？自然是吃草，草吃没了，自然就是‘草莓’。”
草没=草莓。
“哈哈哈…哈哈哈…”孝肃侯忍俊不禁，袁管家也是大笑出声，宛姑姑和金穗则是低着头闷声偷笑。
“这解法倒新奇，还有吗？”孝肃侯意犹未尽。
“另一只羊走过另一片青草地,却没有吃那些草,打一动物。”
这又是什么？羊吃了草，是草莓，那没吃草，又是什么呢？
楼亦诗憋着笑，提醒道：“你们想想，羊为什么没吃草？”
“因为它不饿？”宛姑姑问。
楼亦诗摇头。“不是，是因为那只羊看不见，自然就不吃了。”
“奴婢知道了，是虾。”
“不错。”楼亦诗赞赏地看了金穗一眼，孝肃侯笑得开怀。“这丫头跟着你，倒也成了鬼精灵，哈哈哈...”
不远处的几个小厮丫鬟放下手里的活，竖着耳朵，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这边。袁管家难得见侯爷心情这么好，便对着他们招招手。“都过来，都过来，猜中楼姑娘的谜题，统统有赏。”
“好嘞！”小厮、丫鬟围作一团，十来双乌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楼亦诗清清嗓子，说：“又来了一只羊,也没有吃那些草,打一种动物。”
难道又是虾？金穗摸摸头，不解。
“哎，你猜出来没？”
“还没，这回是什么？难道还是虾？”
“应该不会，上回是虾，这回肯定不是虾。”
“不是虾是什么？”
……
小厮、丫鬟们议论纷纷，却没人敢站出来，更没人猜到谜底。
“对虾。”一个轻轻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楼亦诗眼睛一亮，循声望去，是个十五、六的小丫鬟，见到楼亦诗和侯爷望着她，红着脸低下头。
“可是对了？”孝肃侯问。
“是，侯爷院子里的人真是深藏不露。”
“好，赏。”孝肃侯开怀大笑。
“谢侯爷，谢楼姑娘。”那丫鬟小脸透红，一半是高兴的，一半是羞的。
仓泉院外，楼宏背着手，怔怔地望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袁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怎么不进去？”
“不了。”
“哎，你别说，这楼姑娘还真有些本事，竟将侯爷哄得开怀大笑。”
楼宏睨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晚上，楼亦诗被孝肃侯留在仓泉院用过晚膳，才回客房。金穗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姑娘，你真厉害。”
“我不过就是照搬别人，哪里就厉害了。”
“在奴婢心中，姑娘就是顶顶厉害的人。”
“呵呵…走吧，赶紧回去，这天怪冷的。”
孝肃侯用好完善后，便感觉有些不适，脸色愈加苍白。
“侯爷，你怎么了？可是旧病复发了？”宛姑姑端着一盏茶进来，见他这个样子，吓得扑到他身边，担忧地问。
“无碍，想是今天高兴，多吃了半碗饭，有些胀气罢了。”孝肃侯呵呵笑了两声。“扶我回房休息吧。”
“是。”
孝肃侯起初只是有些头晕，可还没走到床边，便晕了过去，吓得宛姑姑顿时乱了手脚：“来人啊，快来人啊，侯爷晕过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楼宏和卫大夫前后脚赶到仓泉院，卫大夫号完脉，眉头越皱越紧。
“你们先出去。”楼宏摈退了屋里的袁管家和袁晟等人，才急切地问：“侯爷怎么样了？”
“侯爷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卫大夫连连叹气。
“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
“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楼宏身子一晃，扶着桌子，一时难以接受。五岁那年，家族遭遇灭顶之灾，他流落在外，是侯爷将他捡了回来，并抚养长大，侯爷就像是他的父亲一般。
“侯爷...还有多长时间？”
“多则一年，少则三、五个月。”
“侯爷对我恩重如山，必须...”楼宏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见孝肃侯梦呓出声。“子远...子远...”
两人奔到床边，却发现侯爷并没有醒，而是梦见了什么，一直喊着楼子远的名字。
“亦诗...亦诗...”
“亦诗是谁？”程神医问。
“前些天侯爷救回来的一个孤女，细问才知道，是来明邺城寻父的，她娘不知有何心结，直到临终前才告诉她，可天意弄人，一口气没接上便撒手人寰，这姑娘也是坚毅，辗转几个月到了明邺城，却被安桥镇蔡家抓去做了祭天神的童女。而且，她今年正好十六,九月生，也姓楼。”
卫大夫越听越惊。“竟如此相似？”
“是，所以侯爷才会如此。”楼宏见孝肃侯睡的并不安稳，便在香炉中添了些安神香。
“这些巧合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我起初也这么认为，可是如今侯爷…时日无多，执念如此之深，我也顾不上那些了。”
“宏公子是要将她留在侯府？”
“恩，这也是侯爷的意思。”
突然，孝肃侯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满头大汗。“亦诗...亦诗...”
“侯爷你怎么了？”楼宏坐到床边，用力按住侯爷挥舞的双手。
“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杀她，你快去救她，快去啊。”孝肃侯语无伦次，抓着楼宏的胳膊，急切地催促。
“侯爷，你梦魇了，楼姑娘在客房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不，不，我刚看到她被人抓走了，我要自己去看看。”孝肃侯掀起被子，就要下床自己去。
“好，好，我这就去看看。”楼宏无奈应下，和卫大夫刚出了院子，便看到金穗慌不择路跑了过来，结结巴巴道：“宏...公子，姑娘...被人掳...走了。”
话音刚落，楼宏已经窜出了好远，放佛一阵风般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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