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狂乱

　　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呃啊啊啊啊！”这是谁啊！不可置信！而我对面的那个很像我的家伙也露出一付该不是在做梦的表情来。

　　“讨厌！不要用我的脸对我做出这种表情！”我忍无可忍地对他叫起来。可是，话才出口我就醒悟到这有多么荒谬了。

　　“哈，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对面的我气鼓鼓地对着我挥着拳头。

　　哇呀呀呀！真是令人生气！我不由得瞪着对面的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见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嘴！你不是我！”突然一声怒吼，打断了我和对面的我之间的互瞪。怎么了？我们一同转过头去。可恶！竟然连转头的姿势都和我一样！

　　发出叫声的是裘德。可是，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们的裘德。

　　只见一个裘德用从未露出过的有些可怕的目光瞪着对方，他一手捂住右手肘，声音颤抖而嘶哑，“不！不！即使有那个伤疤，你也永远都不会是我！”

　　“裘德……”我刚想说话，却见到安布劳希挡在我前方，“怎么了？”我奇怪得往向他，似乎，在所有人中只有安布劳希最为镇定。

　　安布劳希当然不能回答我，他只是目光无声的和对面的那个他交换了一个眼色，向我摇摇头。然后，他的目光望向另一个地方，眼眸里是深深的焦虑。

　　于是，我也跟着他的目光望去，“啊啊啊啊啊！”

　　我的叫声成功地让裘德闭嘴了。但是，新一轮的更加深的恐惧占据了我们每个毛孔。因为——

　　在安布劳希注视的方向——我们的右前方，正呆立着露出恐怖神色的我们一群人。

　　深沉的夜幕，周围被摇曳的篝火所照亮的人们显得脸色异常诡异。

　　右前方的那群人中的安布劳希皱着眉头，与我们这边的两个安布劳希无声地交流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安布劳希还能保持这样的镇定。他们甚至还走到了一起，比划着什么。天啊！

　　拉达特大叔们则是望着新来的拉达特同时显出一副眼珠子快掉下来的表情。

　　“这……不是吧？”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是什么复制怪？”

　　三个拉达特大叔一齐说道，然后一齐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啊，看着三个一样的人同时点头又摇头真让人头晕！所以我掉过头，却正好看到了卡莲们。

　　“咿呀！妃丽亚母神啊！”

　　“叫什么啊！你能回答出我的问题才是真的！”

　　“叫什么啊！你能回答出我的问题才是真的！”

　　“咦？”卡莲们互相对视，然后你望我，我望你，忽然奇特的相互接近，目光闪闪地打量着另两个卡莲。一阵淡淡的如同林间的雾气般的银色光芒在卡莲们的周身散发开来。不过，这个情景只维持了异常短暂的一瞬间，当光芒消失的瞬间，卡莲们奇异地镇静下来，虽然她们用惊异的目光还在互相打量，但是先前的敌意却明显消失了。

　　“哎，好像……”其中某个卡莲晃着脑袋左右来回看着。

　　“嗯，确实是族人哦~~~~~~”她左边的卡莲同时说道。

　　右边的卡莲则是捂着嘴，蹦跳着：“啊！啊！相同的母神的气息！”

　　我们全部都看着卡莲们，虽然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此刻也能够猜到，估计是某种属于精灵族特殊的辨认方式吧。可是，如果她们都是精灵，那么在这小小的镜森里同时遇上三只精灵的几率有多大呢？

　　于是，我头痛地转回头看着我们。

　　哦，老天啊！我真的有种非常奇特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涩的感觉充满了我的胸口。和我一样的容貌的人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用和我同样的目光打量着我，呼吸着和我同样的纯净空气……这……这……这真是不可原谅！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越是看着左右那些和我一样的脸，心里就越会涌上一种有些发冷的恐惧感。

　　这……这些人都是谁？为什么和我有着相同的容貌呢？

　　“喂，你是谁？”

　　“我是谁？我……我……咦？！”一个我指着我的肩膀，一朵银光闪烁的罗兰花别在我的胸口上，小巧却夺目，而我也瞪着眼睛，那是我们罗兰家族的徽章！

　　“不可能！”

　　“你该不会是罗兰家族的艾利？”

　　“不是我，是谁？！”

　　“等等，那是我！”

　　“天啊！”

　　一时间，我们都捂住嘴说不出话来。难道……这……这真的都是我么？！

　　不可能！这世上，我就只有一个啊！

　　“锵——”三柄长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声音，令我们所有人停住了互相猜疑的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呼——”我们忍不住都狠狠吸了口气。

　　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诡异得可怖！

　　一个裘德一剑刺向另外两个，而另两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三个人就这么纠缠着以混乱无序的方式相互攻击。三柄同样的长剑闪烁着犀利的寒光，三个相同的身影就这么互相残杀着。

　　“呲——”

　　“扑哧——”

　　三个人如同疯狂了一般，长剑从他们飘忽的身形上划过，使他们纷纷受了伤，激斗中血液纷纷从伤口处喷洒出来，溅得他们的脸上、手上、身上一片血红。空气中，传来一种湿润的淡淡的腥味。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像一群中了一种无法停止下来的魔法，不停的厮杀。

　　突然，在我们惊恐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裘德！住手！”拉达特们最先醒悟过来，一齐吼道。

　　大概是因为这整齐的突如其来的声音，两个已经受到了重伤的裘德微微迟疑了一下。可就是这一迟疑却成了他们致命的错误。

　　“哇啊啊啊——”我没有办法止住尖叫，而另外两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也分别抱住头，捂住嘴，纷纷叫喊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中，卡莲们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动，却没有出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最后存活下来的裘德缓缓抬起头，神啊！这个人，这个脸色惨白，眼中充满血丝的人怎么会是我认识的那个裘德？！那个在比赛场上迎着微风，头脑冷静敏锐的裘德哪儿去了？这个满脸血污的目光中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男人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眼中的那份悲伤与绝望如此令我熟悉？虽然不是同样的眼眸，但我似乎在谁的眼中见到过同样的眼神，同样的伤痛与绝望。

　　“呼呼……”仅剩的裘德嘴边浮现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只……只有一个我……满身是罪孽的人一个就够了……”

　　“裘德，你怎么样？”一个拉达特迅速向裘德跑去，另两个却突然“咦”地叫道。

　　顺着他们的目光，我们几乎用撑破眼眶的力度张大眼睛，天啊！那两个原本已经死去的裘德正慢慢消散！与此同时，“噗——哇——”地一声，唯一活着的裘德狠狠地喷出两口血来，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用剑撑着地面，站立着的身躯猛烈摇晃起来。幸亏拉达特已经赶到他的旁边，一把扶住他才没有倒在地上。

　　“这是惩罚。”卡莲之一，脸上少有的带着严肃表情说道，“这森林，更加悲伤了。”

　　其他两个卡莲则一个望着天空，不知在看什么，另一个走到裘德跟前默默为他疗伤。一会之后，三个卡莲都在为裘德用治愈魔法疗起伤来。裘德的伤口，因为有三个魔法师的治疗，用肉眼可以看见的惊人速度，迅速的愈合。

　　我看着卡莲们，不知该说什么。这算是人变多了的好处么？可是，她刚才说的惩罚又是什么意思？

　　而裘德……我看着那个眼神中依然有着慌乱，虽然伤口好了，但是他的目光似乎正飘移不定的望着不是这里的某个地方。

　　拉达特之一目光深沉地扫视了大家一遍，“大家都冷静下来，现在大家都看到了，要是任意伤及对方，自己也会受到伤害的。”

　　他顿了顿，看了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两人，结果，另外一个拉达特大叔接过了话茬，“是的。虽然开始我也以为是复制怪在捣乱，但是从我们都有自己的记忆、种族的特性以及各种其他迹象都表明，那不是复制怪。而是……而是……”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推断并没有太大信心的样子。于是，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着的几乎已经被大家所遗忘的安布劳希们身上。

　　安布劳希们交互着对望了一会，然后动作整齐划一地向拉达特点了点头，拉达特们像是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不过光是听拉达特说那些并不是复制怪所产生的和我相同的人，我就觉得一阵厌恶。怎么可能！

　　我只有一个！

　　而另两个我则露出同样一副表情瞪着我。可恶！

　　“大家听我说，咦……”拉达特说了一半却惊讶地停了下来。

　　天啊！这一晚已经够混乱了！我受不了地叹气，“该不会又是……”结果，一声怒吼打断了我的话。

　　“不可能！”裘德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四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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