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寒假小聚
莫丹妮让公维羽给她买卧铺票，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是想出一口恶气，想张口骂人却又拉不下脸或者说做不出来，纯属维护自尊心的举动，可是公维羽竟然当了真，也许他急于撇清两人的关系，也许他不想被负罪感控制得太久，总之，他老老实实地把票买好，可当他将票夹在信封里寄出去的时候，莫丹妮都快到家门口了。
公维羽并不知道自己寄出去的卧铺票会打水漂，他给自己买的是晚几天的票。
不是害怕和莫丹妮面对面，他就是想在学校里多复习几天考研的习题。就这样，大年三十的前两天，公维羽才回到家。
家里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因为有了嫂子的帮忙，母亲忙得格外来劲，她不光准备了满满一柜子的年货，还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摆放上绿色的植物或者是应景的装饰。公维羽的房间也不例外，门外挂了一串红艳艳的如意结，书桌旁则多了一盆枝叶茂盛的纤细文竹。
公维羽客客气气地对嫂子表示了感谢之情，然后进房间看电视，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出来。晚饭后他接到一个电话。
竟然是阿宁。她问他要不要出来一起喝茶？
阿宁好像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这个电话简直就像掐着点打过来一样。
公维羽正想出去吹一吹家乡的寒风，于是满口答应了。
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茶馆一条街还是灯火通明，生意兴旺的样子，公维羽暗道生意人的眼中就是只见金钱不见其他，现在的年味就是淡啊，怎么那么多人像他一样，不好好在家包饺子贴对联，偏偏跑出来喝西北风？
公维羽自嘲地摸摸下巴，很快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阿宁。
她不是一个人。
坐在阿宁旁边的两个男生，他是认得的，都是同届的高中同学，两位文科班的尖子。
阿宁穿了件粉红色的宽松毛衣，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冰肌雪肤，温柔可亲。
阿宁站起来朝他招招手，公维羽毫不迟疑的走过去。
：“这里不难找吧？”阿宁笑着问，另外两个男生同时冲公维羽点点头微笑。
；“不难找。”公维羽也笑。
：“想喝什么茶？我们刚才点的是铁观音，晚饭吃得油，正好解解腻。”阿宁将茶水单递给公维羽。
公维羽本想说“就跟你们一样好了”的，可当他一眼瞥到单子上“西湖龙井”四个字，立刻改变主意，他将单子接过来，假意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这才漫不经心地说：“我喝西湖龙井吧。”
：“好，西湖龙井一壶。”阿宁轻声地吩咐服务员，然后回头朝三人甜甜一笑。
：“其实请你出来是想请教你。”阿宁大大方方，开门见山，“我们三个都打算考Y市的研究生，听程思思说你一直都在准备，所以向你取取经。”
原来如此！
公维羽顿时觉得长期以来的运筹帷幄有了用武之地，自从准备考研以来，他最想和人分享的就是其中的酸甜苦辣。
：“他们的志向基本都定好了，我还在犹豫，我想选历史系，可我妈觉得女孩子学历史太闷，劝我选别的专业。”阿宁抿了一口茶，有些茫然地说。
公维羽看着她手中杯子里冒出来的薄薄水气，不由得想起当年帮她打开水的情景，要去Y市读研吗？就她这样连打壶开水都怕烫到手的“娇小姐”？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家里人不放心你出省读书。”公维羽平静地说。
阿宁挑挑眉：“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公维羽：“有什么不一样？”
阿宁：“上大学后，我觉得世界变得不一样了，越来越觉得世界真的非常大，个人是那么渺小无知，我想继续上学，Y市名校林立，自然是第一选择。”
她眼神坚定，完全不是从前迷糊糊的样子：“我看过Y市师范大学的历史系简介和发展历程，是难得的专心搞学问的系，那里师资力量也强大，能师从里面任何一位专家都将受益匪浅。”
另外两位男生也点头表示认同，其中一位还说出了系里某位泰斗的名字和著作。
公维羽觉得阿宁的想法有些天真，大师的经验岂是那么容易传授给你的？但是转念一想，从前的他也一样天真啊，一样对知识殿堂充满了憧憬啊，如果一个人连理想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接近理想呢？
记忆中那个“犯花痴”的阿宁瞬间变得明媚可爱起来。
：“那么，我能帮你什么忙呢？”他诚挚地问：“如果是打听历年招考情况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老师导师的资料也不难收集到。”
他就在Y市，怎么也算便利条件，他可以利用空暇时光去做这些事情，权当解乏消遣。
见他如此爽快，阿宁喜形于色：“哎，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这种事你肯定比我们内行，来，我以茶代酒，提前感谢你一下。”她真的举起茶杯，轻轻地碰了碰公维羽手中的杯子，碰过后，见公维羽的杯子茶水已不多，遂乖巧地端起茶壶给他添茶。
两位男生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公维羽懒得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他慢慢地端起茶杯，接着喝完，然后叫来服务员，加了一些瓜子零食。
见公维羽有畅谈的兴致，阿宁简直是大喜过望，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好，公维羽不但不嘲笑她眼比天高还答应帮忙，以后两人少不了经常联系了，能多和他说说话，甚至能得到他的“帮忙指导”，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痛定思痛毅然和男友分手后领悟出来的。
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追求的生活。
公维羽是不知道阿宁心里在想什么的，他只是觉得身边这三人的出现很及时，他兴致勃勃地和他们谈起备考中的那些事儿，那些人，还有对未来的预测和打算，不知不觉中，一壶茶添了又添，换了又换，到了最后，都不记得换了几次茶叶，结账的时候任凭服务员说多少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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