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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不良人


  第三十二章不良人

  简陋的小跨院里,窗户纸还亮起一片泛黄的烛光。

  两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了一帘纱幔前,阴暗的室内,照的脸上都是一片阴沉。

  她已经想要求见多时了,只是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如今能见到了,可是内心因为不日就要成婚而产生的凝重却始终没有减少一分,所以在这样沉寂的气氛中,她只能十分焦灼的时不时看看纱幔后的人。

  后面那人,像入定了一样,不言不语,闭目塞听似的。可是却也让人放心不下,昏暗光线里的身影就像是暂时沉睡的魔鬼一样。

  “不是说了没有紧急要事,不能出现在这里的吗?”那人声线模糊,辨不出男女。

  突然一身噗通下跪的声音响起,只见地上伏着个人,那人抬头看着。面貌依稀可辨,分明是北辰公主的脸,此刻正朝那人凄厉的道:“令主,梦儿…………不愿嫁。”

  “啪!”一掌朝她的脸上缓缓地扇了一记耳光,猝不及防,她整个人都歪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脸,竟然不敢言语半句。

  隐约的衣装衬着阴森森的绿光,像鬼魅一样,声声索命,字字压抑:“当年要不是主人救下了你,你还有命站在这里?”

  纱幔后黑影发出惋惜的轻叹,却是漠然的看着一个生命永堕魔窟:“你的婚事是主人所定,就是本令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分明是在劝她认命。

  “令主如今看着我即将要替死去的北辰公主下嫁,生不如死,那当初主人何苦救我?”

  那人目光一厉,呵斥道:“放肆!看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

  幽幽的声音带着淡淡疑惑传来,“若是我不嫁,令主,你又奈我何?”

  如果她胆敢这样了,意味她生无可恋。

  只可惜,她换容改面那一刻离死本来就不远了。

  哪怕现在索性孤注一掷的坦诚:“是!我怕你们催动蛊毒,但我不怕死。”

  “我可不成全了你,门主那多的是办法治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似秋雨轻幽,又寒入心脏。

  门主,又是门主!无论到了哪里都离不开。

  那像噩梦一样纠缠的影子。

  她想要自由多过想死。

  “你要知道,这之后你可是雪妃。从你被救起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局面而存在的。若是任务完成得好,本令帮你求求情。哼,门主心情好说不定会放你自由。”说完纱幔后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是施舍般的姿态,她知道无极门从来不留愚钝之人。

  “属下谢令主大恩。”

  出去之后,雪灵梦。

  噢,不,是曾是死刑犯女儿的木雪儿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获得自由,就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欣喜若狂,同时又愤恨的想到了每一个逼迫她的人,有朝一日,这些人统统都要跪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拨皮拆骨,方能解着心头之恨!

  走过金色琉璃瓦的墙外,隔着绣纹繁琐的厚重布帘听见北辰公主恢复高贵典雅的音线,语气平静,“明天去把西越公主请到飞雪殿里来,就说本公主约她小聚。”

  身后的侍女听着,柔柔的回着“是。”

  “公主。夜深了,晚间风凉,您早些就寝吧!”

  “你先下去。”婢子的脚步声很轻,退出了门外。

  雪灵梦取下额心处的物件,没有人知道那莲花吊饰是镶着北辰至宝雪魄珠的。

  随着身上寒气消退,镜子里的她雪一样的头发变成了墨色。

  她的眼睛也从宝石般的天蓝色,变成了常人黑白分明的眸子。脸上蒙着的薄如蝉翼的白纱,被她摘下。

  那是一张婉约的脸,分外柔美。然后吓人的一幕开始了。

  连骨头都在抽动,面皮里的血浆都像是随时会爆裂出来。原本的姣好面容又渐渐蜕变成有些怨毒刻薄的脸,普通至极,却又有着异于常人的诡异。她的颧骨很高,眼眶很深邃,鼻梁不高。脸部轮廓曲线却很容易拟合任何一张脸,这就是精妙之处。

  雪灵梦这三个字早已刻在了阴间生死簿的死簿上,更久之前,她木雪儿就是那个所谓的公主了。

  可她现在只想要回她原本的脸。

  “无极。”她哼了一声之后起身一盏盏灭了寝宫内飘摇的烛火。

  雕楼画栋,十里回廊。寒梅傲雪,只影彷徨。

  炫目的金黄色壁帘在灯光的映射下分外迷人,雍容的暗红色花枝在绿叶的陪衬下愈发浓艳,伴着沁人心脾的浓醇酒香。

  看着眼前之人,花蔓凝有一瞬感到温暖而满足。

  突然,一阵弦音腾空而起,飘忽不定,蜿蜒曲折,婉转流连。忽而高亢急促,余音绕梁。那是熟悉的古筝音。它优柔飘渺,欲发欲收,回转之际却突然变得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那是皇后宫里传来。

  宫冷重檐,琴音孤寂。萧瑟迷离,陌路遥追,

  宫城外的东方府邸。

  上弦月倏忽盖了满榻,一窗灯盏烛尽烟燃,影下未见一纸阑珊。

  东方欲伏笔挥毫,突然无法下笔一字。他的瞳孔里除了景还多了人,一半笑一半哭的人脸面具。

  他突然起身欲跪,却被那人拦下。

  “为了找到三国至宝和火蜥的心鳞片,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吗?”

  这是他少年天真时,引为知己的人。

  “东方,你变了。”无极阁主带着一半笑一半哭的人脸面具恍若隔世般的说,麻木的面具上也隐约出现了阴郁。

  两人相隔不远的对峙,如同一次郑重会面的仪式一样。

  “鹤渊,探得天机也不过如此。老阁主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何你还那么执着?”

  原来无极阁主的名字叫鹤渊,而且鹤轩鹤渊,分明本是同根。

  “我的目的和你的不一样,哪怕是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我这么多年来的寻求,这么多年来的痛苦,所承受的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过去。”鹤渊如是说,圣洁的笑容无法让人亵渎,可偏偏是那么的虚无。

  眼中毫不掩饰的阴鹜,声线拔高扭曲了起来:“页末在我身上加注的可不仅仅是阁主之位!”

  鹤渊翻出那腐朽的枯指,只见他手指上异常扭曲的黑色皮肤包裹着没有血肉的骨头还散发着股隐约难闻的气味。

  似风涌云卷一般,往事一触即发的零散呈现,东方被他彻骨的恨刺醒。桃花眼中的,是深藏的旧的发黄的过往。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可是内心依旧挣扎和纠结着,盼望他们三人能够回到从前。平静安宁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

  鹤渊是页末最得意的弟子,也是页末最不喜欢的一个弟子。鹤轩就像局外人,与页末这个师傅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东方司晨并不是页末的徒弟,只能算是阁主与下属的关系。

  鹤渊其人高傲不羁,自视甚高,仗着是页末的亲传弟子做下了不少恶事。但是对他唯一的弟弟,却真是好。所以鹤渊如今这副模样,也不曾背离。

  “那你在鹤轩身上,在我东方身上又加注了什么?据我所知,鹤轩前面一段时间的消失可不是什么意外。而服下的蛊,又会带给我以什么样的痛苦。”东方司晨虽句句责问,语气却比鹤渊平静许多。

  枯叶般的手指被鹤渊紧紧拽在手里,他早已感知不到疼痛“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听你问责,紫夜狼月势在必得,你是否能完成我交托的事情?”

  鹤渊这是在以自己的名义,而非无极阁主的命令去强使他办事。

  “我会尽力。”确定了东方的立场,他走的毫不犹豫。

  来时和去时一样悄无声息,融进那无边的月色。

  东方的画纸上滴了一滴又一滴的墨汁,那墨汁浓的晕透了好几张好纸。

  落风谷。

  天空的阴暗为大地染上了一片的阴霾,远处的山顶上缭绕着一层层不去的阴影,树木只剩下枝桠的光秃,萧瑟的气色为这里增添了一缕死气。低低的呼啸声掺夹在风中,像是远方的人寄来的话语,在耳边低低喃昵却又听不清。空中飞荡的絮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片的黑暗,仿佛在这下面封印了什么的怪物一样。

  一道身影被越来越大的风雪撕裂,模糊不清,呼啸的风雪声就像成千上万的怪兽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撕破人的耳膜。无数的身影离那人越来越近,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走来,她身上却片雪不沾。

  那些人的脸越来越清晰,什么样的脸孔都出现了,死的利索的老人小孩,断胳膊断手的剑客,无头无身血肉翻飞的杀手。

  转眼景色调换,又是一片火海。

  越来越喘不过气,窒息感扼住乐西的喉咙。红色的血,红色的火,黑色的烟,混杂着腐骨死尸的气味。

  她挣扎着惊醒,一头冷汗。

  鹤轩莫名其妙的看着刚刚晕死过去就开始不断说胡话的她。

  她问了他一句话,声音太轻,听不真切。

  惨白的脸偷着绝望,偷着软弱。

  “落风谷里的桃花开的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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