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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节:还真让我穿回去了……


  第五十二节:还真让我穿回去了……

  此后我安分了很长时间。专心地研究姒女士的笔记以及那些资料。姒女士看我似乎已经开始慢慢地转移了注意力,又开始同李笃有说有笑,便也放下心来。知女莫若母,姒女士一向知道我只要开始专注一件事情,就很可能会把身边的其他事情全部丢掉。以前跳舞的时候是这样,玩股票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跳了那么多年舞,也可以说放就放,只因为我要去做其他事情。大约姒女士是认为,我对于那个时空的一切,也是这样。我制造出我热衷于炒股的假象,她就觉得我大概是一心想着要经济独立,即使现在还忘不了,但久而久之一定会淡了的。

  于是她便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不至于一时半刻不守着我就觉得不安心。我便趁机提出想出去散散心。

  姒女士似乎有些犹豫:“想出去,挑个早一点的时候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女孩子晚上在街上晃荡,不太好。”

  我的脸红红的,抓着手指:“李笃白天没有时间,这些天他的课程排的很满。”

  姒女士狐疑地看着我:“你和李笃……”

  我一本正经地道:“我想请教他一些关于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我是电白,炒股很不方便。”

  姒女士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一会,终于还是舒了一口气,只提醒我:“不要太晚回来。更不能在外面过夜。”

  我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啦。”

  听到我这样说,姒女士似乎中欧关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还挑了挑精致的眉毛:“不是说请人家教你知识吗?怎么跟随便不随便扯上关系了?”

  不管怎么样,我终于得到了出门的许可。

  当天晚上,我精心打扮过,甚至化了淡淡的妆,换了一身轻便的长裙。自从我穿回来之后,我就偏好把头发盘起来,但是这次,我让头发柔顺地披了下来。整个一飘飘淑女状。

  姒女士笑吟吟地在我身后看,却说出这样一句话:“其实早该让你出去走走的。你舅舅在这里,如果我们要找你,第一时间就能找得到。”

  我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意思?毒舌有狗鼻子吗?但是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就算有我还没了解到的东西,我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李笃准时地到我家楼下来接我。他在有些阴暗的晚霞里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笑:“思思,你今天真漂亮。”

  我微微一笑:“原来你好这口。”

  他体贴地给我拉开车门。姒女士的Move Latte里似乎有跟踪器一类的东西,李笃便自己调了车过来。平心而论,如果我没有那一段,的确很难不对他这样的男孩子产生兴趣。聪明,英俊,家底雄厚,而且风趣健谈,自信满满。但也就是产生兴趣而已。我现在想起来,虽然我自己以前也是个玩世不恭的女孩子。却栽在了孙念如这个傻小子手里,那到底还是因为,我本性还是向往安定的。

  或许,像我们这样平时游戏人间的人,反而更没有安全感。

  我太聪明,总是懂得去分辨什么时候该认真,什么时候应该淡然。但是实际上却是,我都是自作聪明。即使判断并没有错,我也会一头栽死。一生只唱一支歌,那么我这辈子,就只能认真一次。

  按照我的计划,李笃驱车带着我去了郊外。前段时间,我刻意地与他一起分享姒女士的笔记,让他接触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也许换一个人,比如谢先生,甚至孙念如,都会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但是李笃不会。而且我给他看的东西并不是胡编乱造,真实的事务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深入接触的人感觉到它的真实性。李笃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到那里去,既不可能与人约好,也不可能是想独自跑路。但是他会带我去。因为他好奇。

  我们在郊外的一家很有名的咖啡厅坐了一会儿。这里的设计和品味都很有格调,很适合像我们这样的一对年轻男女。而我却有点心神不宁。

  “思思?”李笃拉住了我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回过神,把手抽回来,勉强一笑:“没有,只是有点凉。”

  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你太紧张了。”

  我低下头,仔细去看精致瓷杯里的色泽浓郁的液体:“有一点。”我确实紧张,紧张得全身都有些发抖。

  李笃似乎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坐直了身子,试图同我谈笑风生:“这里的情调真的很不错。如果我们真的是在约会,大约会更不错。”

  我呐呐地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去看表。

  也不知道是怎么挨过这几个小时的,我连晚饭都忘了吃。李笃自然也没有,他只是狐疑地坐在我对面,打量着我。

  直到将近十二点,我体内一阵激荡,不由得回过头去。落地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月盘绰绰。也许看在这个城市其他人眼中,那只是天边的一轮明月,但是看在我眼中,却好像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我一下站了起来。

  李笃也站了起来:“怎么了?”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有事先走。麻烦你结账吧。”这个时候没必要对他客气,他根本不缺这点钱。我们的出身相似,我当然不用像那些草根公主一样这么在乎这种问题,浪费我自己的时间。

  说完,我也不等他回应,提着包包。转身就走。

  直到我走出这间咖啡厅,我听到他在身后叫了一声。我有些惊讶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也就没有回头。

  几乎是穿着长裙一路狂奔,我终于在十二点正式到来之前奔到荒无一人的河堤边。

  身后追着的人似乎不止一个,还有一个熟悉的女性的声音,和一个冷淡的男声。我翻身跨上了扶栏。

  “思茶!”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姒女士和我那个毒舌表舅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赶到,而且正在急匆匆地向我这里跑来。毒舌表舅还算镇定,还在一边跟李笃说些什么。

  “思茶!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姒女士停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却不敢靠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但是她身后,我那毒舌表舅,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从随身的小匣子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锁链。

  我眯眼一看,眼熟,不过旧了很多。正是当初孙念如用来锁我的那一根。心惊的同时,我知道再也不能犹豫,抬手就抽开了身上穿的这件裙子的带子。我挑选这条裙子,看上的就是它在胸前延伸到腰上的交叉带扣,只要扯开,就会掉下去。然后我抬起手指,挑掉了前扣的内衣,和在腰侧用丝带固定的底裤。我一点也不介意我自己裸奔。

  姒女士的声音惊恐起来:“思茶!”

  刺眼的车灯扫过来。我在闭上眼睛的同时,灵巧地低下头,避开了延伸过来的锁链。但是身上依旧一凉快,迅速被缚住。我睁开了眼。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我,呆呆地出神。谢先生从车里奔下来,看到我,也愣住。

  我知道,他看到的,是一个全身长满细白绒毛的,异类。

  “思茶……”

  我被捆住,但是我并不惊慌。我只是站在扶栏上。背对明月,居高临下地对已经惊呆的姒女士道:“妈妈,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已经嫁过人了。连月神都承认了我的归处。你看到了,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你留我下来,又有什么用。”

  姒女士似乎有些不能接受。我也是查了她留下来的资料,才发现,原来我们这个族类,一旦嫁了人,就会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显出狐形。但是她一定很想不通,因为我这个身体,明明就是处女,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当年,涂山女娇为大禹化石。我们一族,即使大隐隐于市,也注定是要为情所困的。她可以嚣张跋扈这么多年,是因为谢先生宠她,对她心无旁骛。他们之间是水到渠成。而我,却没有她这么幸运。

  我抬头,吸了一口格外清甜的月光,感觉到身后的骨骼裂开一般,延伸。伴随着李笃的惊呼声,我成了一只背着九条尾巴的白毛人。

  “爸爸,我早就说过,你应该相信妈**。”

  谢先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我们父女俩,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深入地了解过彼此。我身上的锁链突然开始莫名地发烫,嗡嗡作响。

  毒舌表舅惊呼了一声:“不好,有人作怪!”

  我转身,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眼睛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谢先生抱住了发狂欲冲过来的姒女士。

  姒女士一定会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吧。我不由得在心中抱歉一声。

  先前,谢先生那样对我,我不是不难过的。可是如今,我才终于确定,他真的是爱我的。他的爱,就是那样,理智。却宽容,似海。

  我闭上了眼,堕入漩涡一般的黑暗之中。

  “天灵地灵灵,天女娘娘快显灵……”

  我再次恢复了意识。不是被吵醒的,而是不知道被什么又热又臭的东西泼在身上,泼醒的。我睁开了眼。

  “……”

  一大堆火星子飞舞之中,一张腮帮子鼓得像求偶期的青蛙一样的嘴突然凑过来。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抬脚去踹。一挣,却发现我自己挣不动,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身上还捆着那条链子,不由得有些发愣。

  那人被我踹了一脚,直接扑到了不远处的一张燃着香案的桌子上,乒琳乓琅一阵响。

  “思嘉?!”

  我猛地抬起头,一个人穿着奇怪的白衣冲到我面前,抓住了我的肩膀,因为太过激动,他那件过于宽大的破衣服里,露出了半边肩膀。我好像有点流鼻血……

  没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有人哼哼哈哈地从那桌子底下爬了起来:“天女,娘娘……”

  “思嘉?!”

  我低头一看,我自己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大片血,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们做了什么?!”难道要解剖我?!

  顾不得去看身前的人怎么想,我赶紧翻身挣扎着要爬走,却被人一把抱住。我的脑子还有点糊涂,完全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只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梦到我回到了现代,还变成了一只大白狐狸精……

  现下这样的情景,难道是……

  “思嘉……”

  他抱得那样紧,勒得我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要移位。我不由得低声痛呼:“念,念如……”

  他迅速放开我,低头上下检视。那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他叫了一声:“思茶?”

  我吓了一跳:“啊?什么啊?”

  他的脸迅速变形:“你回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决定不去管这么多了,反正美男在前,不抱白不抱。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有点心酸的感觉,好像已经分开了很久。一要抱上去,却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还被紧紧束缚住。不由得有点恼,咕噜了两声:“你干什么啊?为什么又把我锁起来……”

  他不为所动,还是紧紧地抱着我。我渐渐有些狐疑起来,脑子里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冲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哭。

  “我,我就说,我的道行……哈咻!”

  我回过神,抬起头,却才发现我面前站了一大群人。其中有谢宗主,有青夫人,还有谢鸢天。离得最近的,是老妖怪,和一个穿着类似道士袍子的诡异服装的男人。除了那个完全不在状况的白痴,以及紧紧抱着我的孙念如,其他人,都像是愣住了一般,定定地看着我们。

  “……娘?”第一反应,就是先叫了一声最亲切的青夫人。

  直到回到屋子里,洗掉了一身那臭狗血,我才慢慢完全回过神来,想起了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我想起我是穿回了现代,然后处心积虑又跑了出来。

  是的,我身上被泼了黑狗血。圈圈他个叉叉的,这里不知道哪里跑来一个混账,口口声声说我是什么天女,要把我召唤回来。叫孙念如穿着这么暴露出去晃荡,说是那样比较纯洁,容易感天动地。然后拿那根锁过我的帘子把我锁了起来,说是这样可以防止我再被什么天界缉拿回去。可是,我从来都只听说黑狗血可以驱邪的啊,从来没听说泼狗血能招魂……

  什么叫白痴……

  不过,我真的要谢谢他,如果不是他误打误撞用那根东西把我锁住了,而我在那边也被那个东西锁住,我还真没把握能安全穿回来。

  我回过神,继续清理自己的身子。孙念如等在外面,隔着屏风看他,似乎在喝酒。心里不知怎地,就觉得十分安定。我这个身子,皮肤依然娇嫩,看起来也没有消瘦,连手指甲脚趾甲都被修剪得很整齐。看来,是被照顾得很好的。不过这也是自然的,谢宅到底是大家,侍女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怎么洗都没办法把自己身上的膻味洗掉,就像刚穿回去的时候,我怎么也没办法洗掉我自己身上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几乎要搓掉一层皮,我悻悻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

  随便擦干了身子,用浴巾把自己包起来,我拢了拢湿答答的头发,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一怔。

  眼前那个人,满头白发,依然那样英俊,一向清冷的眼睛,却像是染上了酒,湿答答雾蒙蒙。他披着头发,回过头来望我。酒杯停住。

  我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从脚底直窜上来,全身都无法动弹。心脏那里这才后知后觉地狠狠痛起来,简直要窒息一般,泪流满面。

  他好像只走了一步,却已经跨到我身边,伸手,抱住了我。

  我的浴衣从身上滑下去,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发烫的身子上,面红耳赤地落在他手中。

  一夜狂喜。

  第二天清晨,我在鸟鸣中醒来。其实也可以说是被憋醒的。某人的四肢都缠在我身上,将我用力勒在他胸口上。这个姿势,入睡时是恩爱,久了却觉得窒息。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想挣脱,也没有力气挣脱。

  想到昨天晚上,他这样,还要那样,我就觉得面颊发烫。什么叫小别胜新婚,我现在是明白了。

  我在他怀里拱了半天,他自然是早就醒了。却是四肢更用力地缠上来,眯着眼睛,先低下头来找到我的嘴唇,湿湿地亲了一会。

  “思嘉。”

  我趴在他胸口上,细细地喘息:“念如。”

  他似乎僵了僵,然后摸摸我有些打结的头发:“再说点别的。”

  我奇怪地抬头看他:“说什么?”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放松地翻身压住我,亲昵地蹭了一会儿。我虽然有些狐疑,但到底是相思已久,就如他暂不问我是怎么回事一般,我也暂时不想过问这么多。只是专心致志地感受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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