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已深，风声呼啸，人却未眠。
黑夜森森，漆黑一片。
夜晚，总是很容易就让人乱了心神，丢失了平时的伪装，变得脆弱不堪。
少年的眼中，有着无尽的黑暗，它们在肆虐蹂.躏着这片天地。
闭上了眼，面对的，却又是更浓重的黑暗。
那片黑暗的最深处，少年好似听到了有人在低低的叹息着。
那叹息声，却是来自他内心的深处。
他咧开了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却没人能见。
少年嘴唇轻动，声音小得似乎连自己都已听不到：“去他/娘的考试，去他/妹的爱情。”
黑夜，越发的清冷。
黑夜，越发的沉寂。
前一刻，未熄灯前，寝室里噪声一片。
门口的四个哥们，起初时七嘴八舌的在讨论着中午上课时老师讲解的数学题，从老师解析的方式方法到自己的思维扩散运用，又到面对各式各样题目灵活解答的看法，再到用何种方法才能多蒙对几道英语的选择题，还有着则是猜测今年高考语文可能出现的哪类作文题目……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真可是好一番激烈，这阵势一直持续到熄灯后，门外有着敲门声悄然响起时，才将场面高涨的气氛给压制了下去。
而旁边那床的两个哥们，上铺的那位在借着寝室微弱的灯光翻动着书本，萧湘雨抬头看过一眼，因为距离的问题，也不知道他在看的是哪门课程的书本，只猜测是一本高考辅导书之类的；下铺的那位则是在通着电话，从他一直温声细语，斯文柔软到不行的语气来看，他有着百分之99.8的可能性是在跟他的小女友唠嗑。
至于寝室中，剩下的萧湘雨与李杰自然也不可能就睡觉了，这寝室喧闹的环境与他们内心激动兴奋的心情也成了他们还没入睡的原因。哦，错了。激动的心情只是属于李杰他一人的，而萧湘雨此刻持有的是凌乱的心情，还有着抓不住的一点迷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内心隐隐的觉得自己下午似乎太冲动了一点。
所以，他们两人同样也展开了一段没有营养的对话。
“湘雨，你在干嘛？”李杰右手扣动打火机，点燃了夹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上的红河香烟。
听到声音，萧湘雨的目光从课本上移开，往头上方瞟了一眼：“睡觉。”
李杰用力的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弥漫成一团烟雾，然后慢慢散开，消失不见。李杰才不信他会真睡觉的，调侃他说道：“哦，那么睡着了么”
萧湘雨撇撇嘴巴：“还差一点吧。”这不是废话么，要是睡着了，还能跟你说话啊。
“哦。”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萧湘雨那不高涨的情绪，李杰也不再跟他废话了，却是手伸到枕头下，拿出了手机。
上铺的李杰瞬间莫名的就没有了下文，害得萧湘雨不知所以的皱了皱眉头。
就在萧湘雨忍不住想要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的时候。
李杰从上床露出头来，并把手机递向了萧湘雨，眼神示意他看看。
他接过手机，没有马上看李杰手机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却是看着李杰，更多的是看着李杰嘴上叼着的香烟。
因为萧湘雨并不吸烟，所以也不知道李杰嘴上叼着香烟是什么牌子的。不过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看到李杰嘴上的香烟，那截烟头上的烟灰已经很长了，隐隐有着要折断掉落下来的感觉，他忍不住说道：“你烟灰要掉了。”
说到吸烟，学校自然是不允许的，并且严厉禁止学生吸烟的，只不过，正值叛逆期的孩子……
李杰不在意的从嘴上拿下香烟，眼睛注视着萧湘雨手上拿着的手机，冲他点了一下头。
萧湘雨点开手机，看到手机屏幕里写着几个字：“这个星期天你别回家了，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萧湘雨暗笑，李杰这小子也玩小心眼的说，之所以会用手机约他去吃饭，应该是在担心如果在宿舍里说起“吃饭”这个话题的话，肯定会引起大家的高度关注，最终会导致他“大出血”——破财啊。
不过吃饭能想起他，这还不错，算他小子仗义。萧湘雨想说的话，他也没用嘴说出来，而是把原来的字全删除了，另外打出字来：“吃饭？星期天？”
李杰伸出空闲的右手，拿着他递过来的手机，看了一眼，把手机丢到一旁。
“是啊。”李杰左手食指轻点了一下香烟，落下一些烟灰，掉入了他床头上的烟灰缸内（所谓的“烟灰缸”其实就是他用废弃的香烟壳自制出的一个烟灰盒子而已），然后接着说道：“怎么样？去吧。”
萧湘雨崛起嘴巴，脑子转了转，像是抓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因为，徐思思？”
“聪明。”李杰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萧湘雨心中一黯，却是哧哧一笑：“你小子倒是也舍得哦。”
李杰明白萧湘雨口中“舍得”的意思，该是在说他为了徐思思而舍得请客吃饭之类的。“这倒也不是什么舍得不舍得了，不是因为上次不就与你说好的了。”李杰双眼盯着从手中香烟上殷红的星火烟头徐徐上升的那束烟，漫不经心的说道。
萧湘雨这才想起来，李杰上次是说过要是追到徐思思的话就请他吃饭来的。想到这，萧湘雨嘴角一动，有饭吃干嘛不吃：“好啊。”
“恩，就这么说定了。”手中的香烟已快燃到尽头，李杰最后大力吸了一口，把剩余的烟头熄灭丢进烟灰缸，这才意犹未尽的吐出一团烟雾，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她会叫上杨茜的，我可先把话说前面，到时候你可得努力了哦。”
“杨茜？”萧湘雨声音不是很大，似是在喃喃自语。
萧湘雨的声音太小，李杰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好一会没听到萧湘雨回答他后，他忍不住的再次从上铺露出头来，看着下铺的萧湘雨：“湘雨，我跟你说，杨茜她真的是会来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把握好机会哦。”
不等萧湘雨回话，李杰又接着说道：“对了，明天早上我会给思思带早点，你要不要也给杨茜带一份。”
“给杨茜带早点？”萧湘雨眉头一皱，把手中的英语书本丢到一旁。刚才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宿舍熄灯的时候了。
“是啊，你要先在她心中留下好印象的说。”李杰认真的点点头。
“送早点啊。”萧湘雨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却是说道：“好啊，明早一起去。”
“这才对嘛。”李杰起身从上铺床上下来，落地时顺带两脚套上了鞋子，抬起头看着萧湘雨，目光中带有一点赞赏的意味：“喂，湘雨，要不要去上厕所。”
萧湘雨想了想，说道：“先不去了，一会又去。”虽说就快要熄灯了，不过萧湘雨也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快就入睡的，还是等会想睡时再去厕所吧。
“好么。”李杰一耸肩膀，也不再过多的废话，趿拉着鞋子往门口方向走去。
躺在床上的萧湘雨看了渐远的李杰一眼，很是孩子气的鼓了鼓嘴巴，脑中思索起刚才与李杰的对话：“要给杨茜送早点？”
“好像自己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啊。”萧湘雨随手拾起刚才被丢放在一旁的英语课本，拿在手中晃了两下，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起身，将课本安放在枕头下。
就在萧湘雨回身刚准备躺下，突然的，却也是在意料中的，寝室里刹那间变得黑暗起来。
宿舍楼，又到每日熄灯的时间了。
门口的那几个哥们还在很激烈的讨论着什么，并没有因为宿舍的熄灯而终止了话题的讨论。萧湘雨留心听了一下，好像他们是在猜测今年高考时，语文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作文题目。
萧湘雨轻轻叹息一声。
高考啊！已经离得越来越近了……
“睡觉睡觉。”说话的，是去上厕所回来的李杰。他一边往着上铺爬去，口中一边喃喃自言自语的。
听得李杰的声音，将萧湘雨从高考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抬眼看着前方，有的只是透过黑夜看到的木板。萧湘雨把双手枕在脑后，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脑海中却是一一划过了徐思思与杨茜的面孔。
——明明她们都离得那么的遥远，明明自己也没想要邻近谁的眼前，此刻心中为何又要这般烦躁不安。
黑暗中，萧湘雨心绪不宁，暗叹气一声。
慢慢的闭上眼睛，却又想到了李杰与徐思思他们二人，忍不住想到他们会在明媚的阳光下对彼此展露出无暇的笑颜；想到他们在明月星稀的晚间相互听风耳语；想到如若栖身于雨中屋檐下，李杰该会将他的外衣套在徐思思的肩上......无形中，萧湘雨的内心似是掺杂起了一些不甘愿，含着一丝酸涩。
感觉到胸中夹杂着这样的情绪，他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真是个神经病”。他们，他李杰她徐思思，“郎有情与妾含意”是多好的一对儿！
不过，想着自己如今可是独自一人，形单影只，也不怪会心生“没吃到葡萄却觉得葡萄酸的感觉”出来。
想到这，萧湘雨右手拿出被窝，手心拂面，更加的心烦意乱。
心中又想：还有对于那个可爱的女孩小杨茜，我又该如何与她处理感情，虽说是无心的，可毕竟也招惹了她。虽说她并非是真心与我说那些话的，可自己也不喜欢她，对于她，自己又该如何？总不能现在又开口说自己不喜欢她，曾说过想要与她相处的那些话只是一时意气？
这些话，自己是说不出口的。
原只想逗逗她，惹她生气一下，不料她却不按常理出牌，莫名其妙的惹出了与她之间的“男女朋友”来。想来，她此刻应该也有着一些悔意的吧，那就等她开口来说破这个玩笑，在这之前自己只需安安静静的做她的“莫名男友”就好。
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答允的？应该也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吧。
那么真不知道与她之间的这个玩笑，又何时会到尽头？
或者，没准下一刻就“意外的”到了尽头。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吧。
真是头痛……
“对了，湘雨。明天早上要不要我叫你起床？嘿嘿。”合着双眼的萧湘雨，听到李杰的声音又从上铺传来了下来。
萧湘雨嘴角一撇，很快的摒弃了脑中的思绪，含笑道：“好啊。要是你真的起早了的话，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叫醒我。”
李杰也听出了萧湘雨口中略带着的玩笑口味，却是他自己先不好意思的轻笑了下，原来平日都是萧湘雨叫他起床的，不想他刚才居然这般开口。
李杰轻笑后，自嘲道：“我看还是你喊我起床，这样比较可靠一点，是吧。”
“额......”萧湘雨刚想开口，却被寝室门上突然传来的“叩叩”敲门声打断了。
顿时，原本还是嘈杂的寝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落下，又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子声音，在这个黑夜中荡开来：“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别再讲话了。已经一大晚上的，大家还是快点早些睡觉。”
听得声音，萧湘雨他们宿舍都已知道了门外发声之人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更是没有一人再开口了。
门外之人话音落后，却并未离去，顿足停留一久，听得里面还是噤若寒蝉。这才踱步离开，不一会儿，听到门外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戚~睡觉了，睡觉了。”有人低声调地说了一句，没有了下文。
只是也没有人与他搭话，寝室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黑暗中，萧湘雨咧开的嘴角展露出莫名的笑容，从喉间发出了低低的声音：“去他/娘的考试，去他/妹的爱情。”
语落，他翻身离床，往门口方向走去，却是他打算去趟厕所。
出了门，身后的黑暗欺压近身，黑夜中很快就见不到了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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