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是我

　　

　　“十三，生日快乐！”小哥哥一脸的真诚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嘘声连连，倒不是因为他藏了好吃的只留给亚娜，而是因为他叫了她十三。

　　十二总是改不了称呼，为此，不知道挨了父亲多少鞭子，果然是越小皮越厚！

　　生日快乐？亚娜在心里重复了刚刚的那句话，原来在这里她也已经十三岁了，并且只有一块生日蛋糕，还是靠别人乞讨来的。

　　此刻的我，已不是我，可是她的记忆犹在，莫不是自己真的同时存在于平行的两个空间吧！

　　眼前的这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一定也不是父王，他紧紧是父亲，那个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这个自己养大的父亲。

　　“我很喜欢！”亚娜吃了一小口奶油，甜甜的味道涌上心头，竟有些感动的想哭。其实，真正哭了的，是那个一脸沧桑的男人，这是他第一次听亚娜说喜欢。

　　不得不说，这是个多愁善感的可爱男人，他总觉得妻子的暴毙与自己的贫穷有关。若不是他听信了那个白发老人的蛊惑，也许现在的他们正过着三两口之家的温馨日子，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一贫如洗。

　　“父亲，你也来尝上一口，还有哥哥们，都来尝尝，如果你们喜欢，亚娜愿与十二一起去乞讨。”亚娜将这块小小的蛋糕举在父亲的面前，笑得灿烂。

　　“你的母亲若是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该有多开心啊！”为了掩饰自己流泪，随手拍打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儿子的后脑勺，说了句：多跟你们的妹妹学学，不懂事！

　　说到懂事，这些儿子们早在出生的那天起，就被赋予了这般使命。“这位父亲真的是......”摸着自己后脑勺说话的正是家里的老七，他明明看起来最诚恳，这真的是......

　　“对了，怎么不见母亲？”蛋糕被分得差不多了，大家也不过是尝尝味道，还剩最后一口，她要让母亲也尝上一口。只是......父亲刚刚说的话让亚娜的心里突然一沉，总觉得会被不美好的事情缠上身。

　　哥哥们面面相觑，竟都沉默着，最后还是那个大亚娜一岁的十二拉着她的手说要带亚娜去见母母亲。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毫无生机，可以说比她现在所见识的家还要凄凉。亚娜心中有了疑问，明明是来见他们的母亲的，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难道在这个空间，父亲与母亲一样的不合吗？

　　“就在前面了。”十二用一种习以为常的姿态，微微抬手，往前指了指。

　　再往前，是一座孤独的坟墓，上面有依稀可见的枯萎的草木，看起来也已经重生千百遍了，因为黏贴着泥土之上的是枯萎后又腐烂了的杂草。

　　“墓？”要不是墓碑上写着她还能认得的字体，怕是也不会知道里面躺着的竟是自己的母亲。

　　十二点了点头，每年都会带亚娜来这儿，却总是在伤心了好几天之后再次忘得一干二净。“我们的母亲就躺在那里，十几年了，这个已经看不大清的字体也仅仅比我小了一岁，跟你一样大。”

　　亚娜不禁会思考十二说的那话的含义，难不成母亲竟是因自己而死？

　　“对不起，我总是会忘记很重要的事情。”亚娜不觉得委屈，只是在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之后，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久之前，她似乎说过同样的话。这种带有示弱色彩的话语，亚娜总能很清楚的记住，那是因为一个关于‘王’的梦，早已深入骨髓。

　　“需要我回避吗？”十二调皮的问了问，但又怕会惹得他这个唯一的小妹妹过于感伤，又补充了一句不知该不该说的话：“我的意思是，在丘比特家族，你是唯一一个与我们共同的母亲是母女关系......嘿嘿！”他挠了挠头，随后又将手插在口袋里，身体扭曲的站着，眺望着无尽的荒蛮之地，竟显得更加的邋遢了。

　　“原来，人死之后，还是回归到泥土之中......”这种想法闪过亚娜的大脑皮层，随即，她重重的跪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感受，这一刻，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悲伤着。

　　回想过去，那是生活在梦中的场景，也就是说亚娜根本没有与母亲相处过，可还是有浓浓的思念涌上心头，难不成她真的生于这样的家庭？

　　一种愤怒的羞愧竟大于重生的喜悦。亚娜随手一挥，一车子蛋糕呈现在坟前，这是见面的礼品，是祭品，同时也是亚娜此刻最想要分享的。

　　两行泪从脸颊滑落，亚娜伸手抚摸着墓碑，却意外的透过泥土，看见了里面的空荡荡。“母亲......”亚娜难以置信的喊着，甚至望穿坟墓，也找寻不到任何母亲的痕迹。

　　“哇......这是什么？看起来比我们整个家都要值钱。”十二满脸欢喜，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这一车蛋糕的来源。

　　亚娜也不过是试试，同时生存于两个时空，竟还保留着魔力。“慢慢吃，家里还有很多哥哥们呢！”

　　这个地方不适宜停留太久，亚娜隐约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必须保护好她的小哥哥。“真的好好吃，十三，你也尝尝。”

　　亚娜接过十二递过来的蛋糕，却忍不住想笑，这可是她作为贡品给母亲的，竟被这个可爱的傻小子给当成天上掉下的馅饼，真的是......

　　“我们需要赶快回去。”此刻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亚娜扯着十二的衣角，因为他的双手拿满了蛋糕。

　　“等一下。”十二将其中一只手的蛋糕仍在了推车里，然后死死的拉住推车，一边艰难的前行，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

　　对于自己有着这样可爱又蠢萌的哥哥，她表示无耐的开心。然后一脚踢开推车，抓着十二的衣领一跃而起，飞过整个荒蛮地带，却也因为路线不熟而直接从集市的半空中掉落。

　　“啊......”十二慌张的叫着，甚至在回到地面的那一刻抑制不住的兴奋，刚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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