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惊蛰 五

　　晓芙已全然没了闲聊的念头，对邓管事所道亦是敷衍地应了几声，邓管事看出她有心思，便叫她好生回去歇着，暂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晓芙亦是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的屋子，整个人儿都似失了魂儿一般。

　　邓管事望着俏影消失于目，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却觉有人拉着他，便回首，一看是惊蛰，便散开了蹙着的眉，问道：“丫头，怎么？你难不成一直在这儿？”他道着，却瞟了眼那看门的小丫头。

　　小丫头自然是盯着他，被他这般一看，不由心虚，显些一个踉跄往后退上几步，却被惊蛰一捉，作势拉了回，还抱住她的臂，“哪能吶，姐姐一直搁这儿看着，我就是走进半步，都盯得死死地，不过随后，我便觉着烦了，拉着姐姐去那方摘了些菊花，听母亲说，那花儿明目，好让邓叔喝上些。”

　　惊蛰这话道得滴水不漏，就这么将小丫头的不自然圆了过去。

　　眼瞅着惊蛰拿出几朵菊花，邓管家也是信了，而小丫头舒了口气，她的软松糖可是保住了，但她却不算笨，连连出声应和，且十分有分寸，只是奇怪于惊蛰的菊花打何而来。

　　惊蛰自然不知她这心理活动，这花儿是今日无事在院子里闲逛时顺手采下的，也只是看着这院里未开何别的，回去给娘亲一看，娘亲道这是菊花，可明目。

　　好在娘亲的这番话让她给记下，这事儿还让她做了个顺水人情，她好不乐乎。

　　邓管事看着也高兴，一扫阴霾，笑问她昨日的诗背得怎样。

　　惊蛰如实答了，还将诗至头至尾地背了一番。

　　看得小丫头实是惊羡，却又即刻被邓管事赏的糖食，给分了心思。

　　这事儿，也是这般过去了，邓管事本是不想将这事儿放置孩子身上，却还是出于关心晓芙，

　　叫着惊蛰看着她，若是有异状，便来通知他。

　　惊蛰应下了，即刻便得了攒什锦糖，看着邓管事今日没心教自己，便以有事之由，拉着小丫头跑开了。

　　邓管事看着她的模样，无奈地笑笑，顺着抄手游廊离开了后院。

　　惊蛰自然是要拉着小丫头跑开，一来是怕她趁自己不在，将自己偷听之事道出，二来，便是她看着了邓管事给自己的那攒糖，怕她为了得到更为多的，将自己的事儿道出。说来，就是怕她道出。

　　待跑了一段，小丫头便不依了，硬是停了下，“你去玩你的，还拉着我作甚？”

　　惊蛰即刻笑笑，“姐姐，您当真未说出，惊蛰甚是感谢，方才管事给了惊蛰一攒糖果，惊蛰想与姐姐分着吃呢！”

　　待她道完，小丫头的表情渐变得欣喜，却仍是爱理不理，惊蛰明白，她这是怕自己分的东西少了。

　　惊蛰咬咬牙，“姐姐，惊蛰这般年纪，吃多了这些甜食也是不好的，故，惊蛰仅要小半盒，余下的，不知姐姐能否帮惊蛰收下，就算是帮帮惊蛰的忙。”她刻意将‘帮忙’二字咬得很重，便是为了让小丫头觉得有面子。

　　小丫头故作沉思的模样磨叽了一番，尔后便将那攒糖食给收下了，看模样很是高兴。

　　惊蛰固然是望着她手中的什锦糖，心痛不已。

　　小丫头收了惊蛰的糖，自然是对她的态度渐为好转，至于到底有没有记着她的好，那便不知。

　　惊蛰自然是对娘亲一反常态地沉默而感到奇怪，一早便猜疑着与那日娘亲同邓管家的谈话有所关系，便未将娘亲的事儿说道给邓管家听，每每逢他询问，总是笑着道没事，却总是能得到糖食。

　　晓芙这些天皆为谔谔地，她并不怀疑顾家败落之事，唯一所疑惑的，便是，柳儿娘是如何知晓，顾家败落这事儿，她可未曾闻过这院里有谁知晓顾家败落之事，难不成柳儿娘就“凑巧”仅将这事儿与她说道了罢？以柳儿娘的性子，自然不会如此，那指不着是有何人在操控着她。

　　她再怎么，也仅仅只是顾家一小妾，且，顾家这已败落了，那这般来打击她，对那人的益处定是不大，既然如此，那那人为何还要这般做？

　　晓芙实是无法解疑，这些日子连着惊蛰都未尝过问，一直注意着柳儿娘。

　　这使得惊蛰一番欣喜，柳儿娘一番忧愁。

　　她就是再忧愁，亦是不能开口，只能默默地担着，还得装出没事儿人的模样。

　　夫人的大丫鬟，同着几个二等丫鬟，都纷纷给夫人打发了出去，还挨个给找了好人家，老爷只得同着夫人来后罩房挑几个丫鬟。

　　惊蛰见那些个年轻的小丫头都纷纷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知发生了何，只以为进来有何隆重的节日，便回屋询问娘亲，还嚷着要身新衣裳。

　　晓芙闻后，愣了愣，道：“这哪有何节日？丫头怎么了？”

　　惊蛰摇摇脑袋，比划着道：“哪有，我看着姐姐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平日里不舍得穿的衣裳都给穿上了身呢。娘亲，你可不准小气，惊蛰的新衣裳，不可欠着！”

　　看着自家闺女的模样，晓芙笑了，原来惊蛰是当自己不肯她买新衣裳，而道出话来搪她，“丫头，你可领悟错了，过些日子，老爷与夫人要来挑丫头，你难不成未见着，这些个着新衣裳的，都是些姑娘吗？惊蛰若是要新衣裳，娘亲明日就上街给你卖身。”

　　见娘亲答应要给她卖新衣裳，惊蛰自然是高兴，却又想起些事儿，“娘亲，您方才说的有误，我在院里看着柳儿娘着着身艳丽的马面裙，还问惊蛰可好看，我觉着，那衣裳确实是好看，只是着衣的人，跌了衣裳的艳丽。”

　　晓芙自是知晓自家闺女的性子，便掩嘴偷笑，“你可是道出了？”

　　惊蛰精神地点点头，“自然呢！那时，我看着柳儿娘的脸都黑了，硬是憋着未说道我。”

　　晓芙与惊蛰闲聊了几句，却见屋前有丫头来寻惊蛰，那丫头，赫然是那日为她与邓管家看门的丫头。

　　解子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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