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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中毒


  贾敬业忙道:“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小婢应道:“已经救下了,救得及时,还有气息,如今昏迷未醒。王管家不敢怠慢,让我来禀告老爷、夫人。”

  貂婵道:“那就好,那就好,快请孙大夫前来诊治。”

  那小婢应道:“是!”转身退下。

  贾敬业听此噩耗,受的打击不小,昏昏沉沉中,又晕了过去。

  貂婵命下人将床边打扫干净,不敢擅离,坐于边上相陪。

  过不多时,翠花在两名小婢的搀扶下,来到屋内,貂婵柔声问道:“翠花,怎么样,现在身体可好?没事了么?以后不可再做如此傻事了。”

  翠花推开婢女,跪伏于地,爬至近前,泣道:“婢子有罪该死!夫人居然还对婢子这么好,婢子罪该万死!”

  貂婵走上前去,伸手欲扶,道:“快起来,你又有什么罪了?”

  翠花闪向一旁,道:“婢子罪有应得,夫人又何必相救,让我死了也就罢了。”

  貂婵佯怒道:“胡说!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说吧,你犯了什么错了?”

  翠花泪流满面,道:“老爷这样……这样,是婢子……害的!”

  貂婵失声叫道:“什么?”忽觉眼前一黑,双膝一软,便晕了过去。

  翠花大叫一声:“夫人!”忙抢上前去,将她扶起,掐她人中,救得她醒转。

  貂婵睁开双眼,见到翠花,怒气上涌,一把将其推开,喝道:“说,你到底对老爷做了些什么?”

  翠花忙又跪好道:“婢子受人所欺,于老爷的酒……饭之中下……下毒。”

  貂婵闻言大怒,喝道:“那人是谁?”

  翠花道:“袁……袁……熙。”

  贾敬业迷迷糊糊之中,听得袁熙之名,啊地大叫一声,道:“是……是……是……他!”叫完之后便又晕去。

  貂婵忙去探他鼻息,见他仍有呼吸,略感放心。

  转过身来,面色铁青,冷冷地道:“你这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实招来,若有半字虚言,我便命人打断你的狗腿。”

  翠花道:“婢子本是风尘女子,在青州城中一所妓馆之中为歌妓。前年袁熙因公事来青州,和婢子相识。婢子被他相貌所迷,坠入情网不能自拔。他信誓旦旦的说要为我赎身,带我回邺完婚。”

  “婢子深信不疑,和他欢好数次,便有了身孕。婢子十分害怕便去找了袁熙,怎知他翻脸不认人,他说他是堂堂大将军之子而我是身分下贱的娼妓,如何能配。说我痴心妄想,想攀上枝头做凤凰,简直是做梦。”

  “还说我每天和数百男人欢好,也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野种,言语十分的难听。我一时气愤骂了两句便跑了出来,回到青州之后,不数日,妓馆夜间突然失火被烧成一片白地,正巧那夜婢子不在,逃过一劫。”

  “婢子心知是袁熙想杀人灭口,不敢再呆在青州了,打了腹中胎儿之后,便逃到了徐州,来到了夫人府上为婢……”

  貂婵怜其身世,柔声道:“你来我们这里,扪心自问,老爷和我对你怎么样?”

  翠花道:“老爷夫人对我恩重如山!”

  貂婵冷笑道:“哼,那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翠花泣道:“我本不想这样。那日来到平原,重见袁熙,婢子很是吃惊,一直找机会躲着他,可是还是被认了出来。到了邺城,他又来找我,向我认错,说了许多的好话。”

  “婢子一时心志迷惑,又信了他的鬼话。他说现在我已不是娼妓了,他便好同他父亲说了,纳我为妻,我心里十分欢喜……”

  貂婵冷冷地道:“然后他便让你来毒害老爷,你也就照做了是不是?”

  翠花使劲摇头,道:“不……不……,我不想害老爷!他说那药只会让老爷心神迷惑,不能给刘备出主意,根本不会伤害老爷的性命。”

  貂婵笑道:“哈哈,这样的鬼话你也信!”

  翠花道:“我让他誓,他亲口誓:‘我若欺骗于你,日后必死于刀剑之下,身异处,不得好死!’我听他说得如此绝决,也就信了。再者我亲自尝过那药,现无害才给老爷吃的。”

  “且每次老爷吃多少,我就吃多少,直到今日婢子仍安然无恙。我以为那药真得无害,也就不以为意,怎知……怎知……”

  貂婵越听越气,举起右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地扇了翠花一记耳光,立时玉颊高肿,五指之印清晰可见。

  貂婵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的贱命能同老爷的相比?老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杀了你给老爷陪葬。再者袁熙那个花花公子的信口开河你也能信,他说娶你为妻,你就高兴得很什么似的。”

  “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配么?他可是急冲冲跑到人家甄姑娘家里去提亲,说这一生就只爱甄姑娘一个。可怜你这个傻瓜,被他灌了点迷汤,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还帮他做坏事,谋害自己的老爷。事成之后,他第一个要杀得人就是你,这才不会奸谋败露!”

  说完右手高举又欲挥落,忽见翠花脖颈里有一道红印,甚为清晰,显是悬梁时为绳索所勒。

  知其因为内疚,才轻生自尽,实是可怜,这一掌便不忍击落。

  停掌于空中良久,忽地改掌为指,一指门外,喝道:“滚!”

  翠花缓缓站起,两眼无神,表情木然,喃喃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么,真的说只爱甄姑娘一个么?”

  此话以其说是问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貂婵怒道:“甄姑娘亲口对我说的岂能有假?”

  翠花万念俱灰,失神良久。蓦地里尖声长笑,笑声十分刺耳,良久不绝。笑罢大哭,哭罢又笑。

  如此数次,停止哭笑,毫无表情地道:“我被骗了,我又被骗了,我竟然被他骗了一次又一次,心里却仍深信他是爱我的。到头来……哈哈,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边说边转过身去,缓缓得向门外走去。

  才走出数步,却听得贾敬业断断续续的说道:“回…回…来,别…走,留…留…下,知…错…错…能…”说到“能”字时,便又晕去。

  翠花闻言转过身来,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老爷,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貂婵怒气稍消,怜其身世,也随之落泪,走上前来,将其扶起,揽在怀中。

  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傻丫头,真可怜。留下来吧,以后别再做傻事了,先回房休息去吧。”

  指着身后一个小婢道:“你扶翠花回房,好生服侍,寸步不离,不得怠慢。”那小婢应是之后,扶着翠花回屋去了。

  贾敬业身染怪病的消息不迳而走,当日下午,刘备、徐庶便来探望。

  其时贾敬业身上剧毒作,加之知悉真相,怒气攻心。

  刘备、徐庶来访之时他已昏迷不醒,口不能言,无知无觉,像个死尸。全身浮肿,肿得和头大肥猪一般无异。

  刘备、徐庶见之无不凄然,貂婵知徐庶颇有智计,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徐庶知晓。

  刘备本为诸侯,胸有成府,向来稳重。

  听闻此事,也不禁怒火中烧,一拍桌案,道:“岂有此理,袁熙竟敢如此!我这便前往邺城,找袁绍评理去,也让他看看他的宝贝儿子是如何的下流无耻。”

  徐庶道:“明公莫急,事情尚未明朗,不可轻举妄动。既是翠花和敬业同服了毒药,为何敬业有事,翠花无恙,这中间委实难解。再者我们听来的这些都是翠花的一面之词,无其他证据相佐,难以令人入信。”

  “袁绍不可能因为一个丫环的胡言乱语,就怀疑他的宝贝儿子的。袁熙也可随便找几条理由出来,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

  刘备点了点头,道:“元直所言甚为有理,小不忍则乱大谋,是我鲁莽了,如今该当如何呢?”

  徐庶沉思片刻,道:“想来袁熙处定有解药,不过袁府上下戒备森严,不易盗取。事起仓促,怕是急切难以下手。不过舍此之外,也别无第二条路好走,说不得我还是要走上一趟,随机应变,将解药盗出。”

  徐庶先习武后学文,早年曾为友报仇杀人,自是功夫了得。

  这等上房翻墙,纵高伏低,偷鸡摸狗的本事,倒也不在话下。

  刘备对贾、徐二人倚若长城,如今贾敬业身中剧毒,如同死人,已不能出半点主意。

  徐庶若再有闪失,他就彻底完蛋了。闻言忙道:“袁府守卫森严,不亚于皇宫内院,岂同寻常,元直不可轻身犯险。”

  徐庶摇头叹道:“我岂不知,只是我实想不出第二条路来,如今为救兄长,便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上一闯。”

  貂婵道:“敬业表面上嘻嘻哈哈,说话没遮没拦,看似随随便便,什么人也不放在心上。实则外冷内热,他心里很在乎你这个义弟的。你要是为他轻身犯险,他知道了一定大大的不高兴……”

  刚说到此,众人忽觉床上似有动静,忙回头看去,只见贾敬业身子轻微地颤了颤,那只肿的有如猪蹄的右手动了动,便欲举起,举到半途便再也举不起来了,无力地垂了下去。

  过了良久,再无动静,显是又晕了过去。

  徐庶忙抢至近前一探鼻息,现还有呼吸,舒了口气,道:“兄长放心,我说什么也要把解药盗来。”

  貂婵上前劝道:“元直不可如此胡来,我想敬业也不希望元直前去。”

  就在此时,曹静走进屋来,人未至声已先至:“貂婵姐姐,我大街小巷都找了个遍,没看到老叫化的踪影,明天我到城外去找找。”

  徐庶闻言一愣,回过头来,一脸茫然,问道:“老叫化?”

  貂婵道:“刚才忘了说了,五日前来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叫化,给敬业算了一卦,说敬业不出数日便会身染沉疴,一病不起。当时人人均以为他再胡说八道,怎知其所料竟丝毫不差,我想他既能算出,便有破解之法,已派人四处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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