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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给你一个家


  

  兴许是不适应新的地方,简捷早晨醒的很早,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客厅西侧那间屋的灯却还亮着。她起身推开门进去,希望能打听打听卫生间在哪里。  

  陆皓林正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半只胳膊搭在床缘,令简捷尴尬的是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一床小薄毯微微护住腹部,其余的部分则是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她面前。简捷转身想走,脚下却像沾了胶水一样挪不动步,她好奇着还是转过头,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人。  

  虽说头顶前方有一个风扇,他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几滴汗水,简捷弯腰帮他拂去汗滴,手指在他的额头轻轻摆动着。他是昨晚喝的太多了,不然觉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地衣不遮体地躺着,更不会有机会让她这样□□裸地窥视。

  她细细端详着,理20班乃至整个理部赫赫有名的大帅哥。简笔勾勒一般素雅清灵的眼线,搭配着与他的性格一样桀骜长长的睫毛,美中不足的是鼻梁略矮,当然总体来看还是足以迷倒万千少女。她把他的手抬起来放到沙发上,陆皓林的手指修长,而且传说中指上有一块黑痣,以前简捷倒没有细致观察过,现在看来他的心灵手巧也是有原因的。  

  简捷的目光继续在他身上游走,落在他的胸前,落到他微微弯曲的腿上,最后停驻在那个神秘的地方,年轻健康的身躯,应该早已和照片上的不一样了吧。  

  她强令自己清醒过来,此情此景把他惊醒对自己觉没有好处。简捷转身带上门出去,欣喜地发现卫生间正对着陆皓林这间屋。

  即使是昨晚上睡眠并不是很充足,简捷依旧觉得没有再睡的必要。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拧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一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印入她的眼睛,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岁的黑白照片,相片上是一位端庄富态的老太太,满头珠宝首饰,手上像是带满了戒指之类的,一对镯子不知是翡翠还是玉质。虽然像是耄耋之年,但是从模样上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简捷的目光很快被她抱着的那个穿着开裆裤的孩子吸引住,睁得圆圆的大眼睛,还有那甜甜的笑容,小孩子所有的可爱都给了他。

  她吐了吐舌头,加上刚才在看的那些,陆皓林这下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没被她看过了,虽然得知真相后的陆皓林未必认同她把这两部分躯体拼接在一起。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客厅里有了动静,简捷关上了台灯侧身躺下。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察的到陆皓林像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陆皓林做好了早饭叫她起床,他很客气地敲了敲门,简捷洗漱一通跟他来到厨房。足够丰盛的早餐,一碟茭瓜火腿,一碗青椒鸡蛋,还有一锅简捷叫不上名的粥,无论是从色香味哪一方面来看都无可挑剔。特别是他熬的粥,里面放了芝麻,桂圆红枣之类的,可能还放了点糖,荞麦面的底子,口感特别棒,过去的时候简捷还没从想过他有这本事。记得之前有一个闺密跟简捷说过一句所谓至理名言,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遇上陆皓林这号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恐怕他的仰慕者们只能碰壁了。

  “我吃过饭就走,谢谢你。”简捷边吃着饭便跟他说了今早第一句话,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热情地感谢他才是,可她自己都觉得她话里太过冷清。

  “你应该考虑在附近租一家房子。”他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以后的路还长着。”

  “可是我真的没那么多钱。”简捷一针见血指出问题关键所在。

  陆皓林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附近的租户都是上了年纪,不会收你太多房租,我可以介绍你假期去饭店打零工,让他们给你高一些报酬。” 

  简捷承认她心动了,因为不一定能有更好的运气找到另一家“柴房”。

  但是这种心动没过多久又变成一种绝望,由于女生宿舍晚上安静地很,一般很少有女生出来租房子,而大多数房东是不愿意搞男女合租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难保不出什么问题。

  最适合简捷的,其实就是像陆皓林一样自己租一家,可是想想那每年四五千的房租她就泄了气,毕竟她手里的一万块钱是她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求学和生活的积蓄。

  “你看,我就说不行吧。”简捷平静地指出一个事实,“如果你真的不允许我在你的柴房久住的话我真的要流落街头。”

  “柴房的主权不在我。”救世主陆皓林说,“我只租了二层,一层是房东的,她上个月去帮她儿子看孩子去了。”简捷沉默。

  “楼下,就是昨晚放折叠床的那个地方还有一间小房子,那也是我租的,明年五月份到期,已经付过钱了。”陆皓林眨了眨眼睛。

  简捷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来的时候是记得楼下紧挨着开了两个门。

  他拽着她的衣角下楼。“先看房子,走。”

  他把房门打开,问,“以后,你住这里怎么样?”

  简捷站起来朝里看了看,里面的陈设并不复杂,一张小床,附带一个床头柜,衣架上还挂着几件女生的衣服,镜子前是脸盆和洗刷的用品,再加上两把椅子,便再没有别的物件。只是,单看这床单的风格和床上的小熊就知道这是一个女生的空间,莫非他用来金屋藏娇?

  “我一个人生活,没有人来看我,你要是愿意帮我洗衣服和做饭,我可以解决你的吃住问题,如果你不愿意,那像你说的,你可以走。”

  简捷认真消化了一阵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我们非亲非故。”

  “我不喜欢你,只是想要一个保姆。”他一句话噎的简捷差点昏死过去。

  对于简捷来说,委实是极好的选择,陆皓林不是坏人,而她也一无所有,简捷用这个简单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又或许她太需要一个栖身之所。“我愿意付给你一些租金,谢谢你这么帮我。”

  “说过不收你钱,等你把行李搬过来就好了。”陆皓林说着人已经在门外面。

  “我想问一声,”简捷尾随着陆皓林回到楼上,憋了一会儿开始提出自己的一点疑惑,“那房子以前,住的是什么?”话说出口简捷觉得措辞有些不当。

  “是个人,活人。”陆皓林很从容地给了她一个答案,听到这话,简捷摸了摸藏在身后的一个作业本,“是这个人吗?”

  “给我。”陆皓林急切地去抢她手里的作业本,却在争抢中不小心把本子撕坏。“这下你满意了?”他像是带着点委屈似得说了一句。

  “小气什么?”简捷嘟了嘟嘴,不服气地嘀咕道,“不就是一个本子?我还你就是了。”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他夺过练习簿闷闷地下楼去,“我回来之前把房间打扫一遍,说好了留你给我当保姆,白吃白住不行。”

  简捷按陆皓林的指示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天都快要黑了却还不见他回来,她做好了饭索性先到他房间里躺一会儿,一个下午着实累的不清。

  干活忙起来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好奇的小虫就会一下一下地叮咬她。而这好奇,多半是源于陆皓林墙上倒扣着的一张张照片。像是遮掩着符咒的魔纹,不知道封印着哪一个见不得人的妖佞。管合欢,那些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她,陆皓林为什么把照片一张张倒扣在墙上?一个个解不开的问题让简捷觉得她是个一无所知的笨蛋。稍作思考后,她把陆皓林写字桌前的凳子搬到墙下,又从厨房拿来一个小凳子加在上面,脱下鞋子扶着凳子腿便站到椅子上。

  还差一点,简捷得意地笑了笑。她伸手要去揭开照片上的胶带。“住手。”陆皓林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的耳边,“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下来。”

  见事情败露,她羞得哪里还敢说话,转身想下来却发现没什么可以扶着的东西,生怕一撤腿凳子就会滑到一边,想跳下去又怕伤着脚,毕竟她现在没有穿鞋。

  陆皓林像是明白了她的窘态,“你当初是怎么上去的?”他冷冷问道。

  简捷在上面急的心慌意乱,“你能不能在下面接我一下?”她尴尬地问他。

  陆皓林嘴角微微上展,简捷知道他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眼睛一闭便跳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眼睛是人体的一个平衡器?”他被她冲撞地有点站不稳身子,让他更尴尬的是,她与他接触的地方,软的像棉花一样,紧紧地贴着他的胸。

  吃过晚饭,见陆皓林还在气头上,简捷识趣地想要下楼到新的房间。

  “不想听故事了?”陆皓林冷冷叫住她,如果他不告诉她事情的经过,说不定她哪天又会把这惊险的情节重复一遍,到那时可就不一定有他会去接住她,“也算是还你昨天讲给我听的故事,我们这样扯平了。”

  简捷想说昨天的那个故事就算她赠送了,可想起陆皓林会大老远跑到农户家里宅葡萄,只为答谢她帮他送一份《孔雀东南飞》的手抄稿,她很明智地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沉默。

  属于陆皓林的记忆太过柔软,像是包裹在锡箔里的棉絮,看似冷硬,却让人不忍心触碰。

  初一的陆皓林开始在这里租房子,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只是小时候家里把他惯坏了,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好,房子里一团乱糟糟的,洗衣做饭更是从来没有的事,如同一个原始人一样活着。

  在他初二那年,楼下的房间房子里来了一位新房客,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同样漂亮的名字,管合欢。由于下面的房子太小,房东让合欢和他一起用阳台的衣架。每次她上楼的时候陆皓林总是都躲在窗帘后面,当然管合欢也不进来,他们都没有和对方说过话,晾完了衣服她就下楼。

  这样的尴尬是被一起衣服丢失事件打破的,急于寻找衣服的陆皓林发现晾在阳台的几件外套不见了,阳台是全密封的,不可能是被风吹跑。

  排除了房东有恋童癖这样没营养的假设,陆皓林轻轻敲了敲头。

  傍晚的时候,管合欢上来收衣服,陆皓林我鼓足勇气跑出去。他看着她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晾上,全都重新洗了一遍,比他洗的要干净好多。第二天她又来,陆皓林完成了他和这个女孩间第一次对话,“你偷我衣服。”“我以为你要跟我说谢谢。”小偷很快下楼,留下两个甜甜的酒窝。

  罗曼蒂克的往事就这样慢慢展开,从那以后,每次她来晾衣服他都找借口出去,假装晾衣服,他洗的不干净的衣服照例她帮他重新洗过再拿上来,但她从不进他的房间。

  过了几个周末,陆皓林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彻底地收拾了一遍房间,然后管合欢上楼,他问她要不要到屋里坐坐,喝杯桂花蜂蜜茶,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他进去了。

  进去没多久无话可说的管合欢开始帮他收拾房间,陆皓林只好乖乖地跟她后面帮忙,下午的时候他买了两份饭回来,好不容易敲开了她的房门,她却说外摊的东西不干净,甚至建议他把房子西侧的浴室改成厨房自己做饭,陆皓林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她,她把头别回去。

  第二天他又去敲她的门,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见见她,她问什么事,陆皓林邀请她能不能一起去买一些厨房用品,这是他自认为编的最贴切的理由,于是小厨房就弄起来了。开始都是陆皓林买菜,管合欢来做,后来她一样一样教,择菜,洗碗,炒菜,熬粥,在他的强制要求下,管合欢也愿意和他一起吃饭,陆皓林的房间她也一直还收拾着,还教他怎么洗衣服,洗衣粉啥的也都是她买。她教会了他一切。

  管合欢的爸爸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可是事业心太强,大学毕业后不顾妻子怀有身孕,撇下家人去了澳洲。后来,合欢的妈妈生下孩子,他爸爸来消息说给她取名叫合欢,美丽的金合欢,他爸爸年轻岁月里所有的追求,他写信告诉合欢的妈妈澳洲的风景有多美,原始的动物温顺可爱,天空和大海一样幽深湛蓝,还有墨尔本夜晚的霓虹,一切都说的那样美好,所以他就选择留在了那里,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幸运的是她不缺钱,她两岁那年妈妈改嫁,她也就一直住在妈妈的一个朋友家里,算来,她妈妈的这个朋友,跟陆皓林也算沾点亲。初二那年,为了上学方便,他们俩才这样住到同一个屋檐下。

  陆皓林的故事还没讲完,简捷已经眼泪兮兮。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都是没人爱的孩子,合欢命确实也挺苦的。”简捷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低下了头,她问这个人现在去哪里了。

  陆皓林告诉她管合欢去了墨尔本,两年了。“为什么要走?还走的那么远。”简捷不解,“她明明那么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他把我的一对翡翠镯子拿走了。”他无奈地抽抽嘴角,“后来我想,那就是她接近我的目的。”

  他还有镯子,简捷偷笑,质问他一个大男生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都是我曾祖奶奶传给我的,那对翡翠镯子原本是我大伯母的,对我大哥很重要。”

  “曾祖奶奶是哪里的亲戚?”简捷总是改不了问东问西的毛病。

  “爷爷的妈妈。”

  简捷惊讶的捧起掉在桌上的眼珠子,等待着他继续说。

  “她是两年前死的,活了101岁,这张照片是我三岁,她八十八岁那年照的。”

  简捷眨了眨眼确认眼珠没有再掉到地上,然后尖叫着表达了自己的惊叹,她的梦想是活到60岁,以至于她所有的人生规划都在60岁之前。简捷说“你曾祖奶奶活了那么大岁数,一定是个很传奇的人,看她满身珠宝一定是个有来头的人。”

  “你想多了,”陆皓林笑了笑,“土匪窝里出来的,那身珠宝行头都是解放前抢的。”

  “你们家还有土匪,那你也是土匪吗。”简捷张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便被陆皓林塞进去一块雪饼。

  “说你傻你还委屈,白上了这么多年学。”

  脑袋不太好使的简捷很快绕回到话题的关键点上。陆皓林应该求她留下来的。可是他非但没有求她留下来,还给了她五十万做路费。他把剥好的橘子分简捷一半。

  简捷再度尖叫,50万在她那里是个天文数字。陆皓林自顾自继续说道,“我高一那年,有一天晚上,我过生日,我妈说好和我一起去广场放孔明灯,后来赶上班里第二天有省督导组下来听课,我让她先过去,然后我留下来和秦晓组织卫检,那天晚上放学,在快到广场的时候被一辆黑色轿车撞倒,”

  简捷抬头看他的表情,所幸陆皓林没有哭,她觉得过意不去,她本无心揭开他的伤疤。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当班长了,还有,简捷,你知道那个开车撞合欢的是谁吗?”简捷不知道陆皓林是如何在这种时候依旧保持那份镇定与从容,如同她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她后来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个人姓吴,吴敬斌的一个亲戚,于是,陆皓林与吴敬斌之种种,都可以得到合理解释。这就是他记恨他的原因。

  “我恨他是因为他下车看我妈妈死没死,然后在她脸上用脚踢了踢。”

  简捷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发表什么样的看法,于情于理,吴敬斌的行为都让人觉得震惊与厌恶,只是她无法把他和陆皓林口中的那个凶手联系在一起,他看起来总是那么阳光,无害,偶尔带着点长不大的调皮,即使有时候让人厌烦,却终究让人不能往凶手两个字上去对号入座。可是以简捷对陆皓林的了解,他不会说谎。简捷觉得心里很难受,说不清是义愤填膺还是震惊惶恐,更不知是为了谁。

  吴家给了陆皓林50万赔偿款,他却送给管合欢当盘缠,简捷不知道他太傻还是太好。

  他渐渐恢复了情绪,“合欢是个干净的女孩,所以她的东西你大可放心使用,再一个就是,合欢走后,我想尽可能地保存一点她的记忆,所以替她续交了一年房租,这些你都不用考虑了。”

  “谢谢你。”简捷的这声谢发自肺腑,“于情于理我都该付你一些房租。”

  他的话还没说完,“月初的时候我会把买菜的钱放在柜子里,以后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活都有你来干,我也不开你工资,至于你的钱存到银行留着交学费就好了,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简捷受不起他一番好意。“那也不行,我还是感觉亏欠你太多。”

  “就这样定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来,我就不管你了。”陆皓林甩出一副不听我的就滚蛋的样子。

  简捷的行李并不是太多,在校门口花三块钱租了一辆小三轮便送到楼下。只是宿舍里的几个姐妹听说她要搬出去都大感惊讶,一个个哭丧着脸,舍长更是抱着她不让她走。说实话简捷也有点小小的心酸,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挺投脾气。不过一想到都在一间教室,天天都可以见面就没那么伤心了。

  临走前,舍友交待她以后遇着刮风下雨之类的一定要回宿舍住,他们会一直给她留一个铺。简捷信誓旦旦地应允,却婉拒了她们要去自己租的房子那边参观参观的请求。陆皓林交代过不要跟别人说她在他这边住,她明白他的想法,住在人家的屋檐下,多少也是要为他考虑一些。

  陆皓林在忙着其他事情,外出住宿要先写申请,声明跟学校撇清关系,还要拿到学生处盖章,他是校学生会挂职的主席,自然审批要方便得多。

  初到一个新的环境,生活的一切节奏都发生了改变。他们租的房子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所以早晨要早起去学校,同时中午午休时间本来就短,现在她还要买菜做饭干什么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到了晚自习结束,陆皓林从不会等她一起走,骑着红色变速嗖嗖地就溜了,她一路小跑着回去以后,趁着陆皓林洗完澡写作业的空,她还要洗他当天换下的衣服。

  有时候简捷会有种时间加速的感觉,以前她在宿舍里看小说,从来没有感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更让简捷觉得难办的,陆皓林对生活的要求一向很高,简捷做的饭菜他大体能接受,只是如果遇到他不爱吃的一些东西,比如胡萝卜洋葱,他也不说什么,这顿饭就一筷子菜也不夹,简捷便在本子上记下,下次再也不买之类的菜。他对衣服的要求更高,他的衣服有些只能用洗衣液洗,有些只能在温水里洗,有的还不能脱水,简捷记不清的时候他就会有情绪,拿洗衣服这件事来说,有一次简捷给他刷的一双鞋因为洗衣粉放多了晒干之后都是白色的残留,他气急败坏地跑到她面前,就像要吃人一样。

  “简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双鞋要多洗几次,你就不能认真一些?”看他脸涨的透红,确实像是动真格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朝我这么厉害好吗?”她低着头揪起自己的衣角,手上的面在上衣的边缘糊了一片。

  “你干什么?”陆皓林毫不客气地把她的手扯开,“弄脏衣服又得多洗一件,我又没打你骂你,你还委屈了?我从没见合欢把我的衣服洗不干净。”他也气得嘟起嘴。

  “合欢合欢,天天就是合欢,我跟你说过,我是我,她是她,你别老拿我和她比。”简捷不争气地抹抹眼角,“你以后还打算打我骂我吗?”

  他尴尬地用手挠挠头,“你看,你没洗好我的鞋子你还有理了,算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怎么办了。”

  “我才不哭呢。”简捷气的饭也不做了,旋风一样地跑到储物室拿出拖把拖起地面。陆皓林由着她去做,自己跑到厨房里忙活开来,等到他做好了饭,简捷正靠着门两手放在拖把上,眼睛哭的肿肿地。

  “好了好了,大小姐,我做饭给您赔罪好不好,您呀吃过了饭晚上还要接着帮我洗衣服呢,可不能把您累着呀。”陆皓林试探着要夺她手里的拖把,简捷把头扭到一边,手里的拖把却攥得更紧。他转到跟她面对面的位置低着头盯着她看起来,“要笑要笑,鼻子要笑。”

  简捷噗嗤一笑,手下的拖把被他一把夺过。

  给她盛好了饭,陆皓林又一个劲地给她夹菜,简捷倒是一句话不说只管吃饭。“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哄女孩子开心的。”饭后,简捷阴阳怪气地跟帮她洗碗的陆皓林说道。

  “合欢也经常会生气,不过她比你好对付多了。”陆皓林眼帘低垂,目光紧紧盯在手下的筷子上。“那个,那双鞋你再刷一刷,我马上要穿的。”

  “哎,我就这个命了,活该做你的丫鬟受你的气。”简捷故意叹了口气。

  多数人不愿意颠沛流离,是因为颠沛流离的另一面,往往是无家可归。人生一世,方寸之间,遮风避雨,如同歌里唱的那样,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转身起身,皆是安宁。没有人愿意陪简捷颠沛流离,却有人给了她一个栖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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