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同的直树

　　六点半，该起床了。吃完早餐，先写写作业。睡神同学说了，最好在下一周把任务完成，因为第四周他有比赛，会离校四天。神都是很忙的，喜欢睡觉的赵潜同学就更忙了。

　　不过作业也不能写太久，今天还有活动来着。截止八点十分，写了三大页的阅读理解，手真酸啊，食指右侧之间还能看见轻微的凹陷。

　　网球裙和运动背心起床的时候已经翻出来了，嗯，长度合适，就是有点紧了。又长了，改天去置新的。

　　三下五除二，扎个高马尾，刘海儿有点长，用夹子和发带固定一下。在家里做好准备运动，我背着包包一路小跑到网球场。

　　远远地看见老爸上场了。对方背对着我，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穿着白色T-和深蓝色的长裤，有点眼熟。

　　走近的时候，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原来是新邻居直树同学。

　　同是原剧人物，在我想来，直树同学和湘琴同学是很不一样的。

　　对于湘琴同学，友好的相处已慢慢消融我心里面二次元与三次元的隔阂。

　　第一次遇见湘琴同学，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好虚，担心该时空不结实会忽然崩塌，然后连意识都没有了。死过一次的人，深知不是每死一次都那么幸运可以换一个身体继续活着。

　　但是，慢慢接触之后，却安定了，因为真切感受到悲喜。湘琴同学不是导演、编剧和演员生造的，她是鲜活的，会拉着我的衣袖，会握着我的手。这个时空不是为我而造的，我只是其中芸芸众生的一员。

　　想到自己这么渺小，就充满了安全感。

　　至于直树同学，却莫名地存在距离感。我很快就接受了裕树、晴阿姨和江爸爸的出现，与他们的相识也让我感到欢喜。如果说，是因为直树同学的高冷，睡神同学也是高岭之花的存在，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想不出理由来。

　　神游的我，就这样呆滞地站着，直到美女过来搭讪：“他们打得很好，你觉得呢？”

　　我没有认真看，不过老爸打得怎样，我还是知道的。老爸玩得那么高兴，直树同学技术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嗯，挺好的。”走神的我有些僵硬地回答。

　　两人都是底线型打法。老爸是底线攻击型打法，偶尔会上网；直树同学是底线防御型打法，几乎不上网。一味的防守让直树同学看起来很被动，很容易就陷入左右来回跑的尴尬局面。但实际上直树同学打得很稳定，并没有被老爸牵着鼻子走。老爸高一点，有一米八二，两人看起来都很瘦，偏偏都是稳重的力量型。

　　好是好，看起来很闷就是了。不过颜值到位了，闷点也无妨，美少年和美大叔什么的……比如说，旁边这位美女就看得很开心，如果爱意是有形的，周围一定浮满了粉红泡泡。

　　“我们去打混双好不好？”美女建议，偏头的时候，卷发马尾划了个漂亮的扇形。

　　我就是来找老爸玩的，多两个人也可以一起玩。我并不介意，说：“他们愿意就打吧。”

　　就这样，等到老爸和直树同学休息的时候，美女就上前搭讪：“两位打得很不错呢，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们加入。”

　　老爸瞄了我一眼，装作不认识，问直树同学：“混双，打不打？”

　　直树同学拿起毛巾擦擦汗，很实诚：“没打过，能打就打吧。”

　　老爸会意，说：“那先打两局试试。”然后点名：“蓝色衣服的小妹妹，我和你一组吧。”

　　美女穿的粉红色，没有歧义，我站到老爸的一边。

　　这样分组其实有点不太公平，因为一家人打混双，我和老爸彼此熟悉，也经常组队。直树同学和老爸可以说不相上下，但没有混双经验。美女应该打过混双，不然也不会提议混双，但水平未知。

　　我眼神示意老爸，此举不太厚道。

　　老爸抿了一口水，笑而不语。

　　一局下来，结果是意料之中的。看得出来美女平时是负责后区的，在网前很别扭，然而直树同学死守底线，混双新手还没学会照顾同伴分担压力。平时老爸一局里要上前帮我顶两三回，今天是基本在底线不动了，走位都不用怎么跑。

　　继续打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各打各的好。

　　一局完了，汗都没出的老爸提出变动，对直树同学说：“我们交换一下，你可以学一学。”于是好学的直树同学交换位置。

　　难得好为人师的老爸……

　　交换队友之后，实力就均衡多了。

　　美女回到熟悉的位置，网前老爸不断放大招进行“教学”，高分解答了如何分担队友压力，并加大对手的压力。

　　虽然后方固若金汤，直树同学的上旋球打得出神入化，给美女造成了不少麻烦，但是网前的我压力山大。高速的追身球扑头盖脸地飞过来，忐忑的我边闪边打，还要一边跑来跑去一边预估直线球，被老爸耍得都快脑袋当机了。

　　直树同学依旧在底线，坚决不上前补位……真是够呛的。

　　辛苦的第一局结束，休息两分钟。

　　美女同学坐在我身旁，给老爸点赞：“虽然那位帅帅的同学很不错，但这是我打得最轻松的一次混双，大叔的球技太好了。”

　　我的球技一直是家里垫底的，混双的时候网前对上稍弱的老妈，还有一米七三对一米六的身高压制，所以无论老哥还是老爸，都采用很照顾我的打法。今天看到老爸如此照顾美女，其实心里是很不爽的。我无比悲催地认清一个事实，没有老爹和老哥的配合，我真的得瑟不起来。老爸恐怕也是有意打击打击我……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满怀悲伤和委屈地看老爸一眼，只是怨念都留给空气感受了。老爸正专心致志地和直树同学讨论，无视我了。

　　十分钟后，师徒二人终于聊完了，第二局开始。

　　现在的直树同学上道很多，学会了离开底线补空位，减轻了我的防守压力，少了许多跑动，可以伺机打个漂亮进攻。

　　第二局有点混双的样子了。一百分满分，可以给直树同学打六十了。

　　当然，直树同学不会止步于六十分，配合度越来越高。等到第七局结束，我相信智商两百可能真的不是谣传，就算没有两百，也不会少于一百六。这悟性实在令人羡慕嫉妒恨。

　　越打越轻松，我可以空出点脑容量边打边琢磨对方的绝技。美女的直线球就打得很赞，有一次直线加追身逼得我没办法截球，只能让开给后面的直树同学防守。

　　在我发球的时候，直树同学自觉地到网前，有时还能打出漂亮的截击。甚至，还可以来个凌空高压球，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就压线落地，没有缓冲距离。

　　画风变得如此突然……相当惊艳！不像是底线防御型，更像是全面型的球手。可以介绍个老哥认识认识。

　　散场的时候，老爸很是亲切地拍拍直树同学的肩膀，给予肯定：“不错，下个星期有空吗？”

　　难得一见，直树同学竟然笑了，在绝大多数人脸上，嘴角那一点点弧度是看不出来的，但直树同学的表情太少了，以至于对比度十分明显。有礼貌的直树同学应邀：“接受您的指教是我的荣幸。”真想不到直树同学会有这么谦逊的一面。

　　老爸拿出随身的纸笔，写下电话号码，然后是苍劲有力的签名。

　　直树同学接过纸，瞄了一眼，然后猛地抬头，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才反应过来，直树同学已回复面无表情的状态，将纸对叠再对叠，放进钱包里。

　　老爸摸摸我的头，笑得风度翩翩：“妹妹也进步了，假期的努力没有白费。明天下午四点，不要放鸽子。”

　　“知道了。”我答应的事会做到。

　　“美女再见。”我收好毛巾、水壶和拍子，和老爸肩并肩离开网球场。

　　“再见。”美女有些漫不经心，捉住机会去和直树同学讲话。

　　到了十字路口，老爸要去车站等公交，我要去买菜，就分开各自走了。

　　买完菜回到六街，直树同学笔直地站在我家门口，手上还拎着包。

　　待我走近，直树同学转过身来。

　　距离大概两米，我停下步伐，表示疑问：“直树同学有什么事吗？”

　　“你对我十分不喜。”直树同学开门见山，没有铺垫地陈述他所认为的事实。

　　“并没有，你们是很好的邻居和朋友。”对于直树同学，还没到“十分不喜”的程度，只是不想与之接触。直树同学很靠谱，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大概气场不相宜吧。

　　直树同学并没有马上接话，我也保持沉默。

　　“有误会是可以解释的。”

　　“并没有。”

　　继续沉默……

　　直树同学话题转移：“裕树和妈妈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裕树和阿姨。”

　　“那就好。”看得出来，直树同学很不擅长这样的话题：“裕树在等你。”

　　“我明白了。”

　　我理解直树同学对弟弟的爱护之心。老哥也是这样的。只是老哥奔放风骚，直树同学内敛少言。

　　人是立体的，所以不能用同一个角度看到全部。

　　我以为的傲慢，可能是因为存在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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