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云中仙,名花倾国两相欢
泰禧宫离凤鸣宫有一定距离,牧灵歌这一路走来觉得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太后她老人家不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吗?单独召见她一个人做什么?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进了泰禧宫,牧灵歌恭谨地朝太后行了礼,口中说道:“孙媳向皇祖母请安。”
高太后睨一眼下方跪行大礼的人儿,她人老了,眼睛不如以前灵光。但也从方才女子走近时感觉到她身上那种清丽贵雅的气质。
“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高太后指着旁边的位子吩咐道,语气平淡,但却隐隐带有一丝不满与怨怼。最喜爱的孙儿娶媳妇她还在云台山,直到圣旨已下她才知道自己孙儿竟然要娶鄢国公主,高太后当即气得半死。所以并没有回来参加荆王爷大婚,她不忍教训孙儿,此刻看到风评不好的孙媳妇,自然把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牧灵歌何等敏感,太后她老人家明显就是不太满意自己了。暗暗咬咬唇,牧灵歌有些拘谨地走过去,坐在太后下首的一张椅子上。
“过来这。”太后微微蹙眉,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灿若桃李。一袭蔷薇粉曳地长裙更衬得美人眸目如画,飘逸似仙。是个大美人,单从容貌上看,和老七还是蛮相配的。太后暗忖。
“皇祖母。”牧灵歌赶紧上前去,甜甜地喊了声。
太后久久没有说话,眼前人离她仅有一尺之隔。一双灵动狡黠的杏眼,高挺的鼻,美如桃瓣的唇,还有一头亮如黑绸的青丝,肤若凝脂。恍惚中,她仿佛看见当年那人,也是这般风华动人,淡笑着朝她走来,太后轻轻叹了口气……
“皇祖母?”牧灵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未用膳吧?陪哀家一起用吧。”太后回了神,淡淡吩咐道。
太后吃得清淡,牧灵歌心中有事,一顿饭食不知味。
用完午膳,牧灵歌陪太后闲聊一会儿,几乎都是高太后问什么她答什么。高太后有些乏味,聊了一会儿便让牧灵歌先回去了。
每日午间高太后都要小憩一会儿,今儿却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会儿,她问旁边伺候的李嬷嬷,“你觉得老七那位和当年的汐贵妃相比如何?”
李嬷嬷伺候高太后几十年,对于这深宫传闻自然再清楚不过。乍一听到太后提起当年那个艳冠后宫的女子心里惊了一下,连打扇的手都顿了一下,却很快恢复说道:“恕老奴眼拙,不敢妄加拿贵妃娘娘和王妃相比。”
高太后嗔她一眼,笑道:“你但说无妨。”李嬷嬷随她从府中进入皇宫,主仆情义自不必说,高太后一直拿她当姐妹看,两人经常聊天也没什么忌讳,不过此次涉及到皇帝心心念念的女人,又是宫忌,所以李嬷嬷才有所顾虑。
“依老奴看,贵......贵妃娘娘惊艳倾国,王妃灵动清丽,各有各的美。”李嬷嬷小心翼翼地斟酌道。
“是呀,各有各的好。然而都成了皇家的女人,这行差踏错一步,都会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高太后揉揉眉心,径自躺下闭着眼道。
李嬷嬷也不出声,太后这是唏嘘感叹汐贵妃的命运了。想当年,崇琰帝从宫外带回一个熟悉歧黄之术的女子,称她救了自己的命,沈环汐一夜之间就成了贵妃,从此恩宠不断。那时候七王爷也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见了谁都甜甜地笑,乖巧得非常讨人喜欢。为此太后经常召见汐贵妃母子两个,众人都言太后不喜贵妃,可李嬷嬷看得出来,太后虽然表面不怎么待见贵妃,其实还是挺照拂贵妃娘娘的,不然凭贵妃一介女子,没有娘家拂祐,又是那般清淡不争的性子,就算皇帝恩宠,又如何能在这深宫里安然生存?只是,当年那般温婉的女子,竟然有那般倔强冷傲的性子,竟敢给皇帝冷脸,甚至是后来传言的弑君弑后!李嬷嬷不敢深想,只是自从欢胭宫变后,汐贵妃和皇后双双薨逝,曾经的袭来宫成了禁宫,汐贵妃的名字再也没人提起,六岁的荆王爷为皇帝不喜,从边疆回来后养成了那般狠厉冷漠的性子,倒是此前一直不受重视的三王爷,自那之后被立为太子,十几年间虽然做的事不尽人意,但有前皇后娘家的支持和皇帝的宠爱,倒也平安顺遂。
说到底,这都是命啊,又怪得了谁呢?就如今早前来向太后求助的安平公主,和亲西商就是她的宿命,身在皇家,都是身不由己,哪来的你情我意?
这厢牧灵歌回到府中,稳稳地喝了两杯冷茶压了压惊,听说王爷还没回,便偷偷换了装,和素云凝霜溜出府了。
太久没出来逛,一路上三人走走停停,看到有喜欢的小玩意儿都买了。这些天骊靬的街市明显繁华热闹许多,各路才子们成群结队,或在歌楼对酒赏乐,或在茶馆品茗听书,又或在游舫吟诗作对,总之市面上扇子玉佩这一类雅致的东西多了起来,牧灵歌买了一些白纸糊的扇子,准备回去作画了到时当做如意楼的赏礼,这样又实惠又有趣,对于自己的画她还是有信心的。
“快快快!前面好像有杂耍看!”牧灵歌拨开人群往前方人多的地方挤,在这里这么久,她还没怎么看过呢!
素云和凝霜只好跟上,奇怪,公主以前最不喜欢看这种玩意儿了。用她的话说,那些杂耍耍得还没我家素云和凝霜好看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忧伤。
公主肯定是觉得杂耍耍得比我们好看惹!受伤的两人闷闷地想。
“好!”待那平地里的人耍完一套七步回旋枪后,场子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和掌声。
“嗤!好什么?就这点骗人的伎俩也敢出来混?”突然,场子边上响起一个雄浑粗犷如洪钟的声音。
“鲁单!”有男子低声呵斥,然而更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们那里去。
景穆则懊恼地回头觑一眼身后人的神色,又狠狠地瞪一眼首先发声的鲁单,这莽鬼想激起众怒吗!
果然,有人愤愤为杂耍的鸣不平,笑道:“既然这位公子说人家耍得不好,那您来展示一番?”
“就是就是!哪来的蛮子?滚回你们的地儿去吧!”
“人家挣俩钱不容易,这位大哥站着说话好不腰疼!”
嘲笑声斥骂声夹杂而来,众人看他们几个明显的异族长相,想起这些年暹国与周边战事不断,更是激愤陈词。
鲁单挥起拳头作势就要去打那几个骂得难听的,被景穆则拦了下来。他一旁的喀布斜睨周围一眼,清清嗓子道:“想不到堂堂暹国,竟然如此没有容忍雅量?我兄弟只不过说了句实话,就要唇舌辱骂,罢了,我谨代表他向众位赔罪,这样可好?”
这话不仅没熄灭双方的战火,反而引来更甚的谩骂。景穆则回头看身后之人,发现他并没有想插手的意思,反而直接在人群后的茶铺要一壶茶坐了下来,倒是落得清闲。景穆则也懒得理这两个,悄悄溜到那人旁边坐下。
“要不这样?我赔你十两银子罢了。”喀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其实说实话,你耍得不及我兄弟十分之一好,我看他耍都免费的,你赚到了。”一脸认真地对杂耍人说完这话,他转身拍了拍鲁单的肩膀,还向景穆则那个方向得意地勾了勾唇。
景穆则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鲁单和喀布是绝配,绝壁的!两个人这一路上一个负责放火,一个负责煽风!
“不用感谢我,我知道你就算耍一个月也未必挣得到十两银子......”喀布对走过来一眼严肃的杂耍汉子说道,继续补刀:“你该向鲁单学习,他从前空有蛮力,不懂技巧,不过经我指导,可是大有长进。”喀布皱皱眉,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露出精.壮胳膊汉子,挺认真地说道:“我看你么,没有力也就算了,也无章法,要想有长进,恐怕比较难,不过唬一下这些门外汉是足够了,哈哈。”
“这位公子,既然你说你兄弟厉害,那就让他和我冯五比试一番!”冯五赤着眼睛,咬牙切齿说完这话,就后退执枪,做好干一架的准备。他卖艺十几年,见过拆台的,没见过把台拆得这么狠的!不争回一口气让他以后如何有脸面再在这街头混?
“哟,还是别了吧?我怕到时还要赔你汤药费......”喀布摸摸腰带,皱眉道:“没银子了呢。”
“干一架!干一架!”场子边的人群骚动不已,大都喊着支持冯五。无他,这蛮子简直欺人太甚!
鲁单跃跃欲试,下意识地回头瞥向身后,发现主子并没有发话,神色也入常,便走到场子中去。冯五挥枪直刺而来,鲁单一侧身,一双大手握住冯五的枪缨,使蛮力把冯五连人带枪拉扯过来,在冯五震惊的神色中,徒手折断了冯五那把祖传的□□!
场子边一片静寂,有人鼓了掌,恍然发觉不合时宜,又讪讪地放下手去。
“你这柄枪,啧啧......”喀布扫了一眼冯五手里拿着的两节,又似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受伤。”
“那是我祖传的冯家枪!”冯五赤红着眼睛杀过来,喀布赶紧往一旁躲,鲁单朝冯五踹了一脚,他立刻后退了几丈远,痛苦地捂住肚子,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来。杂耍的老汉见状急忙扶起冯五,老泪纵横地在一旁求请。
人群骚动,不断有看热闹的挤过来,这下子,倒把他们全围住了。牧灵歌在一旁看得气愤,奈何自己打不过这鲁蛮子,不然定要叫他好看!
“祖传的?”喀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继续毒舌:“我说兄弟,你祖宗也太不厚道了,随便一把破枪,就当祖传宝贝......”
“这位兄台的三寸不烂之舌是否该停一下?眼下兄台的兄弟打了人,若是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按照我暹国的律法,可是要以命抵命的!你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让人请大夫吧!”有人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就是就是!”人群里有人附和。
“好说。”喀布笑着朝冯五走去,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犹豫了一会儿,忍痛从里面倒出一小粒黑色药丸,蹲下令冯五服下。
“他死不了的。”喀布回头向两个莽汉低语几句,他们架着冯五就去找大夫了。
“唉,真是不经打。”喀布摇摇头,无奈耸肩。
“哼,让我来领教一下兄台的功夫。”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
“易阳!不可鲁莽!”秦易书拉住正要上前的秦易阳,他这个三弟,鲁莽任性,在外还得他看着,免得惹出什么祸端。
牧灵歌也注意到秦家两兄弟,因为上次去马场对秦家人印象还不错,所以她此刻决定先静观其变。
秦易阳掰扯掉他兄长的手,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他一袭深紫色锦衣,淡然自若地从人群里走出。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此刻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沉稳老练,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壮士,请吧。”秦易阳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颈间隐隐暴露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
鲁单看了一眼身后,没什么动静。他松松宽厚的肩膀,便走到秦易阳的对面,也文绉绉做了个“请”的姿势。
双方几乎同时跃步向前,不多时两人就纠打在一起,凝霜和素云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两个的招数,牧灵歌这种门外汉只能干着急,不过怎么看都是秦易阳占下风啊。
秦易书心里也为自己弟弟着急,不过却无济于事,秦易书从小不精武术,对武学也没什么兴趣,走的是从文的路子。他一边紧张地盯着场子里酣打的两人,一边默默为弟弟打气。
几乎是在秦易阳后退的同时,众人惊呼之际,不知从哪窜出一条细长的皮鞭,“啪”地一声响,如细蛇吐信般,在鲁单爬满络腮胡的脸上留下一条细长的红痕。
“谁?”鲁单捂住痛处,双目圆睁,那样子似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背后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喀布斜睨一下四方,淡淡说道。
“我本不是君子。”清淡如水的语气,声音有些中性,莫名给人一种傲视群雄的感觉。
两个男子装束的人从人群中出来,身形消瘦,前方那身着赤锗色深衣的男子淡淡瞥了一眼喀布,又似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赤色长鞭。
“纥......纥奚荁音?”牧灵歌有些震惊地看着对面相隔几步的两个“男子”,她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很厉害,所以在王府都是尽量井水不犯河水的。今日看来,平日里还算女人的形象完全颠覆,此时简直霸气侧漏啊!
“哟,暹国是没男人了吗?区区一个弱女子,竟然要女扮男装前来救英雄?哈哈哈......“喀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话,他的眼睛可是很毒的。
“你!”秦易阳捂住胸口,气得说不上话来。
“对付你们?还需要男子出手么?”纥奚荁音淡淡说道,语气平静无波,却有种睥睨众生的气势。
“小姐,他们也太高看自己了。”折莲抱臂握着一把长剑,撇撇嘴配合道。
“无知蠢妇,今日要你好看!”鲁单赤手握拳而来,一双大眼怒瞪着,这小女子竟敢在大伙面前下他的脸,也别怪他不客气!
“住手!”从茶铺那边传来清冽的一声断喝,打破了这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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