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做媒


  对得起昼伏夜出的吸血鬼名号,好吧,实在是睡得太多了,一群人狂欢high了一宿,我是等到第二天再起来才有机会小参观了一下吴煜凡的这个新家。


  知道这里比以前那幢肯定大了不少,但并没有想到那么大,俨然快是个小型山庄的规模,且内涵丰富,即使足不出户也绝对够你好一通转的,更别说山下还一幢临海的当别馆后备着,趴这山头儿一年半载的不出海与外界交际都不会感到无聊。


  嘶,这儿可还不是人老先生的大本营,将来要是到了他的葬爱家族里,那得成什么样儿?再往后的支派,我连想都想不了了。


  行,挺好,有钱人的世界一点儿都不刺激。


  哎,咱穷苦出身见识浅,物算品不下去了,聊聊人吧。


  这人啊......


  这人......


  这也叫人???


  相亲相爱的大和谐是万万没可能的,互相嫌弃,抬杠斗嘴,对他们而言住到一块儿大约仅仅是为了这阵子做事方便。从我的角度,这些二货个顶个全是活宝,生活在同个房檐底下,肯定比以前那种有时有会儿的做客要热闹折腾得多,客气点儿说小日子精彩得跟天天开趴基本没什么区别。


  实际情况吧......


  实际上场面不堪入目,早就控制不住了。群魔聚首,只要有他们在便一刻不容你消停,吱哇乱叫,鬼哭狼嚎。关键还都特别爱看戏,所谓没事情搞事情也要看事情讲得就是这类社会渣滓。


  比如以那个叫郑水晶的为典型,她三不五时地会在我耳朵边叽歪哼唧,硬说她凡哥是照着我的喜好来重新布置装修的半山这套房子。我虽然承认我挺喜欢这里的风格是没错,但对她这种添油加醋,睁眼说瞎话的媒婆尬聊行径深表唾弃鄙视。


  每日必修功课一样,让我脑袋嗡嗡的事儿比比皆是,举不胜举,随便拎出来一档都够我把他们捆起来倒吊树上暴晒三天的。


  我有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我必须要讲,现在就讲。


  可叹吴老爷子这古人今次竟诚不我欺也!


  和一群猴子,注意,这是四只野生非驯养开化的原始猴子,跟它们同吃同睡同“笼”确实是叫一个“吵死了”。不得不说此点评犀利之余可称作十分克制,相当中肯了。


  日日饱受摧残的同时不禁对咱们大家伙儿集体的这位爸爸产生了一种再怎么招儿都不该出现,名曰同情的诡异情绪。


  看来举凡人活于世,不论高低贵贱,没谁能免除烦恼,大佬如他一样有糟心的时候啊!


  即便战斗值不在正常范围的开挂主帅已去,光那四个就足够轻松撑起一个修罗场,天知道他这么些年一个人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孤单单,可怜兮兮,委屈巴巴,不要太惨噢巴扎嘿!


  好,很好,非常好,简直好极了!我扭曲畸形已久的心理在此刻总算得到了一丝丝安慰和平衡,由衷露出了一个变态的标准微笑。


  舒坦。


  邪恶够了掐指一算,我离开的时间不长不短,此一时彼一时,逛一圈儿回来后我该转化转化了,身份已定,兴许碰巧列位也大学毕业了,都是些没出息的就没硬撑面子搞求学深造的一套,干脆省去像之前那样找个学校走过场。他们跟外面卖苦力糊口挣钱,替我这文化人报了个家里蹲大学踏踏实实接着念。


  衣食住行,二四变了,一三照旧。


  余下的事儿没什么太特殊的了,非要较真儿的话,比较魔幻神奇的倒算是有一样儿。


  什么呢?


  房子再大,装修风格再变,只一件事不曾改变。


  无他,那就是我和吴煜凡依然住在同个房间。


  哦,我的天,瞧瞧这个“惊喜”吧,我亲爱的上帝,这真令人感到意外的沮丧呢。


  而且,该说风水轮流转还是怎样?现如今改他睡沙发我睡床了。我实在想不通,他宁可窝沙发上憋屈着也打死不自己一个屋睡的想法。


  难道是老宝宝怕黑必须有人陪?那用不用我给你塞个奶嘴儿抱怀里哼着曲儿哄你睡呀?


  当然,背地里吐槽吐槽算了,衣食父母,我服从分配。光晚上睡个觉的一会儿工夫,他都重口味不嫌我味道呛得失眠,我还不乐意个什么劲儿?


  再说,我俩不是朝夕相对,粘成一个不分开。白天我看不着他,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比原先更甚,根本没空儿闲待在家,即使有也就我跟水晶两人。


  我虽然因着各种原因不想动,但她是个坐不住的主儿,我经常拗不过只好被拽着出海去对面岛,号称是吴煜凡的地盘上转一转。


  说是地盘,其实没保护费收,并不是什么夜店酒吧之类的电影里黑社会老大管控的标配场所,比那些可小清新,包罗万象。我的理解是相对安全的一个活动范围,至少对我们两个干吃饭没什么本事的来说一样是不会有多大闪失和危险的地方。


  自那天之后,不论吴煜凡段然他们这些男人,或是水晶,甚至我自己,所有人都很默契地再没有提过鹿谨,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仿佛他未曾存在过我们当中一样。


  然而,当夕阳西下,互道一声晚安后,连床旁的微弱灯光也被熄灭,沙发那边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我的十二点便到了,梦醒了。


  现实如已潜伏了整个白日的爪牙随黑暗扑向我。


  人命关天让我寝食难安,尤其这个人是他。可这种情况下,他的事情我讲出来了未见得有任何意义不说,势必会对吴煜凡造成不小的伤害。


  凭我的脑子,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既不伤吴煜凡,又能救鹿谨的两全方法。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听着夜海的浪涌,枕在护栏上,举头望明月,低头,摩挲食指的戒指,思念和愁烦化成一次次无声的叹息。


  我已无所寄托,但再头疼日子总是要过的,唯有把惴惴不安的恐慌情绪发泄到图书馆的筹备建造中才可寻得片时平静。白天找材料改稿跑半山,夜却依旧不能寐,待到天将渐亮之时,才披着夜露静悄悄地回房倦极而眠。


  这样忐忑,疲惫地过了一个来月。


  这天傍晚。


  “谢谢,来杯橙汁就行啊。”段然下楼见我正在给水晶冲咖啡,招呼道。


  “嗯。”我应了声没回头,把案板铺好刀放上,去拿橙子。


  去好皮刚往机器里放好,曲歌发话了,“妹妹,你不要这么轻易答应他,太容易得到的他不懂得珍惜。”


  语气活像是在友情忠告,试图挽救即将在爱情里迷失自我的天真少女一样。


  有劳您费心了,曲老爷子。


  “......曲二,你有病吧???”段然被噎了一下,“我就是要一杯橙汁!你给我扯什么扯?!”


  说着,只听沙发那边哐当一声响,不用瞧,手边什么近抓什么,飞上暗器,今日份的斗鸡又开始了。


  好戏上演还就在面前,眼皮我都懒得抬一下,余光也不想给。


  打不够,我看都看够了,顺手抄起桌旁的平板电脑,只要不拉我下水就......


  拿过橙汁,段然起身换到了我对面的位置,“诶,我说妹妹,别对着这破板子较劲了,好不容易今儿人齐,咱聊两块钱的。我这看你老是无精打采的,比过去话还少,凡哥的血不行是么?要不要我给你倒腾点儿小鲜肉或者霸总......”


  摊手望天,就知道我没那命过太平日子。


  “我看你是真不怕死啊。”星辰呵呵一笑打断他,轻飘飘随口甩出一句便让段然扁扁嘴噤声了,并且不打算放过我,话锋一转,继续段然的话题,“妹妹,你怎么喝了纯血脸色也没见多好,是有什么心事儿么?”


  毫无征兆地被轻易言中,我滑动屏幕的动作一僵,旋即,恢复原状,无所谓的口气回他,“别逗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儿啊,大概...嗯...应该是水土不服吧。”


  “啧,你手再滑快点儿你那材料样品是不是可以从屏幕里噼里啪啦地飞出来啊?找理由能不能找个高级点儿的?哪怕说是因为图书馆的事儿给累的呢,也比水土不服好多了吧?我这在边上围观的都替你着急。”拆台专业户曲工头平日里除了不太敢动他老大的场子,其余一干人等是六亲不认格杀勿论。


  不过,今儿过完了嘴瘾他却难得不打算接着深挖我的坑,注意力被我旁边吸引了去,“水晶这小嘴儿噘得,是又想去哪儿浪了么?”


  如此甚好,目标转移,压力不在我这儿了,先松口气再说,刚刚查账似的,逼得我都想像个焦头烂额的账房先生抬袖拭拭额上并不存在的大汗了。


  老朽这是招谁惹谁了?别关心我行不行?你们关心我一回我得少活好几年。


  “浪什么浪?!你们成天光知道忙忙忙的,还有空儿管我俩死活?闷死啦都!!!”说完,水晶狠狠扇了星辰胳膊一巴掌。


  简星辰和曲歌,再算上鹿谨,这仨虽谈不上有多面善,但在这一帮里,都属于是乍看相对好相处那一挂的。当然,对自己人,尤其是家里那火龙宝贝,是真的脾气好。


  这不,他挨了揍却还是拍拍鼻孔喷火星的龙头,揽上她的肩,笑着哄,“那你给安排个方案吧,我都配合,我把我那摊子事儿交给他们俩弄去。”


  不要脸,又虐狗。


  “......哦,你们出去浪,我跟曲二就得留这儿接着干,还得把你的份儿也干了,你怎么那么会安排?!”段狗被这场面刺激得红了眼,杯子啪嗒重撂到茶几上,越说越激动,大喝,“我真是跟你们几个过够了!我是造了什么孽了,要天天这样儿受摧残?!”


  骂得好!说出了我的心声啊!确实太委屈了,快动手吧,择日不如撞日,不要犹豫就现在,你动手打死他们俩!


  饶是心里声嘶力竭地疯狂摇旗呐喊,表面我安安静静没吱一声,只是跟着一起扭脸不想再瞧见边上那对碍眼的两口子。


  “还有。”不想,我这边的茶几被咚咚清脆叩了两下,段狗头顶乌云,面瘫着脸,散发浓黑怨气,送了好大一记死鱼眼过来,“你瞎跟我这儿凑什么热闹?等凡哥回来了,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撑得快吐了,还被你们两口子扒着嘴往里大把大把地灌粮。”


  以为不言语就能不被台风尾扫到,万事大吉了?


  狗王之王告诉你,年轻人就是太天真。


  “这样儿吧,现在非常时期,都那么忙,星辰要是也走了你们根本弄不过来,我就凑合家里忍忍得了,反正也是才玩儿回来没多久。”什么什么?我这是听到什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郑大小姐竟然懂得体谅别人,会愿意凑合跟家里“忍忍”了?!该不是发烧脑袋坏了吧?


  我歪一边白眼翻上天,心里撇嘴腹诽正欢,胳膊忽然被抬起。


  水晶挽上我,半拉身子贴靠过来,“但是,她见过什么啊?这辈子活二十来年见天儿就到处给锁各种屋子里陪这几块儿臭料儿玩儿花式囚禁play了。凡哥最近压力那么大,让他们俩一起出去玩儿玩儿,都透透气放松一下你们看怎么样?”


  声声控诉足见那颗拳拳之心,她来回逐个把那三人巡睃了个遍。


  “我看不怎么样。我谢谢你惦记着,心领了。我可不去啊,我觉得跟家......”


  少来,欲抑先扬,就知道她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心,死媒婆子又想给我挖坑埋地雷是不是?还拉帮结伙的!我都不用眉头一皱,照样能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放肆,总有刁民想要卖了朕!


  “算你有点儿良心,还知道你刚度完‘蜜月’回来,我以为你都忘了呢!”对面沙发段狗手不端杯子,而是双双虚握起拳撑着额头,一副极度百无聊赖的样子,从牙缝里挤出来蜜月二字。


  显然,最近狗粮被塞得太过了,让他有些丧心病狂,追着他的饲养员一再开炮。


  但是。


  炮开完了,他叼起吸管嘬了口橙汁润润喉咙,偏头看着她,“我没意见。”


  “什么叫你没意见?我有意......”


  不是,你刚才还吵吵嚷嚷忙啊累的闹脾气呢,转变这么快么?真是狗的记性撂爪儿就忘呀?而且,走个二把手你不干,哦,正主儿大哥跑了你倒双手赞成了,礼义廉耻呢?你为了抱团儿和郑水晶当媒婆是不是命都可以豁出去啊?


  “果然我们家水晶最善解人意了。”二哥没明说同意不同意,但牵过她的另一只手到自己膝上,穿插十指交扣握了握,马屁精的行为已经阐明了他的立场。


  “那先解解我的意行么?我不想出......”


  妇唱夫必须随,简星辰党同伐异我当然不意外。开狗粮厂的东西不要钱撒起来没够,我撑得恶心仍旧和着眼泪咽了,可他不惜牺牲小我,也要看戏,损人不利己这我就再忍不了了。


  这不叫虐狗,分明是在杀狗啊!


  知道你姓简的是她亲妈粉那也不能蒙上眼神吹吧?她,善解人意,这能组合到一起么?她也配?!你是对人的概念有什么误解么?


  还是说,你觉得我就不是个人了?


  给我闪!我警告你们,我要踢翻我的狗碗了啊!


  火龙母点点头,对她一呼百应的人气还是很满意的,可美中不足,三缺一,这麻将桌支不起来啊。


  咱们的宗旨是什么?


  对,一个都不能少。


  说好是一块儿打麻将,少一个人,一把凳子,一张牌,都不算是一块儿。


  我们绝不可以改去打斗地主,绝不!!!


  “曲二?”所有人的视线聚焦给了场上唯一一个没表态的。


  段狗旁边的这位牌友有一会儿没说话了,他双手合拢,两个拇指顶在一起,对着下巴点了又点。


  嗯,姿势拿得不错,看得出来是个极深沉的男子。


  “我觉得吧。”吊嗓子拖着长音,骨干成员到底是发声了。


  是哪本书里写的来着?沉得住气最后一个开口的总是有那么股子神秘的世外高人范儿。


  尔等速速洗耳恭听。


  “能不能热烈点儿?‘眼神如火’一点儿?”气氛,气氛有多重要你们知道么?


  可惜遇上的这一帮子尽都粗人,集体全是一副“爱说说,不说滚”的表情。


  “嘁,对牛弹琴,懒得跟你们费劲。内什么,这趟去个远的,法国意大利那些都太没劲了。”无需借用手机电脑数据库找资料,转转眼珠子翻翻他的肉脑子记忆库便足以应付这种小儿科,“我看玻利维亚不错,至少六十多年前我去的时候是可以的。”


  现身说法,倾情推荐完,曲二左右看看征询其他三个的意见,“你们呢?”


  至此,最后一位媒婆终于签到完成,八仙归位可以过海,四个脸点大痣,端着烟枪的老太太聚齐可不是光为了能打麻将这么点儿没出息的事儿的,至少坑是可以开挖了。


  怕不只是大坑,而是天坑吧。


  哎呀,团伙作案就可以这么嚣张了么?明目张胆地告诉我要挖坑给我推下去埋了,谅我无丁点儿可奈何呗?还有商有量的,气氛挺好!你姓曲的看着不错干脆你和吴煜凡你俩去啊,拽我当小三儿干嘛?少自作领导的主张昂!


  任其摆布,坐以待毙等着被害岂会是我?但跟这几个对抗,不提别的,人数上我先吃一大亏,那只好快准狠,争取最短时间用暴力增长气势了。


  我站起来单腿跪上沙发,抄起平板电脑准备敲桌子摆阵,“呢什么啊呢?能不能听我......”


  这次按下我的暂停键的倒不是他们,而是大门口的推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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