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演技


  庭院正中央。

  一路怨声载道,我边皱眉瞧着伫立在锦鲤池边的他边万般不情愿地走过去。

  他手心里托着一捧面包屑,朝我端了端。

  风景如画,鱼儿很美,他很帅,但我真的是疲于应付,没精力再跟他斗智斗勇了,更不想去和他一起玩儿什么浪漫,喂什么鱼,“能不能现在就别烦我了?我都......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一滞,有些结结巴巴。

  他看我的眼神直勾勾地,没有一点儿责怪我故意不解风情的意思,而是带着探究和一种我并不明了的情绪,让我忐忑心慌不敢再靠前半步,下意识地挪步向他侧方的红色砖墙边。

  他目光依旧,定定看着靠墙立正站好,像是胆小学生似的的我,眸若清泉,“我在想,如果我也把我的二分之一狼魂给你,会不会我们血的结合也能变得不一样。孩子的父亲,也可以是我。”

  二分之一狼魂?血的结合?孩子的父亲?他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见他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难得跟我保持一个于我来说相对安全合理的距离,且并不打算粘过来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想了想,小心措辞问出脑中疑惑,“......我和焱...我和兰焱的血到底怎么了?”

  “问都不问我跟你的事情,呵,果然是从来没有爱过我啊。”他自嘲似的笑了下。

  “彼此彼此吧,你也没爱过我。”我没什么语气表情地回敬。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跟我这儿装什么装?我应该问什么?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可问的事情么?我知道你温予淼是个好演员,你们暗月出来的人全部堪比奥斯卡影帝影后级,一个两个都非常专业也非常敬业,我已经承认过很多次了,怎么还就没完没了了?

  他敛起眉眼,像是缓冲我的话又像是思忖考虑,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问道,“如果我说不是呢?”

  不是?他该不是想说他爱......

  “哦,那我只能说你演技惊...”我虽心里有些紧张起来,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冷淡没兴趣的样子,更是想要挖苦他一句来给自己讨一个心安。

  “你问过我是不是还拿你当我的朋友,我否认了。你确实不是我的朋友,从来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他打断我,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意思,而且女朋友这三个字尤其声调加重,吐字发音咬得清楚而缓慢。

  他这明显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我更加心惊肉跳,差点儿落荒而逃,“......你...我觉得我们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朋友女友这种表演游戏你也该玩儿够了。”

  我拒绝跟他讨论这种暧昧而无意义的事情,抨击一句,不想再谈再陪玩儿。

  “不,你错了。这个游戏我不玩儿很久了,早就玩儿够了。”他并不让我转换话题,又一次否认了我。

  我被他笑里隐隐泛起的哀伤所惊,然而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回道,“是你错了。在你开始这个游戏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了不玩儿的资格。”

  说完,我别过视线不去看他,不想再让他那好像被我伤害到,又笑又悲的矛盾表情所干扰而心里不舒服。

  余光知道他也不瞧我了,而是扭过去单膝着地蹲下身,将手中拿了好久的面包屑一点点撒向池中,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出水争食翻腾的锦鲤,沉默了半晌才又缓缓开口,“即便是游戏的苦肉计也是要有感情在里面才能演的,你以为随便个什么人,我就会那么倾力倾情地无私奉献,全身投入地忘我出演了?”

  我一顿,盯着他那个外表看似与正常无异的右眼,犹犹豫豫,话到嘴边几次张口闭口,终于还是问出了一句,“......暗月那么多医生研究人员的,就没有人能治你的眼睛么?”

  他再一次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治?我就要瞎着,让你这辈子心里都有根刺,觉得对不起我。”

  他始终带笑,这会儿更是语气平常,好像理当如此。

  “............”我无言以对。

  我承认我忍不住立场不坚定地关心了一下他。

  可以说温予淼是我目前为止,短暂、谨慎、被条条框框所束缚的人生里唯一一个自己选择的朋友,结果却也是错得最为离谱的一个敌人。不谈是不是在姜雪雅之后将计就计,他终归是为我牺牲掉一只眼睛,救了我的“男朋友”,可同时还是把我利用得最为彻底的人。

  对他的感情,我是复杂的,怨是肯定有的,可要说恨,我自己都鄙视自己,是真恨不起来他。我对他没付出过爱情,而他骗了我的友情,本身两不相欠,而且在把我和兰焱弄来暗月受尽屈辱之后,我恼他、厌他、恶他更都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个本应理所当然的平衡却被那只顶替我受伤废掉的眼睛给破坏了,让我就是没办法放开了整颗心去对他像对孟涵瑶和t.k.那样咬牙切齿地痛恨。

  默然,我们都没说话了,此时周围只有阵阵虫鸣和池塘里锦鲤翻出的水花声。

  好一会儿之后,他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回首凝视着我,“这世上确实是没有‘如果当时’这种幻想挽救曾经失误的可笑存在,但是有‘改变结局’的时下现在可以把握。”

  什么如果当时,改变结局的?他这话说的语焉不详,云山雾罩的,我是越听越懵,但他说完驻足停留片刻便一步步向我走来,直觉让我脑中对该行为警铃大响,有一种不太对劲儿的危机感。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撒开腿顺着墙根儿就往别处狂奔。

  刚跑没几步,被他一把扣住肩膀,我不胜惶恐,其实腿都软了,但还是壮着胆子警告他,“......你,你想干什么?!放手!焱,焱烈快回来了!!!”

  人在感到莫名紧张害怕的环境中,潜意识里总会选择可以遮挡自己后背的地方,比如角落,可是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适合。真想踹死自己,早知道刚才不站在墙边了,根本不利于撤退!

  “他?你觉得他就是可以保护你,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么?呵。银月出来的人,除了你这张被莫名推向风口浪尖的白纸,包括那个表面看着头脑最简单的兰焱都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和单纯。”他轻蔑嗤笑一声,靠近我,单臂撑在我身后的墙上,另一只手抓上我的胳膊不让我逃离。

  我垂下脑袋紧紧贴着墙,恨不得有个洞能让我钻进去躲开他的壁咚才好,“......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们不是这种可怕的距离,我一准儿蹦起来直接炸了。兰焱是他能论断的?我不想管兰焱对旁人是不是邪恶与城府,或者别的什么个鬼神样子,因为他那么做就一定有那么做的理由。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但是过往太多的例子告诉我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至少我不需要去质疑我身边的亲人,我必然完全无条件地相信他。

  银月以外的兰焱待人接物到底怎样我不了解也不太知道,我只知道他从来都将我捧在手心里,对我是掏心掏肺的好便够了。

  然而因着害怕,本该义正辞严的质问都没有一点儿的气势和震慑力。

  “我并不想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兰焱跟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一样的危险。或者我应该换句话来说,你身边的每一个跟你有牵扯的人,都是如此,只是表现方式不同。”从我头顶上方传来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同时充满了让人想要尖叫的压迫感。

  “............”温予淼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去推敲了,大气不敢乱喘,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想着怎么摆脱这让人腿软的......

  灵机一动,精光飞速从脑中闪过,我抬起膝盖狠顶过去。

  “妹妹,再提醒一下你,你现在可是穿着短裙哦,还好我帮你挡着,要是走光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虽然这样说着,但他方才扯我胳膊的那只大掌转去端着我的右侧大腿,且并不准备放下,接着,他扬起手挥挥作赶人状,凑到我耳旁,“我肯定一生气会直接挖了那个人的眼珠子的,那多不好啊。”

  他如无其事地轻声吐出恐怖恶毒的言语,模样就好像诉说着体贴甜蜜的情话。

  本侍立于附近,一直也目不斜视的几名守卫朝他恭敬地微躬了躬身,便都退了下去。

  “......你放开我!!!”这姿势这距离都令人羞愤难当,那些人一走,没了被围观的压力,我的火更大了,大嚷着边往回抽腿边使劲往外推他。

  “我说过吧,如果你能挣脱的掉,我自然放开咯!”他不仅纹丝不动,左手还稍一用力,扯着我的大腿将我拽得与他更近,“既然是试验么,就总要考虑到多种可能性-吧?现在我也想参加。”

  他不疾不徐地说着,动作不似平常的斯文,相反,极其粗鲁与不雅,但是嘴角依然挂着暖人的浅笑,盯着我眼睛的那对眸子更是清澈似水,好像要直接望进我的内心最深处。

  什么叫他也想参加?他想参加跟我有什么关系?!想被抽血赶紧找实验室的那些人去啊,有的是白大褂候着好么!他那身份地位,还能随便夹三儿呢!

  “你精神病吧?!你给我...”我边痛骂边两手抵着他抗拒,但是本就一介女流力气比不过他,又是单腿站立,姿势极其辛苦难拿,用劲儿都不容易,竟想弄开他?简直痴人说梦。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见我火冒三丈的样子笑意更深,且越发柔和,没一会儿撑墙作阻挡的右手挪了过来,捏上我的下巴,抬起凑近。

  这个,这个动作......!!!!!

  脑中迅速闪过他话里的片段,我这才幡然醒悟,他要参加的试验哪儿是什么抽血,是......

  我死死紧闭双唇,一声不敢再出,又是摇头又是双手全力推上他不断压过来的脸,试图摆脱。

  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经历过兰焱,经历过白贤,他这明显是要给出他的二分之一狼魂,要参加的是我和兰焱的造人试验啊!!!

  然而,无济于事,他毫发无损,锋不可当。

  眼看着他的唇快要贴上我,扣我下巴的拇指稍用力往下扯那里绷紧的皮肤,一点点将要撬开我的嘴。跑是无论怎么都跑不了的,僵持之间我已经决定好既然注定最后无奈失守,那么他的舌头一伸进来,我便马上一口咬断。

  背水一战,只能这样了。

  之后,他即使反过来报复杀了我我也认命了。

  没错,带上必死的决心跟他斗,在这件事上绝不妥协。

  就在嘴被扒开,他几乎和我四片唇瓣碰到一起,我亦做好用力咬下去的准备时,那唇却一下子离开了。

  仿佛从天而降,兰焱一声不吭地抓着温予淼的右侧肩膀,不待他反应地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抱住顺势差点儿被带得一起倒下去的我。

  “我跟你一样说过吧,我的女人谁也别想碰!”他把我放到一旁,转过身子,张口便是咆哮,朝着温予淼扑了过去。

  “......呵,不愧是大力王,这一拳可够狠的啊。”冷嗤一声,抹了下嘴角的血,趁着兰焱安排我的空档,温予淼早已迅速站起,故而不仅没有让他打上,反倒抢先送出拳,回了他方才那一记重击,“但真是可惜,想不想碰我就不说了,‘你的女人’却连你自己都不敢碰,用不用我教你怎么爱她才能让她更快乐?无论从身体还是精神。”

  “混蛋!!!!!”兰焱这下气到有些哆嗦,扭回头再次对上温予淼的视线变得凌厉凶狠到甚至让本就麻了一条腿的我差点儿一紧张跌坐到地上。

  他这是要彻底被激怒的节奏啊!

  我从直怔怔傻愣的状态回过神,赶紧冲上前挡在兰焱与温予淼之间,死抱住兰焱的腰不让他再动手,“焱烈!焱烈!!!冷静!别打了!别打了啊!!!”

  且不说我的危机已经解除,关键是这里是在谁的地盘?这会儿周围没人是因为被温予淼遣散了,可远近闻声早晚会赶来,来的那些能会是谁的人?这种情况,真打起来不管怎么吃亏的都是我们啊!

  就在兰焱把我往他身后转去,要将我再一次扯开的时候,t.k.带人正好到了,对他俩这对殴估计一样是全没想到地稍稍懵了一下,但回神后并没有让人拿下兰焱,而是走过来,单臂拦了下举拳又要打过来的温予淼,“......我说予淼,咱是堂堂大祭司,能不能有点儿这个身份该有的样子?端着点儿。让人看见你这么没形象的肉搏战你不嫌丢人啊?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瞧瞧,我等得头发都白了!快让他俩洞房去吧,行不行?”

  不管真心假意,我所见从来基本都是笑脸向人的温予淼彻底拉下整张脸,变了个人似的,一把甩开t.k.的胳膊,倒是没有再上前,但是对他这苦口婆心的劝导也好,损人也罢是毫不领情的概不接受,并不是嫌弃而是厌弃地打量一眼他的头顶,“你给我拉倒吧你!你那是等得头发白了么?!你那是染的!!!”一点儿面子不给,似是怒火满腔无处泄地吼上他,“还有,我不管!你这试验我也要参加!!!”

  好像赌气,好像认真,好像...好像万圣节里得不到糖就胡闹捣蛋的孩子。

  意外到让人大跌眼镜。

  而作为一位大约自认有着堂堂族长该有的样子的人,t.k.为了更加让他的话具有信服力,正在揪扯展示自己那本该黝黑的刺头短发因着操碎了心已变成灰白色的动作一顿。

  我和兰焱是不可能笑得出来,别人是没有胆子去笑出来,是以被当众直接戳穿,这样下不来台,但是依然没有人去笑t.k.。

  似乎他自己倒也不觉得尴尬,停住只是倏忽之间,转瞬即逝,可明显内里其实被温予淼呛得可以,声音都跟着一起提高了,“得,染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你参加?你没跟我开玩笑么?我刚把那个疯子给...”他话猛地卡住没说完,向后扯了下温予淼的胳膊,“你别给我折腾了行不行?!”

  虽然他承认了是染的头发,但毕竟如此当众打脸,这对相声组合想必今天便要正式分道扬镳了。

  温予淼斜睇着朝他挤挤眉毛的t.k.,很显然,这俩人正在进行一个于我看来比摩斯密码都难以解读的眼神交流。

  跟着,温予淼莫名其妙地抽动鼻翼嗅闻几下之后,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嘁。我等得起,今儿情况特殊,算了,我明儿再开始参加!你同意不同意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明天开始!”

  刚才还绝不退让半步,誓不罢休的劲儿没了,他奇怪地忽然一下就妥协了。

  “得,大祭司说明天咱就明天再说!怎么只要一跟沐恩沾边儿的男人一个个的就都那么爱大喊大叫的,我早晚得聋了...”t.k.被他近距离喊了几次,终于有些受不了地掏掏耳朵发牢骚,“你跟兰焱就快能要了我的命了!这银月养着俩疯子和一个钟衍还能撑那么久,也是够本事大的,我是服了......”费大劲好不容易算是暂时按下了非常态的温予淼,他翻了个白眼儿无语望望天,伸手随便抓挠了两把后脑勺的头发,冲边上一个属下吩咐道,“你,去把将军叫来,辛苦他今晚去听听墙角儿。”

  仿佛正准备要继续给温予淼上课时,不经意之前余光扫到,t.k.歪头拧起眉看着兰焱和此刻紧圈他腰间的我,“......不是,你们这俩不进屋洞房去,还等什么呢?杵在这儿摆pose当英雄纪念碑雕像,我是不是得找人给你们画一张才舍得走?”

  “............”我正抬眼瞧着他,被这么一训,只得讪讪地咽了一口口水。

  t.k.这个人,有时候那个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格很像吴煜凡,还有就是不分场合的乱吐槽和他也是相差无几。

  兰焱大掌覆上我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松开我的钳制,一言不发拉过我正要转身。

  “你今儿晚上可悠着点儿,别把人给直接弄散了架。”t.k.懒懒地再次开口,似是在善意的打趣和友情的提醒,言辞和表情中都充满了戏谑。

  然而那挂在他唇边的笑,却和他之前将我支走,单独留下兰焱时是一样的邪肆而诡谲。

  兰焱身子一僵。

  “愤怒吧?无奈吧?呵,这个世界对高手来说是游乐场,对下手来说就是痛苦不堪的地狱。”温予淼朝兰焱扬了下下巴,睨着他,勾起无伤未肿的那侧唇角,似笑非笑,“兰焱,今晚你可替我把人‘照顾’的好一点儿!你的机会没准儿也就这么一次了,明白么?”

  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好像主人让下人为自己做事一般地命令语气交代完后,他偏头张开嘴,皱眉揉了揉腮帮子,“我先走了,这一拳打的...还好牙没掉...”甩了甩刚才出拳的胳膊后,看向我,欣然走来,“妹妹,明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温柔,他这个粗暴男除了光有力气和激情,可不如我细水长流。有了比较,你才能更明白谁才是最好。”经过我们的时候,还极迅速地出手揉了下我的头发。

  “噗......你还真是玩儿不够啊!...”朋比为奸,相声老搭档怎么可能就这么闹掰分开?t.k.望着温予淼嚣张跋扈的离去背影被逗得笑出来,在温予淼头也不回地抬臂还给他一个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手势后,嫌弃地撇了下嘴,接着,又瞟向我们,催促道,“走啊,不回房等什么呢?第一次就在外面还请我们围观是不是太刺激了点儿?将军没到之前,我亲自盯着,别想混。”

  在他仰首恣肆地哈哈大笑刻意带领下,周围一干侍从保镖也压低着声音乐了出来,欢声笑语,一时之间此起彼伏。

  这等羞辱难堪我都快要克制不住火气爆发出来,更何况一直被重点打击的兰焱,他双唇抿成线,喉结滚动,身子绷直,攥紧的拳在这吵闹中都能听到那咯吱吱地关节响声。

  感觉到他切齿愤盈,强自隐忍已快至极限的临界点,我从他那浑身压抑地使全劲,同时却未用力抓我手腕的另一侧掌中脱开,在他瞬时恨极盛怒的气势不再,一慌瞧过来,下意识地便急切伸手摸索,马上低头要找回我之前主动反牵上他,轻轻扯了两下手指安抚,拽着他往我们屋子那边方向走。

  胳膊随之被我拉起,却顿住立在原地未动的兰焱在我纳闷儿回眸看向他,直直地盯着我又稍稍愣了一刻后,才仿佛在我担心到有些着急起来的摇晃动作中清醒过来,手一翻,重新掌握主动权扣住我。

  意外窥见他心底深处一隅,我稍稍一惊,从没想到过素来无惧危险,全方位无死角保护我,这样一个伟岸英挺可靠如山,可以说是硬汉,于我眼中更是大英雄一样的男人,在那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铁骨铮铮刚强外壳之下竟然会这般的没有安全感。

  只是松开了他的手而已。

  我不打算再抽回来去拉他了,乖乖地由着那温度不低的掌心这次更用了些力地裹住整只手牵着走便好。

  路不算太长,身后,时不时传来“押送者们”的阵阵哄笑声,我和身前的这位“引领者”都没有说话吭声一句。

  围观簇拥之下,我面上无甚表情,然而,瞧着他那闷头疾步的侧影,心里却百感交集,苦涩难分。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就滚床单,2分交给我之后我会发给你们去污粉一包,一群饥渴的人→_→

  万分感谢给我长评还没剧透的乡亲们,老支书泪洒香江多谢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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