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晚安


  当天晚上,房间内呼啦啦站满了一群人。

  好吧,眼花了,只有挺拔威武的三位老虎队成员,但是那也已经显得很挤了。

  以前经历了15日的一通折腾洗礼,我一般得过个两三天才能彻底有力气和心思爬起来,这次那么大动静,受了伤却早早醒过来不说,而且还撑了一整天都没休息补眠一下的,不知道是不是吴斯谬那蒙古大夫竟有神奇医术疗效的关系,总之属于极其出乎意料地有违常态。

  不过,那我也快被耗得油尽灯枯,熬到了极限,整个人乏得不行,拾不起个儿地蔫儿在那里勉强托腮眯瞪眼,来回瞧着那三款不同气场的惊世型男、武林至尊各霸一方,默然立在自己的领地内,还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别人的地盘,你盯我,我瞪你的打眼神战,谁也不服谁,哪个也不示弱。

  平时都已经审美疲劳,懒得多看一眼,更别说这个时间点儿了,根本无心欣赏他们这无硝烟激烈战斗的精彩,我只想立刻、马上、秒速卧倒挺尸睡觉。

  许久,吴斯谬打头阵,第一个开口,语气是一贯的冷硬,现在更是充满了威胁,战帖恨不得甩到他们两人脸上,“你俩不出去,等死呢?”

  “我们仨这么和谐相处一年了,你算哪根儿葱?昨天那是特殊情况,今天说什么我也得睡这儿!”鹿大将军是会受这种雕虫小技所刁难的人么?马上应战顶了回去,一张黑面,虎虎生威,阵势也是不容小觑。

  难得他态度这么明显的强势不让步,看来昨天那房间真的是把他折磨得可以,让他完全不接受再受一次摧残的坚决。

  “我不算哪根儿葱,我是种你这根儿葱的!”吴斯谬四海之内唯吾独尊,向来都是他挑衅别人再往死里打压,所以当然反过来是不可能允许被人也这样对待的,一句话不吃地还回去,跟着,又是那个咬文嚼字,抓着别人话里的某个词重点集中攻击的老手段,质问声讨,“你确定和谐相处就是让她睡了一年的沙发?还有,从我住这儿开始,每天都是特殊情况。要么你俩走出去,要么被我打出去。”

  指向门口,让他即刻消失。

  被他斥责且无形中矮了一辈儿的鹿谨倒是没生气,吊儿郎当阴阳怪气地顺着他的话还击道,“那种葱的,你这意思,你是准备等我们俩出去就带人上床,破了你那保存了两百多年的珍贵处男之身,奏一曲生命的大和谐乐章,种一晚上葱了?”

  “......鹿谨,你能不能......”虽然我现在是真的很困,上下眼皮打架,如胶似漆几乎黏到一起,但我也实在忍受不了这下九流玩意儿的荤口了......

  吴斯谬讥嘲一哼,“一晚上?以后每天晚上!另外,这片葱本来就是我的,我现在只是接着种而已。”

  积怨许久,相比往时今天火气极大,好像揣着**桶的鹿谨对他这眄视指使,咄咄逼人的态度早就颇有微词,牢骚满腹,此时似是已经达到峰值,什么翩翩的风度,什么倜傥的形象全都抛诸脑后,一下子炸开了,“你想的倒挺美!你这一年多不在,早换种葱人了!没我们俩辛勤灌溉,这日晒雨淋的,等着你,这片葱早死了!你接着种个鸡毛!!!这片葱我都还没舍得种,你种?!!!”

  这噼里啪啦、一句套一句、环环相扣、连排成片的嘴炮,大有老实巴交、勤恳挥汗、精心栽培多时还未来得及等到收成的农夫,却被威胁、轰赶、霸占逼急了眼,扛锄头扬铲子,也得守田护地跟这强盗土匪死磕到底的劲头。

  立场虽是截然相反,但这两个没节操的腌臜货都一致拿我当空气,无视了我。

  这样一来,吴斯谬倒成了不愠不火的那个人了,他耸耸肩,轻松以对,“那你应该庆幸你这一年多没种过这片葱,不然我就让你以后连别的葱都种不成。”

  恫吓别人却是一派神闲气定地清冷模样。

  鹿谨怒极反笑,眼珠子滴溜一转,目光轻佻,视线扫向某人下半身某个部位,讽刺道,“那我好歹种过不少葱,就真放你在这屋子跟她待一宿,你会种么?”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这样鄙视,受此侮辱,一般来说早就大发雷霆了,更何况是吴斯谬那种不用点火就随时可能乱炸的脾气,可他这次却全然不走心似的,只斜睨着鹿谨,“无师自通,十个月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种葱人。”顿了顿,上下打量他一番,算是以眼还眼,把他刚才那鄙夷贱蔑的视线如数丢回去,又阴恻恻地追加一句,“再有,我用你这个到处乱种,没一个种活了的操心?”

  “............”卡壳儿,接不上词儿,鹿谨完败。

  “宝贝儿,困死了吧?看这小脑袋点的,可怜死了......让这俩农民边上讨论农业种殖去,说得我都快晕了...咱先睡咱的啊。”吴煜凡语气关切,伸出长指刮刮我的脸颊,一边膝盖跪爬上沙发床放好枕头。

  嗯?怎么枕头好像还是两个的样子......

  吴斯谬扯过吴煜凡,一把将他拽到一边,斥呵骂道,“你给我滚下来!!!有我在,她就不能再在那破沙发上委屈着!你还敢一起上去!”

  “这儿是你家么?你就这么嚣张?她委屈什么了她委屈?你知道这沙发我改造,后给加了多少......算了,我跟你说不着,懒得和你费劲。”吴煜凡眼睛一翻,虽然没吴斯谬那么蛮横霸道,但好歹也同样是个高冷型的总裁,从来不是喜欢解释什么的人,在抛出一连串问题之后,收住不想再多言,只是厌烦地朝他摆摆手做赶人状。

  方才那一场的其中一位演员下台休息去了,小剧场即将上演的下一档语言类节目这就击鼓鸣锣地要开始了,也许还有动作戏的情节部分,本场是属于总裁与总裁之间的强强巅峰对决。

  “真没长脑子是么?我早上就告诉过你了吧?这儿现在被征用了,是我家了。”喧宾夺主这个词就是为他吴斯谬而量身打造的,被诠释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无葱,无脑,两场战斗那无情的铁砂掌都是专照着别人最要命的软肋上劈砍。

  “你也要要脸,姓吴的。”这厮,流氓老大吴煜凡也没有什么太高明的解决办法去应对他,居然选择了这种从来都是无能如我才只能用的谴责手段,试图唤醒某人的羞耻心和良知,让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位置,谁才是这里的话事人。

  吴斯谬颔首,拢了拢衣服,“姓吴的就不要脸了。”

  态度轻薄而傲慢,头一次,一位比吴煜凡还要眼高于顶的人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面对这种宁可自毁长城也得弄死对方,损人不利己的主儿,吴煜凡相当于是被见缝插针地钻了空子,自个儿挖了坑往里跳,一时被噎得没了下文。

  本轮吴斯谬总裁再胜。

  “你俩不要脸的那边打着,我哄她先睡了,瞧给困的。”鹿谨怜惜摸摸我的头,铺开被子,拍拍枕头,“来,宝贝儿,快躺下。”

  这一声召唤,简直对我来说如同天籁。

  不管了不管了,家伙事儿都已经备好伺候到位了,他们仨打鸡血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先睡为敬,我可不想熬灯油耗死自己,必须得躺下了。

  “褶子你少趁机摸鱼拍马屁,我眼睛没瞎!!!”吴煜凡道貌岸然地骂完他,接着,掀起被子,“要睡一起睡!”伸腿便要往里钻,无赖起来比鹿谨都要过分得多。

  “你们俩少惦记我的葱...我的人!”气急败坏,吴斯谬顺嘴说错了,马上改口,一手一个拉起他俩直接就往边上甩,厉声喝道,“别找我废了你俩那长茧的下半身!!!”

  鹿谨挥开他的手,不耐地还嘴驳斥,“是是是,你的人你的人,没我们俩惦记早就成温予淼的人了!”

  吴煜凡单臂环胸托着另一条胳膊,端起肩膀随意斜靠在衣柜那里,拇指摩挲,似是专注观察玩儿着指甲,叹口气,看也不看他地跟着反唇相讥,“得,你说长就长吧。我俩好歹还长了,就我宝贝儿现在这么烦你,你这辈子连长的机会都没有。”

  本有些丢人被弄到一旁的他这接下来的动作却流畅而华丽,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行家,虎群里的老猎手,完全顺势缓解了那份尴尬不说,还反扑一口。

  “............”终于,在把我这半睡半醒,有些不省人事的无辜弱质女流都拉出来上阵挡枪之后,这回换吴斯谬被堵得没了话。

  “yes!!!”

  “yes!!!”两位逗比分别周旋开战这么半天,合纵之下才扬眉吐气让那强敌输掉一次,直接猛地一个相互击掌表示对总算等得这拨云见日,云散月明,胜利凯旋的愉悦之情,更夸张到喜上眉梢难掩兴奋,激动地就差欢呼雀跃了。

  极其幼稚。

  “......你们俩搬床去。”吴斯谬干瞪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下达指示,像是万分艰难地让出一步似的。

  “......理由。”先不管他是怎么天人交战之后屈尊纡贵,为了长远利益而做出重大牺牲和妥协,被这么支使,一时之间鹿谨也是愣了。

  吴斯谬仿佛眼见自己放下身段,可却退了十里路,也没海阔天空,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那就都站着看她睡,咱仨谁也别想躺下!搬不搬?不搬就别妨碍我种葱!”

  “我说了我家没单人床了,你们俩滚出去一个吧。”说着,户主吴老爷直接扑倒在他旁边靠门口的床上。

  “出去记得关门。”吴斯谬边吩咐边把外套一丢,扔在里面一些的另一张床上。

  先到先得,明显没了位置,该出去再次接受一宿地狱视觉试炼,刚才还为此唇枪舌剑,好一番狠斗的鹿谨这会儿倒是也不跟他们争了,懒懒打个哈欠倒在沙发上,还舒服地躺平闭眼,双手一拢扣在腹部,完全没有意见,“ok,关灯睡觉!”

  心安理得,好不惬意。

  “............”吴斯谬一条腿本都已经跪在床上,正要迈第二条腿,却看到这等厚脸皮之人,一霎那间定住了身。

  “............”吴煜凡抬起埋进枕中的脑袋。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再种葱了。”反应过来,养殖栽种大户,带着清新浓厚的纯天然泥土气息,靠农业起家做大的“无”要脸吴总裁向他伸手。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混了。”纸醉金迷,声色犬马,来自繁华都市的老牌企业家,“无”脑子吴总裁一下窜起身子,同样探出鹰爪。

  鹿谨坐起,一边抬臂挡着那如雨点般不断砸下捶打撕扯的围殴,一边嘴上还不吃亏地气声抗辩,“别闹了行不行?非给她吵醒了啊?!好不容易睡着了!你们姓吴的睡床,我们外姓人睡沙发,还怎么让着你们?!”

  嘿!他还受委屈受大了!

  一个两个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终于,吴煜凡的怒气值攒满爆发了,却也用气音吼出,“......我怎么就遇上你们两个进别人家跟进自己家一样不要脸的玩意儿?!谁也别睡这儿,都走!!!”

  毕竟他鹿谨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将军,说出去不说出去那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谁不礼让个三分?怎么会怕吴总裁这种小伎俩?动都不动,眨眨眼,看着他,一脸真诚地问道,“你订的床明天真的能到么?”

  大有你不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说清楚讲明白,我便万万不会被你牵着鼻子,随便让你嚷两句我就听你话的架势。

  吴斯谬一样不是好糊弄的人,将外套往左侧肩膀上一甩,申明自己的态度立场,“今晚就先算了,我继续客厅,但以后我只睡这屋。”话是这样说,但并不起身,而是半抬眼皮瞟着吴煜凡。

  好像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再不识好歹,好死不死地放肆越过,他绝对不会善摆干休。

  “到底走不走?!谁再废话,我锤死谁!!!别以为我没脾气啊!!!”面对两个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滚刀肉一样的麻烦精,拱得吴煜凡的火气是越烧越旺,发了飙地一手一个揪上这俩往门外拖。

  “等等!”没走两步,鹿谨忽然叫停,并转身,“我认为我应该补一个。”

  没有任何废话,瞬间,他的两条胳膊被左右擒住,双吴再次合璧,直接把他架了出去。

  片刻。

  门口处,关了灯,吴煜凡不管我是否能听到,只是仿佛自说自话一般,用他那最近愈发常见,温柔而磁性的男中音轻声道别,“宝贝儿,晚安。”

  “你给她吵醒了我弄死你!还有,你少撩我的...我的人!用你说晚安?!”饶是吴斯谬刻意压下了嗓音,却也掩饰不住他此时高涨,暴躁的心情,还三句话不离本行,估计又差点儿把自己的老业务拿出来说一说。

  “用。”吴煜凡很是简单且坦率地胡说八道。

  “都闭嘴!滚!!!”鹿谨极低声地斥骂扯走两人。

  随后,咔哒一个小心关门的声音。

  一室宁静,恬淡皎洁的月光之下,只有伴奏一般窗外大海冲流沙滩的浪潮音在屋内悄声回响。

  可算是能睡上一个难能可贵的安生觉了,昨晚不知道就不算了,今晚是我有意识以来,第一次独自睡在这个房间里,希望以后夜夜都能享受这片沉眠前的美好。

  彻底踏踏实实地闭上眼,摆好最舒适习惯的睡姿,蹭蹭还带有些阳光味道的枕头,我缩进了蓬松柔软的被子中。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啦撸,她今天竟然日更了!虽然...时间上有些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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