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死结
“什……什么心愿？”时八战战兢兢问。
其实对费长房打算做什么心知肚明。
“斩妖除魔！”费长房斩钉截铁的答复，跟时八所预料的，并无二致。
“那些妖魔，之所以能从蜀山里跑出来。”费长房看着时八，双目囧囧有神，时八心口砰砰直跳，简直以为他接下来会说：“全是因为你时八在暗地里通风报信的缘故！”
幸好费长房只是说：
“都是因为我费长房贪图游玩之乐，疏于监察之故！”
时八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古人云，玩物丧志！贪玩误事！诚不我欺！”费长房长叹三声，再无昔日游山玩水，逍遥自在的风范：“妖魔之变，既然由我而起，那就必须因我而终！既然是因我而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出现！那我便有责任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费长房的话，一句一顿，苍老而衰弱，听在时八耳里，却是声如雷，字字如刀，轰得他心慌肉跳，心惊胆战。
“黄八儿！那些妖魔见你便望风而逃，可见你来历不凡，神通了得，于那些妖魔，有莫大的威慑。若能助我消弥人间此劫，真可谓功德无量！造福苍生！将来受益，亦是无穷！”
费长房描绘一下将来的宏功伟业，美好蓝图，顿了一顿，给时八一点时间缓冲与想像。
时八这时却只是在心里暗呼：“尼玛！这都什么跟什么？”
心里只觉此事，荒谬绝伦。那些妖魔当初还是他暗地里帮忙放出来的，现在又已经成了唐小的手下，一天到晚在天关地窍打仗，就算有心在人世间搅风搅雨，也根本没这个空闲时间。
现在费长房又叫他去帮着斩妖除魔……时八都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慨了。
“黄八儿，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觉得时机可以了，费长房终于郑重地问出了这一句话。
“呃……给我一点时间！我得仔细斟酌斟酌！”
时八赶紧联系新星唐小，把此事讲给他们听。
唐小一听，噗嗤一声笑了。
新星听了，也是微微一笑，随口而决。
时八于是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帮您！”
说完，看看费长房现在的状态，不由有些忧心：“费公公！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放心！在任务完成之前！公公我绝对死不了！”费长房的话，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也像是说出一个无关的预言，听在时八耳里，则更像是一个没有终点的诅咒。
听他这口气，只要他有一息尚存，他就一定会努力着完成这个任务。
要想让他不再玩什么斩妖除魔的勾当，除非蜀山里跑出去的妖魔都被他干掉了，或者他本人挂掉了。
但是这两种情况，时八都不希望它们成为现实。
妖魔就不用说了。那都是唐小的手下。费长房于他也有许多的恩惠。这样的老人，就算不报恩，怎么也不该害他。
虽然事实上已经无心间害了他一次，弄得他心怀愧疚，再没有心情逍遥自在享受生活了。
不止于此，费长房现在的状况，也很不妥。心理上，是一种偏执与焦灼，身体上，原本风度还算翩翩的中年人，十个月的时间，变成一个满脸皱纹，头发枯蒿（鹤发鸡皮），风烛残年一般的沧桑老人。几乎是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
这样的状态，时八简直怀疑他是否会在任务达成的同时死去！
这是极有可能的！“在任务完成之前绝对死不了”这样的话，如果换一个角度，岂不是说，任务一旦达成，马上就要活不了？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里，透露出来的种种不详，叫时八心里乱成一团麻。
真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
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弄出一个大团圆之类的美好结局？
时八无法想像。
这事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个死结：
如果两边都活着，妖魔那边，有唐小管束，自不会把费长房怎么着。但费长房这边，因为心中的执念，显然不可能跟他们罢休。
这样一来，费长房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在无休止的追杀中度过。而唐小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得不在无休止的逃亡中度过。
而如果唐小那边的妖魔乖乖送费长房收拾了，唐小那边损失很大不说，费长房这边，也有极大可能，因为心愿达成，心力衰竭，就此瞑目。
如果费长房这边挂掉。不说别的，时八就会心下难安。
于是乎，不管费长房是死是活，也不管他的愿意能否达成，时八都将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烦扰与心灵的纠结。
时八想不出这事有什么办法好解决。所以才去询问唐小与新星。
而新星，听完时八的叙述后，似乎很快就有了对策，所以只是微微一笑，让时八接下任务。“山人自有妙计。”新星这样安慰时八。
有什么妙计却没跟时八讲。
于是时八也只能就这么忐忑着，跟在费长房后面，再次进了蜀山葫芦中。
葫芦中的葫芦籽闪现的星光，已经黯淡了许多。看上去跟远方天边的萤火虫差不了多少。
“费公公！”
“费公公！”一群小孩在空中轻飘飘地飘过来。迎上了费长房与时八。
“八哥！”
“小八！”很快他们便发现了小八。
双方见面，又是一翻欣喜。
“六哥！七哥！十九妹！李二，三姐。”时八一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时间过去这么久，已经有些生涩，有些认不出他们哪个是哪个。至于费长房给他们取的名字……更是忘到爪哇国去了。
不过不要紧，反正他们从小就是用的数字名字叫的彼此，叫数字反而更显亲切。
“这几个月，你们怎么过的？”时八关心地问。
“我们就睡了一觉啊。做了一个梦。梦做完，一醒来，十个月就过去了。八哥你呢？”黄十九妹语焉不详地道。不过没关系，反正也只是问问，表达一下感情而已……黯淡的星光中，时八可以看到他们的大体形貌，看体型，跟以前差不多的样子，或者都有长大。听声音也很熟悉。总之蛮正常的样子。
时八满腹心事，心情不佳，也没怎么关注他们的细节。
直到一帮人收拾收拾，再次出到葫芦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才看出他们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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