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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苦筹谋(1)


  在家中呆了三日,裴济亲自来接她,不过并不是回府,而是去了郊外的一座庄园。这园子她有些印象,是他俩第一回见面的地方,那时候他还是个愣头青,谢凉还是个嗜好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俩人算是不打不相识。

  那时候老爹有意让她同宁王成亲,可一想到要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她就发憷。奋起反抗而后离家出走,才走出京城不远,便碰上了打家劫舍的山贼。山贼很没有道德,他不止劫财,还要劫色,不止劫女人的色,连女扮男装的也不放过。

  谢凉差点遭了毒手,要知道虽然她用毒不错,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没事都不会天天揣包毒*药在身上的。加之当时第一回离家出走,考虑不周,没什么经验,时间紧迫也根本没来得及想太多。那之后,每逢独自离家,不在怀里揣上几十种毒*药,谢凉都觉得不安生。

  英雄救美,是个老桥段,可不得不说,英雄总是让人心动的,尤其是这英雄还是个出众的美人。

  谢凉对裴济算是一见倾心,之后顺势俩人见面发展,一来二去,敲定了婚事。

  那之后,他随他爹去边关历练,几年后回来,同谢凉成亲。这几年,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常常见面,但是来往的书信从来没有断过,几年下来,厚厚的一摞,翻出来看时,心上都是甜蜜。

  如愿嫁给裴济,他们依旧聚少离多,连孩子都没机会有,他娘说闲话,谢凉也由着她说,横竖多听一句少听一句没什么大不了,谢凉在意的不过是那个人而已。

  裴济每回回来,都会给她带许多东西,哪怕有些东西她根本用不上,只要想到了就会带,常常被他爹调侃数落。

  他爹是谢凉十分敬重的人,除了自个父母师父外,他是少有让她钦佩的长辈。

  她很少见到为官者能有他爹这样清廉正直,这样舍生忘死。

  他爹也死在十年前那场徐州之战,为守城池,万箭穿心而亡。

  这么个地方,要是谢凉事先知道,是决计不会跟他来的。

  重回故地,免不了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沿着山道而行,第一回来的时候是秋天,秋枫落叶,一片霞红,艳色无边。而现在虽然依旧春满山间,但是心情不一样了,入目的美景也自然变了味道。

  “你带我到这儿来,存的不会是缅怀过去的念头吧?”谢凉把前几日的休书拿出来交给他:“还是想解释这封休书?不是你的手笔?是你娘自作主张?可裴济怎么办?我当了真了。”

  他接过那封休书,在她面前撕了个粉碎:“阿凉,你我夫妻一场,之前的那场灾祸是我对你不住,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所以才——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到从前。我是想好好待你——”他憋红了脸,看起来有点着急。其实谢凉心里很明白,裴济不是坏人,也算不得负心的人。他们成亲之后,他对她有多好,她一直记在心里。没打算为难他,只是有时候做人就是这样,自己心里不舒坦了,就想找个谁刺痛一下,让人感同身受一下。

  “你想知道这十年来我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回到裴家之后,他们之间一直算是相敬如宾,他虽然偶尔留在她的房里,却多坐在外间的椅子上。

  她虽然没有说这十年来发生过些什么,但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异国他乡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谢凉想他是能猜到的。他不碰她,想来心里对这件事情也是有疙瘩的。他不碰她,自然也不会看到她身上的那些陈年旧伤,便能够一直这样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好像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两样。可那些伤真实的存在她的身上,她却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难道不想好好和他过日子吗?

  她那么费力九死一生的从北元逃回来,为的难道是和他这样斗气吗?

  他一直觉得放不下的是她,可他自己呢?何曾放下过?街知巷闻说的有多难听,说他头上的绿帽子是从头带到脚了,府里下人间闲话传的多厉害,谢凉不是一点不知道。他却没有站出来解释过一句半句,没有为她说过半句话,在他自己心里大概也认定了他们说的是事实,甚至连来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阿凉,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果然,哪怕是我主动向告诉他,他也只选择逃避,选择充耳不闻。

  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谢凉不由苦笑,这就是她为之生生付出了十余年的男人。

  眼睛有些酸,伸手揉了揉,吸了吸鼻子:“裴济,我在北元做了十年营*妓,还被迫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下落至今我也不知道。你可以一句话轻描淡写的说过去了,我却不能轻易忘记那一笔笔刻在心上的记忆。你让我忘记过去,从头开始,可我问你,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是从前的你,我们之前还多了个明安,还如何能回到过去?”谢凉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休书,那封真正盖了他的印鉴的那封休书。

  “阿凉——”他有些吃惊,看了眼地上的碎屑。

  “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这封休书我留下,算我求仁得仁。我十年的苦难用你余下声名做赔,应当不算过分?”裴家是四大家之一,但凡世家最重名声,尤其是裴家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他迟迟不休弃她,除了他们之间还不知道剩多少的旧时情分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不想背负一个落井下石,抛弃发妻的罪名吧。

  她害死了他的儿子,害死了他的妹妹,再累他一把名声,算是为他们十几年的这笔糊涂账做个了结吧。

  毕竟她曾经那样深切的爱过这个男人,难道真的非要逼他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无话可说。

  谢凉先他一步,转身离开,沿着那条他们曾经并肩走过的山道而下,同他渐行渐远。

  没有回到裴家的马车,谢凉徒步往谢家的方向走去。这点路程,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走到一半,却遇到些不速之客。

  “请夫人过府一叙。”谢凉瞥了眼他们腰上的过着的腰牌,这位宁王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香雾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成仙呢。谢凉咳嗽了两声,由着下人将她带到了一处温泉。

  入目便是对方光裸的后背,条条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只听到哗啦一声水声,那人起身,转身,由着一旁的侍女替他穿上衣服,掩盖了那些伤痕。

  “退下吧。”他屏退了左右,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王爷大老远的拉我到这儿来,不会是为了让我欣赏一出美人出浴吧?”谢凉不否认他的长相很勾人,甚至可以说看起来有点妖里妖气的,不太像是人间的长相,要是平日里在街上突然见了,保不齐狐狸精三个字她就会直接脱口而出。

  “这儿的温泉水对淡化伤疤很有好处,夫人一会不妨试试。”宁王替她倒了一杯酒,她伸手接住,然后反手往旁边一洒,他那个花花绿绿的脸色别提有多好看了。

  “夫人这是何意?怕本王下毒?本王不是如此下作之人。”他说着,先自饮了一杯。

  “非也,非也!”谢凉摇摇头:“若是平日,即便王爷你搬一缸来,我也想办法喝个底朝天,臣妇也绝对信任王爷,只不过如今王爷有求于人,难保不会用点非常手段,自然要处处小心。”虽然古语有云,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很明显她是小人,他也不一定是君子。况且,古语还有云,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混蛋接下来真的叫人搬了一缸酒来。

  “酒抬来了,夫人若是喝不完,那也别怪本王仗势欺人一回。”

  这家伙是有病吗?

  非要缠着她一个已婚妇人很有意思吗?

  就算是遗诏真在她手上,他凭什么以为她一定要拿出来?凭什么以为她一定要帮他?他难道不懂得最毒妇人心吗?逼急了女人,那是比疯狗还要可怕的。

  很显然,这家伙不懂,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谢凉起身打算离开,不打算同这疯子发神经纠缠。他却三俩步追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争执之下,只听到两声扑通的声音。

  我,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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